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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杜默雨 「婆婆妳別擔心,就算我不當官,還是會讓妳安適過日子的。」 「不是這樣的……」小芋急得站了起來,「郡主她知道嗎?」 「不用跟她說。」田三兒環著雙臂。 「可是……你們有婚約,還是皇上指婚的。」 「皇上只是口頭說說,還沒正式指婚,就算郡主自己坐了花轎過來,我也不會讓她進門的。」田三兒又轉向那幅畫,神色堅決地道:「我的妻子,就只有小芋一個人。」 小芋竭力抑下眼眶裡的淚水,費力地道:「可是郡主那麼喜歡你,你們也很熟了,你還會喊她的名字,你們一定很好……」 「我也喊翠環名字呀。」奇怪,婆婆的聲音好粗啞。 「不一樣,郡主是郡主,她那麼高貴,不能輕易喊名字的。」 「婆婆,看來妳誤會我和朱瑤仙的關係了。」田三兒仍不介意地喊出郡主的名字,以食指按著額頭想了一下,「好像有這麼一句話,一個人修得正果,他們家的雞呀、狗啊、貓啊、豬啊也全部到天上當神仙,朱瑤仙就是這樣當上郡主的,不然一年前她也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可可可可……可是……」小芋結巴得很厲害,她是不懂刑律,但她看過戲,三兒把皇帝一家比成豬狗,如此豈不犯了殺頭大罪? 聽婆婆「磕」了老半天,接不了下文,田三兒只好自己再接下話,「打從認識朱瑤仙,我就當她是妹子,總不成他們朱家得天下後,我就不認這個妹子了吧?」 「妹子?!」 「就像人家兄妹那樣,她喜歡跑跑跳跳,功夫底子不錯,大家也陪她一起練武、打獵,跟一般軍中兄弟沒什麼兩樣。」 「可是她喜歡你!」 「她搞錯對象了,那是因為她真正喜歡的人還沒出現。」田三兒深黑晶亮的瞳眸注視著牆上的畫像,「即使外頭的姑娘再漂亮、再能幹、再溫柔,也抵不過我的小芋。」 小芋好想哭,他是如此「執迷不悟」,她還能想出什麼「狠招」逼他放棄她? 「大……大爺,婆婆這麼說你也許不高興,萬一小芋姑娘不在了,你是可以娶她的牌位,可田家傳宗接代怎麼辦?你還是得娶妻啊!」 「婆婆,妳老人家忘性,我還是要再說一逼,我田三兒的妻子就只會是花小芋。」田三兒臉色閃過一絲暗郁,「我不是沒想過,也許我今生沒辦法再見她一面,可我心裡只有小芋,又怎能容得下其他姑娘呢?」 小芋低頭緊絞忘了戴上手套的指頭,下意識地將衣袖拉長掩住疤痕。 田三兒沒留意她的舉動,轉而露出爽朗的表情,「再說,傳宗接代很簡單,我認一個養子就行了,不然我認壯壯當弟弟,讓他去娶妻生子。」 「嚇?!」壯壯是你兒子啊! 「這樣吧,婆婆,我乾脆認妳當乾娘……」 「不行!」 小芋被自己粗嘎的吼聲嚇到了,即使隔了一層布巾,稍稍消去了那略嫌尖銳的殺豬叫聲,但她還是慌張地以兩手手心掩住了口。 田三兒瞧見那小姑娘似的舉動,倒覺得婆婆有些可愛,她是嘮叨了些,卻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愛。 他陪了笑臉道:「那婆婆說什麼時候行,我再來認。」 唉!小芋只能歎在心裡,再讓三兒扯下去的話,老天爺大概會先打雷劈死她,因為是她隱瞞了一切,搞得爹不成爹、兒子不成兒子,然後爹還要認兒子的娘當乾娘……唉!唉!唉! 「大爺,很晚了,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咦,壯壯呢?」 壯壯不在桌邊,房間四處也不見人影,那麼…… 兩人不約而同抬起頭,望向了上面的橫樑。 壯壯整個人趴在粗橫樑上頭,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大眼睛,小嘴微張,嘴角還涎下一條亮晶晶的口水,四隻胖胖的小手小腳勾住橫樑,活像個大蠶蛹,只要不翻身,倒也不怕掉下來。 「壯壯下來呀!」小芋急得大叫。 「噓!」田三兒忙跟她比了噤聲的手勢,臉上咧出一個大笑容。 小芋被那笑容眩得眼睛一花,忙低下頭,不敢和他四目相對。 「壯壯睡著了。」田三兒本想跳起來勾壯壯下來,一望見那滿足的憨睡相,便搬來桌子,再站到桌子上,輕輕一跳,右手抓穩橫樑柱子,再拿左手輕柔地撥開壯壯的手腳,單手將他抱了下來。 