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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杜默雨 小芋只是楞楞地望著這兩個並排的名字,她不識字,但這六個字她也是認得的。自幼她就知道,田三兒和花小芋這兩個名字是連在一塊兒分不開的,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玩耍,將來,他們也要一起生養娃娃、一起變成滿頭白髮的老公公和老婆婆…… 這是一輩子的事啊! 田三兒拿起那條項鏈,往她脖子後頭打了一個結,再攏起她的長髮,讓田字鐵片項鏈安安穩穩地貼在她的胸口前。 「妳戴了這條項鏈,就得當我田家的媳婦,不能反悔了。」 「啊?!」小芋伸手按住鐵片,心頭又暖又羞,臉上泛起濃濃的潮紅顏色,小嘴嘟了起來,「三兒,這不算,你趁我不注意拐我!」 「不算嗎?那還我好了。」田三兒大笑,作勢要扯項鏈。 「不要!」她將鐵片按得更緊,頭垂得低低的,囁嚅地吐出四個字,「我好喜歡。」 「嘻嘻!妳是喜歡這訂情信物,還是喜歡三兒我啊?」 「不說了!我回去幫我爹打穀。」 她扭頭就跑,卻讓他抓回懷裡,緊緊擁住,再尋著了那嬌艷欲滴的櫻唇,迫不急待就親了下去。 年輕男兒的熱情比天上的太陽更炙熱,向來只會犁田打獵的雙手笨拙地摸索著、探尋著,粗大的指頭輕輕撫過姑娘的柔嫩嬌軀,前所未有的親密接觸令她、也令他一下子就迷醉了。 「三兒,去……去撿野雁……」她軟甜的聲音融化成一汪糖水了。 「掉在鍾老爹的田里,他撿了,就送給他了,明兒我再打兩隻更肥的給妳。」他火速地說完話,又毛毛躁躁地親了她的嘴。 彷彿再怎麼親吻也汲取不完她的甜蜜,他渾身燥熱難耐,一雙星眸爆出火熱的光芒,索性打橫抱起她嬌軟無力的身子,走進了樹林間的深處。 天,依然一碧如洗;秋風,依然清爽宜人。 平靜山村的人們,理當就這麼過上一輩子的平靜日子;然而,在天的盡頭那邊,不平靜的烽火四處瀰漫,且已經慢慢向著這邊燒過來了。 ☆ ☆ ☆ ☆ ☆ ☆ ☆ ☆ ☆ ☆ ☆ ☆ ☆ ☆ 「三兒,等等娘呀!」 「啊!」田三兒拎著一袋米,提了兩隻清晨剛打下來的野鴨,倏地停下腳步,趕緊回頭扶住娘親,脹紅了一張大臉。「差點忘了娘。」 「瞧你要去花家提親,走得像颳大風一樣,連老娘都不顧了?」 「老婆要娶,老娘也要顧。」田三兒配合娘親的腳步,乖乖地一步步走著。「我這就娶小芋回來孝敬妳,讓妳安心享福。」 「唉!我也只能指望小芋來孝順我了。」田大娘笑著看長得高大魁梧的兒子,「你這個粗心的孩兒啊,娘在後頭走丟了都不知道,要是換作小芋,一定是陪在我旁邊說話解悶,哪像你走得不見人影!」 「娘,只有今天嘛,我……嘻,有點緊張……」 「我們只是去跟你花大叔和花大娘話家常,有什麼好緊張的?」 是提親耶!哪是像平日一樣去跟花大叔閒扯淡?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裡,平日見了大山豬也不怕的田三兒竟是額頭冒汗,慌亂得不得了。 他是等不及要娶小芋回家了,一想到昨天下午,小芋在他懷裡流淚喊痛,任他怎麼安慰親嘴都止不了她的淚水,他就好心疼、好心疼。 但是後來小芋笑了,笑得像是藍藍的晴空,好清朗、好明亮。 他疼惜地緊擁著她,戀戀不捨地撫摸她柔軟的身子,兩人一起坐在樹下,任林子間的清風吹撫他們火燙的身心,直到一輪紅日掉到西邊的山頭上,起了寒涼的夜風,他才送她回去村子。 田三兒不覺露出一抹傻笑,「娘,那麼……婚期就訂十天後,不,七天後,愈快愈好!」 「那訂今天,好不好?」田大娘微笑看著他,「你呀,新房佈置好了嗎?去裁紅布了嗎?請村人喝的酒打了嗎?喜宴的大魚大肉獵到了嗎?唉!你火燒眉毛般的急,就沒想到花家就這麼一個水靈靈的人兒,就算如今世道不好,日子艱苦,我們也該讓小芋風風光光的嫁過來啊!」 「這……」田三兒搔搔頭,準備明天就進城採辦必備物品。 「娘也沒什麼東西給小芋,等她進了門,就拿這只鐲子送新媳婦吧。」 