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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橙星    


  才起了音,那頭便傳來一聲尖叫的女音--

  「滾開,你滾開,不要過來!不要碰我!」

  「我不動是嘛!」石無拓低聲念完,旋過頭一瞧,不禁詫異萬分。

  白衣男,不見了?只剩桌前白布包裹的沉甸甸重物。

  石無拓摸著腦袋瓜,轉念一想,敵不動,我不動,是這樣嗎?

  那這個飛身出去的白影子是什麼?他一定是花了眼。

  ☆ ☆ ☆ ☆ ☆ ☆ ☆ ☆ ☆ ☆ ☆ ☆ ☆ ☆

  「莫少爺,你就非得找匹跑不動的老馬嗎?」

  與後頭幾匹健步如飛的馬腿相比,這匹跛了腿、年紀又大的馬兒,瞧牠氣息不穩的甩動著三隻腿,跑得是既辛苦又可憐呀!

  車棚內的金梓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懊悔萬分,若非此行是替錢府裡疼她的王婆買藥材,她豈會自告奮勇跟出來?

  哪有人自己府內的馬車不坐,跑到市集與人討價還價要了匹殘疾老馬,這不打緊,這馬兒似乎連方向感都有問題,要拐彎,牠偏直行;要直行,就帶你走彎路,短短一個時辰不到的路程愈走愈荒涼,最後出了城門還停不下來。

  「跛腳跑得慢又怎樣,牠還是一匹能跑、能載人的馬!」坐在外頭駕馬的莫修,理直氣壯道。

  「可是,我們就要被後頭的人給追上了呀!」嗚嗚,她真的好想哭呀!

  護衛都讓莫少爺打發走了,說什麼少幾個人上路,可以省下茶水錢。「若坐錢府千里馬的座車,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她萬分後悔。

  寶馬的疾速奔馳想擺脫身後賊人,絕對是輕而易舉。

  「坐妳們錢府的馬車?妳瘋啦!想害我一路又吐又昏嗎?」莫修瞪大眼指控,也不算算那車廂裡昂貴的裝飾,他看了就心悸。「這便宜馬兒還有好處,馬販不是說了,不但食糧錢可省半,不滿意還可換退,瞧瞧,多好的售後服務。」

  「問題是,你省的又不是莫月山莊的錢,是錢府的銀兩呀!」金梓掀開車棚簾布,衡量他們還有多少逃命機會。

  莫修像是頓悟一般,大叫一聲。

  那一指之戳的慘痛代價,就是簽下十月的約期為敗金女做牛做馬,但是,他沒道理替她省錢呀!笨笨笨!

  沒工夫再想了,騎馬大漢已擋在車前,抽出森冷白刀。

  莫修拉好簾布,遮住金梓,硬撐起了個笑臉,跳下馬車。「幾位大爺,您攔著我的破馬車是要做什麼?」

  大漢盯著他一身不算差的華服,嗤鼻道:「你是裝傻,還是在玩弄我們,你會不知道我們要什麼?」

  那一臉落腮鬍和手提沉重大刀,正是山賊的正宗標記。

  「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或許我還可以饒你一條活路。」

  莫修閉眼掙扎了一會兒,忍痛下了決定,咬牙道:「好吧!我就將我這輛馬車送給大爺。」了不起,失去五兩銀,他頂多兩日食不下嚥。

  「混蛋,老子要你這輛破馬車做什麼?」大漢勃然大怒,滿嘴鬍子直豎。

  「頭兒,車裡有女人!」眼尖的手下瞧見那破陋的簾布後若隱若現的身段,「那娘們身上還有首飾!」

  「把那娘們給我抓出來,把這男人給殺了。」不敬的代價就是死。

  大漢一命令,蠢蠢欲動的手下立即跳下馬,兩名走向莫修,一名則是快手掀下車簾布。

  「老大,是個美人,瞧瞧她身上,又是金片又是翡翠,今日真是豐收呀!」淌著口水的男子,探手就想摸摸那車內美女的臉蛋。

  「滾開,你滾開,不要過來!不要碰我!」拚命往內縮,兩手忙著解下腰間的保命瓶子,打開瓶塞,就朝那撲上來的賊手倒去。

  「滋」的一聲,盜賊的手臂冒出陣陣白煙,痛得他大呼,「該死,妳倒了什麼東西在我手上……」

  沾上透明白液的皮膚開始融化潰爛,皮開肉綻,可惜金梓太過懼怕,胡亂傾倒,一個沒注意,竟把瓶內的溶液全數倒光。

  「妳這賤人,把我傷成這樣,我不饒妳!」

  大刀劈落,金梓向後一閃,被劈開的朽木車座朝兩邊傾倒,她就要摔下車了。

  眼一閉,等了好半晌,預料中的疼痛卻沒出現,反倒有股熱源包圍著她,暖暖的感覺安撫了她瑟瑟發抖的身子。

  好奇讓她睜眸,毀壞的車身正倒在她面前,那名攻擊她的漢子倒地,她卻出乎意料站得好好的,一點傷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視線一落,發現自己細腰上多了一條不和諧的白色衣袖。

  「妳沒事吧!」

  頭頂落下男人低沉的聲音,金梓一驚,倏地抬眸,撞見一雙沉著深邃的黑瞳,心兒不知名狂跳起來。

  男人高額挺鼻,容貌俊美無儔,她應該沒見過他,但奇怪,她對這雙眼眸居然有熟悉的感覺?

