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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童瞳 潘莛撥撥頭髮,拉拉衣領,可是外頭風大,頭髮還是亂亂飛,衣領仍舊亂亂吹,再怎麼撥怎麼拉,依舊沒有任何整理後的效果。 「到底好了沒,你沒發現有風嗎?而且你那副銼樣不會因為撥撥頭髮就變得比較好看,不要再那邊作怪了!」真受不了,他幹麼答應她呀! 被他這麼一講,她信心頓失,從前每個遇見她的男人,哪個不對她極盡吹捧之能事,只有眼前這不識貨的傢伙,不時冷言中傷她的自信心。好,現在寄人籬下,暫時不跟他計較,等回到台灣,她絕不會再這麼容忍他的。 「好,要拍了喔,一、二……」發現螢幕裡的女人面無表情,他放下手機,對她發出微詞,「笑啊,你要笑啊,你家賣苦瓜的嗎?你拍照都是一副苦瓜臉的嗎?」 潘莛心中咒罵,這可惡的傢伙,混蛋、臭雞蛋,不拍就算了,一拍意見比別人還多。 算了,寄人籬下、寄人籬下,她得學會忍氣吞聲,不計較、不計較。 做好心理建設,她這才微微綻放笑顏,勾動嘴角露出最美的皓齒。 「女人笑就要笑得含蓄些,要不然人家會以為你是特種行業的小姐。」他修正她的笑容。其實捫心自問,這女人脫線歸脫線,五官還挺立體有型的,要是再好好打扮一下,絕對會有加分效果。 有一瞬間,他看得恍神,從遇到她以來都沒正眼瞧過她,現在把焦點完全集中在她身上,卻讓他看得靈魂飛上天去都不知道。 「喂,你好了沒?我笑得很酸耶!」 潘莛這一喊,才把他的魂魄從天邊拉了回來。「嗯好,我要拍嘍,一二、三。」 拍完照,她這才心甘情願地回到房間。 他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氣氛真有說不出的尷尬,她看著他,他也回望她,兩人大眼瞪小眼,怎樣看怎麼怪。 「看什麼啊,洗完澡快去睡覺,真是的,你這樣看人會讓人感覺很不自在,你知道嗎?」也不知怎的,被她這樣凝視,他覺得全身上下好像有哪個地方癢卻又抓不到,簡直怪到家了。 「這麼晚了,你的情緒就不能隨著氣溫降低,稍稍平靜一點嗎?我又不會打擾你太久,只不過暫時麻煩你伸出援手,就當做是幫助弱勢團體嘛,怎麼連這點肚量也沒有。」她邊說邊走進浴室。 孫嘉桓看著她背影,直到浴室門關上為止。 他的脾氣真的很差嗎? 是因為跟曇煙分手的關係,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是要念她兩句才行?他這是什麼心態,是發洩心中不平的情緒,還是有其它的原因? 他燃起一根煙,對於這個問題,怎樣就是想不透,等到換他去洗澡出來後,發現大床上竟然躺著一個已經呼呼大睡的女人,睡相還真不是普通的難看,兩腿張得開開的,就連睡衣上的前兩顆鈕扣也不知道要扣好。 真是的,剛剛忘了跟她說,他已經在沙發上幫她鋪好床了,她該睡的地方是那裡,他付錢,床應該是他睡才對。 他打算把她挖起來,但手才要碰到她的身軀,就停在半空中不動,望著那張熟睡香甜的臉龐,他於心何忍,這種缺德事他做不出來。 「算了,今天看你可憐,就饒過你一次,明天你趕緊給我滾,別再來煩我了!」孫嘉桓就這樣站在床頭,對著潘莛發出無聲的唇語,罵完了,摸摸鼻子拉起棉被,掩蓋住她那毫無美感的睡姿,然後自己乖乖跑去客廳窩在沙發上,他蜷縮著身子,左翻不舒服,右躺也痛苦。 聽著臥房裡綿密的呼吸聲,想著那一具妖嬈的身軀在床上扭動,想著想著,體內湧起一股莫名的騷動。該死,真是該死,八萬塊一個晚上居然得睡沙發,聽臥房裡傳來陣陣嬌喘的呼吸聲,更要命的是,他還不能對她怎樣,這真是一種痛苦的煎熬,他沒事幹麼裝好人,真是把自己逼向絕境。 就這樣,他一個晚上到浴室沖七次冷水澡,挖桶裝冰淇淋吞進肚裡降火,還跑去陽台吹風緩和情緒,直到星子西沉,東方魚肚漸白之際,他才逐漸有了睡意。 他作了一個夢,夢見在許願池邊看見一位穿著粉紅色襯衫和橘紅色緊身窄裙的女子,他喊她,對方回頭,而她竟然就是那個正睡在他床上的女人。 「你是……」 「親愛的,我就是你老婆,來,讓我親一下。」 就在他的臉被狠狠地索求一記強吻時,他猛然嚇醒,四週一片寂靜。 