「危……」小芋一聲危險還吊在嘴邊,那個高大的身子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了。 「婆婆,壯壯還你。」 「啊……謝謝……」明知道這對父子藝高膽大,她也任他們爬來蕩去,可是一想到壯壯睡著不小心滾了下來……她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雙手微抖地想要抱過壯壯,卻怎麼抱也抱不到。 「婆婆,壯壯很重,我幫妳抱回房吧。」 她的確抱不動壯壯,更別說一雙腳是否能撐得住兩人的重量回房了。 夜已深,月更明,皎潔的月光灑得院子一片澄亮,她刻意加快腳步,為的就是不讓三兒配合她跛行的腳步慢慢走著。 她又想哭了,三兒怎能如此體貼啊!剛才他不也怕吵了壯壯,這才躡手躡腳地去抱他? 一樣的三兒,有了一點點的不一樣,他比以前更為沉穩、更懂得為人著想;而在某些方面的堅持,卻也更固執了…… 怎麼辦,三兒打算辭官找小芋,她又怎能害他斷送大好前程? 夜風吹來,她忽然感覺身邊有些空虛寒冷,一轉頭,原來三兒停下腳步,抱著酣睡的壯壯,正癡癡地望看明月。 長痛不如短痛,她輕輕地撫上胸口,隔著衣服,緩慢而依戀地摩挲懸掛在胸前的鐵片墜子,就在這一瞬間,她下定了決心。 不再等待三兒,她吃力地邁開顛跛的腳步,獨自一人往前走去。 第六章 初夏,楊柳拂過秦淮河岸,綠油油地像一張飄逸的簾子。 兩匹快馬急馳而過,捲動了簾子,搖蕩地好似狂風掃過。 「三兒哥,你晚點出城呀!」丁初一落後兩匹馬的距離,著急地往前頭大叫道:「萬歲爺召你進殿商議北伐大計,不去不行啊!」 「不管這些了!」田三兒眉頭緊鎖,心急如焚,狂躁的聲音讓風給帶到後頭,「我已經向皇上告假,有徐大哥和常大哥他們就夠了。」 「別急啊!那也不一定是小芋姐姐,明天再去看……」 丁初一喊啞了嗓子,只好先吞了一口口水。 唉!急死人了,真不明白三兒哥到底在想什麼?小芋姐姐是很重要,可是皇帝的聖旨更重要,瞧剛才三兒哥把宣旨的太監給晾在一邊,丟下一句「跟皇上說我沒空」,教人家都傻眼了。 事情實在太湊巧了,城外義莊傳來消息,說有一具疑似小芋姐姐的女屍;而就在這時,宮中太監也來找人。 若換作是他,他要去見皇上?還是去找翠環呢? 田三兒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皇帝不缺他一個將士,可小芋少不了他,一想到她竟然孤伶伶地躺在義莊裡,他就心痛如絞,幾乎也要跟著暈死過去。 不!他在心底狂吼,那一定不是小芋,他要親眼見到那不是小芋! 快馬加鞭,很快來到城外一間破敗的廟宇,這裡就是善心人士拿來暫時安放無主孤魂的義莊。 這種陰森森的地方人跡罕至,只有一個老頭子坐在廟門前打盹。 「我是田三兒,聽說……」他跳下馬,聲音梗住了。 「啊!你是田將軍?」老頭子猛一睜眼,慌地從椅子爬了起來,挖掉眼屎,眨巴眨巴地盯著田三兒,這才道:「那天我進城,聽說田將軍在找人,正好這兒有一具死了兩年的女屍,符合……」 「死了兩年?」田三兒如遭雷殛,整個人都呆了。 「唉,兩年前兵荒馬亂,天天都有逃難的人死去,這女人二十來歲,說是從北方的山裡村來的,得了急病死了,她的相公暫將她放在義莊,說什麼過兩天就僱車送回家鄉,誰知等了兩年,一個鬼影也不見。」 丁初一這時才趕到,一聽之下,也跟田三兒一樣震呆了。 「她的相公?」田三兒慢慢地握緊拳頭。 「三兒哥,逃難的人這麼多,也不見得是小芋姐姐。」 「是了!」田三兒如夢初醒,顫聲道:「老伯,我要看她一眼。」 「看是可以看,可那樣子恐怕很難看,也怕辨認不出來……」 「你帶我進去就是了。」 穿過大門,原本微感懊熱的初夏忽然變涼了,冷風不斷地從廟宇正殿吹了出來,發出呼呼聲響,彷彿是來自陰間的悲鳴。 田三兒心臟一縮,他不怕鬼,卻極端害怕那真的是小芋! 進到屋內,只見一字排開十餘具棺木,有的還是新寄放的,有的則是佈滿灰塵蜘蛛網,也不知道在這裡擺多久了。 老頭子走到最旁邊的一具棺木,推開棺蓋,發出刺耳的吱吱聲,頓時讓丁初一起了雞皮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