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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綠痕    


  「你懂得識大體就好。」她滿意地頷首,再轉身送客,「時候不早了,樂將軍也該早點去歇息了,若是累壞了身子那可不好。」

  東翁在君楠朝上官如意微微頷首致謝後,忙上前替人傳話。

  「樂將軍,藺言有話要我轉告你一聲。」

  「什麼話?」

  「你的身子在有孕後已大不如前,請你在她安完胎前,好生照料著自個兒點,最好是能歇著就歇著,別再逞強去做些危害母子的舉動。」那個藺言已嚴正地撂過警告了,下回她要是再瞧見他倆動手動腳的,那就不要怪她發狠,到時兩個一塊修理。

  「……我知道了。」

  「還有,藺言也要我同你說一聲。」東翁一手按下也要跟著走的余美人,「你最好是收斂點脾氣少再去激樂將軍,你是個男人,而她又有身孕,所以日後你就處處讓著她點。」

  「囉唆!」

  以目光送走那兩位鄰居後,步青雲想了想,攤開紙扇,心情甚佳地扇著涼風。

  「我賭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他們最少還會再拆一棟樓。」以這兩位鄰居的性格來看,他才不信他倆會因為多了個孩子而安分過日。

  「兩棟。」上官如意也興致勃勃地下水參賭。

  「……三棟。」東翁沮喪地垂下頭。

  「賭了!」

  因腹中的孩子不能等,且再慢下去君楠的身子就會被外人瞧出異樣,因此天字三號房的兩名房客,在千里侯火速為他們請來聖旨,由陛下直接下旨賜婚後,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親,速度之快,不只是他們兩支軍營的下屬事先全都不知情,就連開國大將軍以及他們雙方的家長還有師尊,也是成親當日才得知這項消息。

  縱使雙方家長都堅決反對,也都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更是質疑起他倆為何突然要成親,而壓根就不想告訴雙方家長君楠懷有身孕這事的兩人,不但顧不得雙親的反對,也沒閒暇再拖下去。因若再拖下去君楠的肚皮就要脹起來了,不只是君楠要名聲,余美人也要,因此,在雙方家長都拒絕主婚,因而找不到主婚人的狀況下,閒在客棧裡沒事做的千里侯,就只好代為權充雙方家長替他們主婚。

  從軍多年,余美人與君楠的人脈雖廣,但由於主婚人是以剋死人出了名的步青雲,因此,今日安排在客棧內的婚宴,並沒有什麼人有膽敢去參加,就連堅決反對他們成親的雙房家長和師尊,也沒一個人願意到席。

  不過,東翁倒是很給他們面子,不但召回住在客棧裡的部分房客與宴,還在臥龍街上擺了滿街的酒席,大宴對這事感到不可思議的四方鄰居,與同住在這條街上的城民。

  「自天字三號房出閣?」被東翁十萬火急召回棧內參加婚宴的軒轅如相,在席上邊喝著喜酒邊納悶地問。

  「也嫁進天字三號房?」生意做到一半,也同樣被韃靼拉回棧內的封浩,愈想眉頭就皺得愈深。

  「從哪嫁和嫁進哪並不重要,反正只要他倆能成親就好。」對這事再清楚不過的左剛,才不在乎這點小事。

  「就只有你們回來?」步青雲數了數人頭,發現捧場人數似乎少了點,「盟主和那對兄弟檔沒回棧?」

  東翁擺著張臭臉,「不給面子的不只他們。」

  軒轅如相看了看四下,「三號房的呢?」他們是回來喝喜酒的,可正主兒怎都沒到場?

  「樂將軍身子不適,所以余將軍就體貼地先帶她回新房了。」上官如意心情甚好地再飲一杯美酒。

  體……貼?

  「……」聽完她的話,眾人不約而同地一塊將目光瞄向本館大門,面上皆帶著懷疑,外加「這怎麼可能」的神情。

  此時此刻位在天字三號房裡的兩人,也各自在心底暗忖……

  這怎麼可能?

  身穿一襲艷紅嫁裳,被扶坐在床邊的君楠,低首看著自己一身的打扮,再瞧了瞧那個也是新郎官打扮的余美人,她總覺得,這陣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來得太快太措手不及,使得頭昏眼花的她根本還沒有什麼心理準備,就無端端地成了個新嫁娘。

  她一手撫著額際,愈想愈覺得荒謬,日後她腹裡的孩子,居然要叫余美人一聲爹?她怎麼可能會讓這事發生?