  被她打量的男人許久沒得到回復,盯著玉容蒼白,身上披著一件白狐裘兒的女人,冷下俊臉,就連嗓音也透著冰寒。「他們傷了妳?」

  金梓搖搖頭,冷不防,男人的大掌挑起她的臉。

  「喂喂喂,這位公子,你的手……」

  審視的目光逐掃過她的月眉,摻雜慌張的水眸,和那貝齒緊咬的紅唇,拇指放肆的在她粉頰上輕劃。「回答我,這群人可有傷了妳?」

  金梓紅了臉,怎麼也沒料到這救了她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動手輕薄她。

  看似清瘦,力道卻如此大,她推拒掙脫,那腰上的臂卻絲毫沒移動半分。

  「沒有,我只是嚇到了,這位公子,你可以放開我了嗎?」金梓微惱。

  她的話男人只聽進了前半,後半自動忽略,抱著她的手絲毫沒有放開過。

  「你……」

  「拉好妳的狐裘。」

  不滿意這種天候下,她竟只披了件短毛裘外出,他索性扯下肩上御寒的大氅,將她從頭到腳包裹好,目光才冷冷掃向被遺忘的盜賊。

  「你是誰?我……警告你,管老子閒事,就小心老子連你一塊宰了!」帶頭的男人聲音結巴,目光膽怯地看著倒地不起的老三。

  「大膽賊寇,光天化日不行搶,你不怕官府的追緝,眼底沒王法了嗎?」

  老三潰爛的手臂讓盜賊頭兒下了結論,是那女人搞的鬼!他不需要怕眼前裝腔作勢的男人。

  「別以為拿出官府的身份,我就會怕你,你只有一人,敵得過我們三把刀嗎?識相就把女人和你身上的財物留下,或許我可以饒你一條小命。」

  盜賊猥褻的目光不時停駐在金梓潔白的玉指上。「嘖嘖,瞧瞧小姑娘的細皮嫩肉,還真想讓人咬上一口,只要小姑娘聽話,老子一定下讓妳受罪。」

  金梓抓緊包在身上的男人大氅,打了個寒顫。

  「誰動她一根寒毛,就離死期不遠!」李默寒的眸色轉變,由沉靜開始跳躍出火光。

  「喲喲,小子想英雄救美呀!口氣如此狂妄,也不掂掂自己斤兩,兄弟們,給他點顏色瞧瞧!」

  對方的撲擊,李默寒根本不放在眼底,才打算抱著金梓一躍跳離,冷不防地,她竟做出讓人傻眼的動作--

  她把他推向那正面落下的刀口,轉身朝原本同行的男人跑去,對方拉她騎上一匹黑馬,當著一干人的面前,兩人一馬絕塵而去。

  「對不起,我想逃;對不起,我害怕,你看起來很能打,這兒就交給你了。」

  金梓最後留下的話語迴盪在李默寒的心湖上,久久不散。

  女人扔下救命恩人,兀自逃命的戲碼,令強盜頭兒摸著腦袋,喃喃道:「怪了,這景象……好熟悉呀!」

  熟悉?

  是呀!還真是相當熟悉!

  李默寒冷瞇了雙眼,對著倉皇逃離的影子若有所思。

  「不是跟我十年前遇到的情況一樣嗎?那個小丫頭……還有這個白色衣服的小鬼……」恍然大悟後,這盜賊頭目才想起尚有一人未處理。

  看著自己方才劈出去的大刀,咦?那男人不是被自己砍著了嗎?怎麼……

  「在找我嗎?」

  冰冷嗓音就在他身後,頭目一轉,雙目巨瞠。

  他的兄弟不知何時已躺在血泊中哀號,那男子拎著他兄弟們的斷臂,腳踩著他兄弟們的血,宛若地獄修羅般,一臉陰森的朝他定來。

  盜賊嚇軟了腿,一抹刀光閃過,來不及痛呼,他持刀的右臂就已躺在地上。

  「這是還你十年前那一刀。」李默寒扔下這句話,從盜賊痛苦愕悟的臉上,他明白對方懂了他的話。

  「將軍呀!說不出手,還一下子卸了三條胳膊,你的脾氣還真不好。」石無拓現身,見怪不怪的越過橫在地上一條條擋路的斷臂,戰場上死傷見慣了,這都只是小意思。「原來,當年就是這幾個傢伙傷了你呀!」他喃道。

  「交代茶鋪老闆報官,然後啟程上路。」李默寒淡淡瞥了他一眼,扔下盜賊的刀,眺望遠處。

  「不讓我先填飽肚子再回將軍府嗎?」肉包還擱在桌上呢!

  「我們不回將軍府。」

  啥?石無拓露出一臉呆相,懷疑自己兩耳出了問題。「不回您那座佔地廣大,輝煌宏偉,還是皇上御賜的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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