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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小林子    


  隔壁桌子,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老翁,氣得發抖。

  蕭子靈看著這個老人,只暗地裡希望他別再惹事了。

  「你吼什麼呢,這戰事停了,少死的何止上百人。」另外一桌的中年士兵,身上還穿著軍服,拿著酒杯,喃喃說著。「不管如何,早停的好。早停一日,就多活幾百個百姓。」

  「停了?什麼停了?」蕭子靈問著。

  「半個時辰前的事,華親王跟察唯爾簽了約,劃地為界,不再打了。」那士兵指了指客棧樓下。「怎麼,你沒見到過河的人多了起來?」

  「什麼!……」蕭子靈連忙朝客棧下看去,果然,本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如今已然是擠滿了街道,喧嘩成一片。

  「要過河的,就快過吧,聽說明日就不讓人過了。」另外一個士兵說著。

  唐憶情抬起了頭。

  「怎麼可能呢!就憑華親王一個人?他……」

  當蕭子靈忍不住喊著時,謝衛國沉默地捉住了他的手臂,嚴肅地看著他。

  想起了前幾日的事,蕭子靈突然懂了。

  所以……真是華親王反了……

  華親王反了……華親王反了……那玄武呢……玄武呢?

  反捉著謝衛國的手,蕭子靈的氣息有些亂了。然而,謝衛國只是使著眼色,讓他保持著沉默。

  「……你們要上哪去嗎?」唐憶情擦了眼淚之後,笑著問了。

  「……我……我本要去軟沙崗的,我……」心裡也是亂成了一片,蕭子靈顫著唇說著。

  「軟沙崗嗎?」唐憶情輕輕重複了一次。「想是西邊吧?那我就先告辭了。」

  唐憶情輕輕笑著。

  「……什麼?」蕭子靈看著唐憶情。

  「趁著能過河,我想我還是繼續往南走吧。」唐憶情微微笑著。

  「……你也要走了……可你……要去哪裡?要回山莊嗎?」

  「不回了……」唐憶情說著,可見到了蕭子靈難過的表情時,連忙又補充了一句。「可我一定會常回山莊看你的,你……子靈……」

  這下子,不是唐憶情哭了,換成了蕭子靈。

  只覺得天地換了樣子,所有的人都要遠去,蕭子靈心裡一酸,就是伏在桌上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客棧裡有著傷心往事的,生離死別的,也跟著此起彼落地號哭了起來。這戰爭停了的時候,本該是歡欣鼓舞,可長久壓抑下來的悲痛,卻在此時宣洩著。

  「子靈……」輕輕抱著他的肩膀,唐憶情低聲安慰著,可蕭子靈還是繼續哭著。

  「子靈,別哭了,子靈……」

  「你走啊!你不是要走嗎!走啊你!走啊!你管我哭什麼!走啊!」蕭子靈撥著唐憶情的手,啞聲哭喊著。

  「你別放在心上,我想他只是捨不得罷了。」謝衛國帶著微笑說著。「既然有要事在身,就快些離去吧。說不得什麼時候,這橋就封了。」

  說是如此說著,然而唐憶情的手卻依舊放不開那正伏案痛哭著的蕭子靈。

  看了看蕭子靈,唐憶情為難地重新望向了謝衛國。

  「我呢,是會叫你留的。」謝衛國微笑說著。「畢竟,這孩子需要人陪。可你,總要自己決定。留好呢?不留好呢?走了之後,一半解脫了,另外一半是不是還掛在了心上?畢竟,你們這一分開,也許一輩子就再也見不到面了。」

  「一輩子……」唐憶情低聲重複著。

  「……是啊,一輩子……」謝衛國微微笑著,垂著眼睛,淺淺喝著酒。

  喃喃念著那太過可怕的話語,雙手也是怎麼都放不開那哭泣著的肩膀,唐憶情看著蕭子靈,又看了看謝衛國,心裡也是亂成了一片。

  要走呢?還是要留?一再需要抉擇的情境,這次卻是更加的艱難。

  漸漸的,蕭子靈的哭聲停了下來。他感覺到了唐憶情握著自己肩膀的手,於是緩緩看向了他。

  唐憶情的眼神與他相遇了,有些痛苦,卻又有些憐惜。

  「不要因為憐憫。」謝衛國卻是突然認真說著。「若你不願,就不要留,這孩子總有要長大的一天。」

  「您說的對。」唐憶情卻是看向了謝衛國。「人總有放不下的事,而我這一走,也許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可你……」