原來是夢,真要命。 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有思什麼嗎?要不然,為什麼夜晚會夢到她? 這疑惑,他理不清也參不透,直到天亮,他仍了無睡意,腦袋清醒。 唉,花八萬塊竟換來個無眠之夜。 第三章 最有品質的睡眠,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 潘莛一睜開眼,精神充沛,心情愉悅,她伸伸懶腰,還打了個大哈欠。 「女孩子嘴巴張那麼大,很不雅觀,你知道嗎?」一道身影突然閃到眼前,只見孫嘉桓兩眼無神,神情倦怠。 「哇,你黑眼圈怎麼這麼明顯,昨晚是不是偷跑出去玩?」要不然怎麼會一副很累的樣子? 「你還好意思說,昨晚是誰佔了我的床,我洗完澡一出來,你就給我睡得跟死豬一樣。」他啜飲一口咖啡,放棄補眠的打算,白天用來睡覺太浪費了。 「你不是在沙發上鋪床打算睡那嗎,所以我以為床是要讓給我睡……」她面有愧色。 「我怎麼可能花錢睡沙發,你自己想嘛,我……」準備要往上升的火氣,瞬間急轉直下,「算了,睡都睡了,我不想再跟你計較。」 「謝謝,雖然你脾氣不好,但是你人其實還挺不錯的。」 「少在那邊拍馬屁,喔,對了,你說要告訴我為什麼會穿粉紅色襯衫、橘紅色緊身窄裙出現在許願池,現在你睡也睡飽了,總可以說了吧?」孫嘉桓走到床邊,看著坐在床上,衣衫不整、披頭散髮的女人。 她才正要說,卻聽見咕嚕咕嚕的腹嗚聲響起,兩人同時皺眉,潘莛第一時間低頭看向自己的肚皮。 「我餓了!」 「那是你家的事。」 「餓了很難把話說清楚。」 「少囉唆,我沒空聽你廢話一大堆。」 「真的啦,我餓了就沒心情講正事,你到底要不要請我吃東西,一餐飯花不了你多少錢,要不然你記帳嘛,回台灣我一次付給你。」肚子餓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她會心情變糟,脾氣也變壞,到時就連天皇老子她都不看在眼裡。 他是怎麼了,最近有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要不然怎麼會*哀事一籮筐,沒來由地被個煩人精給纏上。 「好,就一餐,吃完這餐你馬上說,說完限你三秒鐘內消失在我眼前。」再受氣的時間也不多了,忍,他的苦日子即將結束。 飯店餐廳的自助餐區就靠近台伯河畔,陽光燦燦,微風徐徐,不少名流貴婦打扮高貴,靜靜品嚐佳餚,而其中一位舉止優雅貴婦,正慢條斯理地一旱用著美味的清蒸鱒魚。 「嗯,太美味了,魚肉緊實有嚼勁,放進嘴裡自動在舌尖綻放出甜味,當錫箔紙打開那一剎那,撲鼻而來的香氣,有著淡淡的香草香氣,但又能感覺到大海的風味……」潘莛每吃一口忍不住就要讚美一句。 「你有點常識行不行,鱒魚不是活在大海而是產自河裡,何況現在都是人工養殖的,哪來什麼海不海的。」孫嘉桓不明白她哪來那麼多神經好發,吃個飯也能像在主持美食節目,說得跟真的一樣。 「跟你吃飯真的很沒情趣,你看這氣氛有多好、食物有多美味,每一桌的客人,不都是很優雅地在吃東西。要對食物抱著感恩之心,用心去品嚐,這樣才是享用美食的最高境界。」要是手上有魔法棒的話,她真的很想把眼前這沒情趣的傢伙變到撒哈拉沙漠去。 「潘小姐,要講情趣,得先明瞭雙方之間的關係,別桌客人不是夫妻就是情侶,再不然就是朋友,我請問你,我跟你是什麼關係,我們之間有什麼情趣可言?」 這問題使潘莛變得嚴肅起來,她手握刀叉停在半空,若有所思,頭甚至還左右晃動著。 一會後她像是得到一個明確答案,正視他,斬釘截鐵地道:「應該算是朋友,我們有緣坐同一架飛機,還能在許願池碰面,如此緣分應該說得上是朋友吧?」 「這些都不是你我心甘情願的,那只能算是湊巧,湊巧這兩個字你明白吧,就是毫無意願做同樣一件事,卻偏偏莫名地做了同樣的事,這件事對兩人而言,都不是刻意去做,純粹是意外,我這樣解釋,你明白嗎?」他認為她應該聽得懂。 誰曉得她越聽越迷糊,他那一串話聽得她霧煞煞,根本是有聽沒有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