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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潘妮·喬登    


  她並不期望湯瑪能深切體會她內心的感觸,他非但未加安慰,反而皺起眉頭。

  「文,你是什麼意思?他決定回來了?他該不是要回來定居吧?」

  她一言不發地點點頭。離家已有一段距離,可以不必再去面對傑姆,使她不禁鬆了一口氣;此刻她才發現,傑姆突然出現,在她心頭造成的震撼真如天崩地裂。

  失望與痛苦正一點一滴地侵入她的內心,剛離婚時的挫折感似乎又再次襲擊著她。從下午走進家門開始,一連串的打擊便接踵而至—傑姆因兒子的邀請住進家裡,而且顯而易見地打算從她身旁搶走查理。沉重的壓力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文黛的雙眼依然因淚水而迷糊,她覺得週身冷得像冰塊,腦袋和身體似乎分了家。完全無法思考。

  「湯瑪,我知道他打算搶走查理,他正在離間我與查理之間的感情。」文黛帶著恐懼與痛苦,無法自抑地脫口而出。「現在,他又跟我們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湯瑪突然煞車,生氣地轉頭質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文黛看著他。「就像我剛說的,我今天下午回家時,才發現查理邀了他回家住。」

  她實在不喜歡湯瑪看著她的方式。

  「而你就讓他住了下來?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要讓那小鬼左右你的生活,你是在自找麻煩。」

  「查理不是小鬼。」

  湯瑪瞪著她。「在你眼中,當然不是。」她同意,「你該不會就此退卻,讓那傢伙住下來吧?天啊!文,你居然讓前夫搬回家裡,和你合作演出甜蜜的家庭。別人會怎麼想?如果他們還知道你跟我——」

  「事情不是這樣。」文黛生氣地抗議。

  「那麼,你叫他離開。」

  「我不能。」她傷心地承認:「首先,他擁有房子一半的使用權,再則……」文黛看著窗外,忍住淚水、咬住下唇說:「湯瑪,如果我真的這麼做,我怕查理會跟著他,雖然我擁有合法的監護權,但如果查理選擇跟著他父親……」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他的語氣粗魯,「對我們來說,那小鬼跟著父親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去他的,文,你知道他跟我根本處不來,如果有一天我們結了婚,我可不願意有這麼一個個性乖戾、善妒的青少年在中間作梗。而且有一夭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到時候,我可不讓他跟孩子們在一起。

  「湯瑪,你這樣說實在太不公平了。」文黛被他的話嚇到了,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抱歉,但是我確實這麼想,」他對她的痛苦視若無睹,「說得明白點,文,他對你的佔有慾太強了。」

  「這不是真的。」她抗議。

  那實在是個可怕的夜晚,湯瑪不斷挑剔餐廳的服務人員,使她簡直坐立不安。文黛腦海裡一直回想著他對查理的偏見,離開餐廳時,她不得不傷心地承認,湯瑪根本不在乎她內心的感受,而且他對查理簡直嫌棄厭惡到了極點。

  文黛內心深處有個小小的聲音嚴苛地審問自己,是否還要嫁給如此不夠體貼、又不喜歡她兒子的人?文黛閉上眼睛,思忖著,在生命的過程中,難道她就必須無意義地去討好這些男人嗎?

  那晚湯瑪就在陰晴不定的脾氣中度過,文黛對因她而造成的低氣壓,根本不想予以補償,她簡直身心俱疲。

  車子停在家門口,文黛幾乎迫不及待地去拉車門把手。

  「等不及與他們見面,是不是?」湯瑪酸溜溜地說:「他在床上很在行,是不是?」

  尷尬憤怒的神情又出現在她臉上,這已經是今晚她第二次被男人詢及如此隱私的問題。

  「湯瑪,我很抱歉破壞了整個夜晚。」她已經疲倦得不想與他爭論,內心滿懷憤怒地想著,他有必要表現得如此幼稚、如此自私嗎?難道所有的男人都只想到自己?果真如此,那是天生的?還是被母親寵壞的?

  「錯不在你!」湯瑪轉過頭,突然俯身吻她,頓時令她全身為之繃緊。

  文黛憶及當年與傑姆親吻的甜蜜,此刻她只能壓抑內心的失望。她想,當年不過多了少女的興奮,才會有天旋地轉的感覺,而今要再如此期望,恐怕是太自私了。

  少女時期的夢幻與自己以為是的愛意,才是令她當年如癡如醉的主因,如果今天的對象換成傑姆,想必感覺也與湯瑪相同。食物的氣味不斷自湯瑪口中逸出,而且不時有鄰居從車旁經過,文黛只覺一陣噁心。

  但更令她驚愕的是,湯瑪放開她時,臉上居然掛著一絲心滿意足的微笑,對她冷淡的反應竟然毫無所覺。

  「看吧!」他不懷好意地笑著說:「你的前夫也應該知道怎麼回事了。」

  文黛的心情愈趨沉重,他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傑姆看到他們了?文黛轉過身看著房子,幸好起居室的窗簾是放下的,她不禁鬆了一口氣。

  「你告訴他我們的事了嗎?」湯瑪問。

  「查理告訴他了。」文黛一面說,一面打開車門。

  這一剎那間,文黛突然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愛湯瑪愛到可以結婚的地步?她連自己是不是喜歡他都沒把握了!