  坐在花桌旁,看著四下被丹心佈置成新房模樣的余美人,瞪著桌上一雙高燒的龍鳳花燭,也覺得有些頭昏腦脹,可能是因他這幾日酒喝多了些,又或許是因為他原以為一輩子也不會發生,可這陣子卻都挑在一塊發生的事已成了個事實,而他卻什麼也沒法想,只能任著天意和人意被推著往前走。

  擱下手中的酒杯後,他愈想愈覺得這是不是所謂的現世報?以往與他打得你死我活的君楠,已成了他孩子的娘,他怎麼可能一手造成這事?

  無奈的是,就算再如何不情願,不動如山的事實仍得由他們去面對,余美人深深吸口氣,轉過身子,打算從先這名他剛娶進門的嬌妻身上開始面對。

  但在燭光下映入他眼簾的,並不是往常那個他所識得的君楠,在這夜,他瞧見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女人,從沒想過她打扮起來竟是如此艷光照人,絲毫沒有防備的他,當下被那抹倩影在心底狠狠撞擊了一下。

  不知該如何打發這個洞房花燭夜,也不知自己得坐在這多久的君楠,在他一逕地瞧著她發呆時,深感倦累的她揉揉頸子,總覺得頭上沉重的鳳冠再不拿下,她的頸子就快被折斷了。

  呆怔地瞧著她一會的余美人,在她揉著酸疼的頸子時,這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並趕緊上前替她拿掉鳳冠,在她忍不住深吁了一口氣時,他端來丹心備好的湯藥湊至她的面前。

  「我不想喝。」連連喝了好幾日,君楠一看到那碗再熟悉不過的湯藥就皺眉。

  「你得安胎。」他沒得商量的將藥碗放至她手中,再坐至她的身旁監督她把藥喝完。

  就快喝完時,君楠忽地停下手邊的動作,有點猶豫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成親這事,你的雙親怎麼說?」

  「我爹揚言要將我逐出家門。」余美人不痛不癢地搔搔發,「你呢?」相信她的下場應該也不會好到哪去。

  「我爹已放話要與我斷絕父女關係。」她歎了口氣,仰首一口飲盡碗中所剩的湯藥。

  「看來,咱們都已成孤軍了……」他們的日子已經夠不好過了,嘖,那堆老頑固偏還想讓他們更不好過。

  將手中的藥碗交給他後,君楠輕聲問著身旁多年來雖已熟識到不行,可實際上又生疏得與陌生人沒兩樣的他。

  「這麼仿真的好嗎?」雖然眼下是解決了孩子的問題,但就如同步青雲所問的,日後夫妻間的感情呢?這事又該怎麼辦?

  余美人大大往後一躺,「咱們沒得選,不是嗎?」也一直在想日後該如何與她相處的他,愈想兩際就愈痛。

  一前一後的歎息聲,淡淡地繚繞在喜氣洋洋的新房內,心思萬般複雜的兩人,一同望著花桌上高燒的紅燭,皆不知日後,該如何與身旁的陌生人一塊攜手度過人生,亦不知,還有什麼事會在日後等著他們。

  窗外繁聲陣陣,歡喜祝賀之聲,聲聲入耳,而窗內的兩人卻難得的不打不鬧,安靜無語地共度這個一生一次,卻是沉默無比的洞房花燭夜。

  各懷心事的兩人其實都不曾知曉,命運,從不願讓人們的心意順遂,當他們愈想走自己要走的路時,它偏偏就是撿了另一條給人們走,且,完全不經人們的同意。

  少了兩名將軍一路互砍回家的常景,也見不著那兩人總是在客棧裡大打出手的熱鬧情形,這陣子,除了因此少了一大筆開銷而樂不可支的東翁外,整個客棧裡的人和老主顧們都感到十分惋惜,因在君楠生下孩子前,短時間內,他們可能沒法再看到他倆至局來高去的身影。

  余美人也感到相當惋惜,因打從君楠有孕之後,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再也不像是以往他所認識或以為的君楠。

  身為武人,練武十數載,向來身強體健的君楠,自有孕三月起,即日日吐得頭昏眼花,有時甚至還暈得下不了床、吃不下半口飯,嬌柔病弱得有若一般姑娘家,一點也不像是以往那個可以同他打上大半日也不喊上一聲累的樂將軍。雖說他又請藺言過來為她看了幾回,但藺言總是告訴他,她沒病,這不過是懷孕的常態,待她身子適應了後就沒事了,可他就是沒法習慣,也有些不忍見著她那總是虛弱病苦的模樣。

  趁著早上客棧的生意尚算不忙,奉東翁之命得抽空幫忙丹心的韃靼,在余美人一打開天字三號房的房門後,即照例將手上的托盤上呈給他。

  低首看著托盤裡特意為君楠而做,清淡不油膩的飲食,以及那一盅每每她都會皺著眉,再苦也得忍著喝下去的補藥。余美人不禁在想,若是教他日日都得吃喝這些同樣不變的東西,他受不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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