「娘!」田三兒大吃一驚,望著娘親左手腕的翠綠玉鐲,「這是爹省吃儉用買來給妳,妳很喜歡的!」 「娘疼小芋,你死去的爹將這鐲子送給了娘,娘再給小芋,咱們都是一家人,以後還指望小芋傳給我的孫媳婦呢。」 「娘啊……」田三兒心頭一熱,激動地道:「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娘,跟小芋生一窩娃娃讓妳開心,讓妳享受天大的福氣!」 「娘等著呢。」田大娘漾出慈祥滿足的笑容。 寒風吹過山林,枯黃的樹葉落了一地,鋪灑在通往村子的山路上。 「不好了!」路的那頭跑來一個瘦小的少年,一路驚慌地狂奔大叫。 「初一,發生什麼事了?」田三兒停下腳步問道。 「官……官府來拉人了,三兒哥,你快逃啊!」丁初一神色驚恐,氣喘吁吁地道:「他們抓年輕人充軍夫,花大叔要你快逃!趕快逃啊!」 「什麼?官府怎能隨便拉人?」田三兒義憤填膺,反倒大步向前。 「快走啊!我也要走了!」丁初一緊扯著田三兒的衣袖,拉他往回頭路跑去。「你再不逃,就娶不了小芋姐姐了,走呀!」 「三兒!快進山裡避一避。」田大娘失去了笑容,忙推著兒子。 「誰敢逃?全部給爺兒抓回去!」一聲暴雷似的吼聲傳來,隨即就是驚天動地的馬蹄聲,瞬間來了四個騎馬的軍士堵住山路。 丁初一嚇得就往旁邊的林子竄去,一道長鞭立刻飛了過去,啪地刺耳一聲,丁初一痛得大聲慘叫,瘦小的身軀縮成一團,背部衣服裂開,出現了一條血痕。 「太可惡了!」田三兒扔下手上的聘禮,立即撲向出鞭的軍士。 長鞭轉了方向,往他迎面擊來,田三兒聽聲辨位,身形閃了開來,眼睛覷了空隙,伸長手就去扯那個軍士的左腳,硬是連人帶馬給扯倒在地。 「初一還是小孩子,你們怎能欺負他!」 田三兒滿腔憤慨,出拳就揍了下去。他平日進城見了蒙古官兵的囂張氣焰,心裡總是不服氣,但井水不犯河水,官兵沒來招惹他,他也忍氣吞聲避了開去;可如今官兵踏到他的土地耍橫,他說什麼也不能忍耐了。 他向來就有力氣,一拳就打得那個軍士鼻孔流血,正要打出第二拳,後面就撲來了兩個軍士。 「我才不怕你們!」他轉過身子,揮拳出去。 兩個軍上身材壯碩,但若要比蠻力,可能還抵不過一個田三兒,然而蒙古武士訓練有素,不只有力氣,還有攻擊擒拿的技巧,兩個人前後夾攻,不僅沒讓田三兒打到他們,還一步步逼近了他。 田三兒蠻打一氣,卻讓軍士給閃躲了開來,他氣得向前衝去撞人,腳上竟莫名其妙給絆倒,他身形穩不住,整個人撲倒在地,隨即雙手就被反剪到身後。 「三兒!」田大娘見了親兒被抓,心膽俱裂地喊了出來。 「放開我!」田三兒急得奮力掙扎,但繩索捆紮的速度更快,他再怎麼使力扭動,就是掙脫不開那緊緊勒住手腕的粗麻繩。 「好啊,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為首的軍士得意大笑道:「把那個想逃的小孩也一起綁了!」 「你們放過三兒和初一啊!」田大娘哭喊道。 「大娘,爺兒我叫妳明白,現今南方局勢混亂,什麼小明王啊、陳友諒、張士誠、朱元璋啊作亂多年,朝廷為了剿滅這些逆賊,下令徵召十五歲到四十歲的壯丁為朝廷效力,等你兒子打了勝仗,拿到賞賜,就可以風光回家鄉了。」 「嗚嗚!我只有十四歲啊!」丁初一放聲大哭,「我叫作初一,就是大年初一生的,要到了過年才有十五歲,嗚……你們不要抓我啊!」 沒人理會他的哭聲,照樣把他綁個結實,拖在馬匹後面。 「你竟敢打我!」那個被打得滿臉是血的軍士踢了田三兒好幾腳,瞥見山路邊的白米和野鴨,順手撿了起來,「這裡有肥鴨,拿回去烤了。」 「你不能拿!」田三兒雖然被五花大綁,但還是想反抗撞人,不料身子猛然一緊,差點跟艙跌倒,原來軍士跨上馬匹,拉了繩索就走人。 「三兒!三兒!」田大娘跟在後頭哀哀哭喊。 「娘……」田三兒不斷回頭,望見娘親的淚:心都揪成一團了。 待被拉到了村子口,見到大隊官兵圍住一群驚慌失措的山裡村壯丁,田三兒的心頭一涼,知道大勢已去,無可挽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