  文黛疲憊地走出車子,湯瑪即飛快地開車離去。他一向就是如此不善解人意,不願花時間做他認為不必要的事情,也毫不在意她是否安全進門。

  甚至在他們做愛之後,他也未溫存地躺在她身旁,而是急急地起身去淋浴。

  文黛腦海瞬間閃過當年的情形—傑姆做愛後溫柔的輕觸、親吻,經常會再撩起她內心的激情,與湯瑪粗魯的態度相較,真有如天壤之別。

  往日的回憶倏地令她面紅耳赤,文黛急急打開前門,進入大廳。

  屋內安安靜靜,沒有一絲聲響,她皺皺眉頭,低頭看看手錶,指針才剛走過12點鐘。

  她推開起居室的門,已調低音量的電視螢光幕仍不停地閃爍。文黛一陣緊張,心跳聲幾乎清楚可聞。她轉過身去一眼瞥見在沙發上睡著的傑姆,高大的身軀窩在這麼小的沙發,她可以想像明晨他頸子一定痛苦不堪。

  看著他安詳的睡容,昔日的記憶霎時又湧上她的心頭,眼前的他才是她曾深愛過的。她甚至想輕輕撥開他垂覆額前的頭髮,俯首親吻他熟悉的肌膚,就像她對查理一般親暱。

  驀然,他竟已近在咫尺,她怎會如此接近他?她的視線游移至從他敞開的襯衫露出的黝黑肌膚,心裡想著,她熟稔的黑痣是否還在原處?

  文黛的目光來來回回在地觸手可及的傑姆臉上逡巡,深怕他自睡夢中醒來。

  她心裡不禁自問,要如何解釋此刻的舉止?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難道她想脫掉他的襯衫,再次去觸摸他?她顫抖地再往後退,突然被地板上的球鞋絆了一跤,她慘叫一聲,急忙抓住沙發扶手。

  傑姆立刻從睡夢中驚醒,皺著眉頭坐了起來,轉過身正好扶住她。

  在她肌膚上的手指溫暖而堅定,文黛覺得一股熱流瞬時傳遍全身,他熟悉的體味陣陣傳來,昔時的甜蜜時光也一幕幕掠過腦海,多年前的親暱溫存歷歷在目。

  他以大夢初醒的聲音說:「你還好吧?」文黛頓時回到現實,急急推開他,設法將思緒丟到腦後,對他厲聲說:「查理應該知道,不可以把球鞋扔在這裡。」

  「對不起,那是我的球鞋,不是查理的,」傑姆抱歉地說:「我只是想輕鬆一下。」他彎下腰去,看見她直往後退,譏笑地說:「怎麼啦?沒有在外面與他過夜,失望了嗎?」

  她生氣地走回房間,半途又折回查理的臥房。

  他已經睡著了,臉上兀自帶著微笑,文黛愛憐地低頭親吻他。她如此深愛著兒子,也許是愛得太過火了吧!

  她疲倦地走回臥室。

  即使身體疲累至極,但思潮不斷湧入腦海,文黛在床上躺了三個鐘頭,還是無法入睡。

  在湯瑪懷裡,她是否下意識地將他與傑姆比較?她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單單今晚,她會突然憶起昔日與傑姆親熱的情景?

  肌膚之新的愉悅不再回到心頭,再度回憶只會喚起他曾經無情傷害她的沉痛回憶才對。

  然而當他再度碰觸她……昔時的甜蜜戰慄感覺竟又重現。

  她寧願相信這一切感受不過是場白日夢,即真是如此,但肉體的快樂難道可與心靈的創傷相提並論?想想它所帶來的痛苦,值得再為它去嘗試嗎?

  而且,她現在應該思考的是如何與傑姆周旋、爭取查理,而不是沉溺於過去的回憶。

  她是否有足夠的耐力去與查理、傑姆生活於同一屋簷下,直到傑姆露出狐狸尾巴?

  她當然可以直截了當地向查理透露傑姆當初無情的舉動,讓他知道他父親根本不歡迎他出生。但這樣做必然會傷到查理,思及將來可能的發展,她不禁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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