  「與其一輩子就這麼掛在心上,孰輕孰重我也總該要有抉擇。留著,頂多就是讓他尋著了……」唐憶情泛著有些無奈的苦笑。「可總也有要說得清楚的一天,就這麼牽著、掛著,逃著、躲著,也是我的不對。」

  「憶情……」蕭子靈捉著他的手,低聲喚著。

  「其實啊……」輕輕拍著蕭子靈的手背,唐憶情放開了蕭子靈,在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坐了下來,帶著愉快的笑容。「我嘴裡說的是要走,卻壓根兒不曉得能去哪裡。一起走,也有個伴不是?」

  蕭子靈的臉微微紅了。

  「聽見了沒?」謝衛國看著自己的師侄,卻是無奈地搖著頭。「學學人家,你都幾歲了,一點擔當都沒有。」

  蕭子靈對著自己師叔吐了舌,接著就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然而,想到了玄武,卻又是止住了笑容。

  「怎麼啦?」謝衛國問著。

  「……師叔!」蕭子靈撲了向前,抓著謝衛國的手臂。

  「怎……怎麼?有事就說啊……」

  在客棧只待了三天,玄武帝的消息就傳了回來。

  謝衛國才剛拆開信,蕭子靈的頭就迫不及待地挨了過來。

  「喂。」謝衛國說了一聲,於是蕭子靈才悻悻然地走了開去,坐在了自己位子上。

  而謝衛國看了沒多久,唐憶情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長髮,一邊也是笑著走了進來。

  「聽說有消息了?」

  「沒錯。」謝衛國看完了信,低聲歎著。

  「怎麼?玄武現在還好嗎?」蕭子靈連忙問著。

  「不好。」謝衛國看著他。「非常的不好。」

  「……什麼?」蕭子靈愣了。

  「我可以看看?」唐憶情連忙接過了謝衛國手上的信,低頭讀著。

  「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啊?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蕭子靈急了。

  「蕭子靈,玄武是對你不錯,可你不要忘了……」謝衛國說著。「他害得你家破人亡,對你好是應該的。一仇一恩,功過相抵,你又何必在意著一個亡國之君?」

  「……可是,玄武是好人,他……」蕭子靈有些著急地說著。

  「他怎麼了?」

  「他是我朋友!我說過要保護他的,我……」

  「童言童語不必當真。」謝衛國攤著手。

  可雖當時童言童語,心意卻是一片的真誠。想起自己當日不告而別,他該要有多麼著急。如今人事已非,只怕在自己逍遙度日的當時,他卻是終日飽受折磨……

  「一南一北,都有人宣稱見到了玄武帝。」唐憶情把信交給了蕭子靈,帶著微笑說著。「如何?你要去救他嗎?」

  「當然!」蕭子靈接過了信,低頭讀著。

  「可今日就算趕了去,只怕也會撲場空。玄武帝可能即日就會被處決,羈押的地方也不能確定。你又有任務在身,能夠耽擱這麼多時日?」謝衛國說著。

  看著蕭子靈絕望的表情,唐憶情連忙就是說著。「事有輕重緩急,若軟沙崗那兒並非十萬火急之事,這一頭身繫天下安危的玄武帝卻是命在旦夕,我們是應從權達變。」

  「……對……對啊。」蕭子靈連忙點著頭。

  「我是沒有差別的,可你……」看著唐憶情,謝衛國挑起了眉。「危急之時,我只怕救不得你。」

  「我……自是遠遠避著。」唐憶情苦笑。

  「是啊是啊,師叔不用擔心,憶情我會顧著的。」蕭子靈連忙說著。

  「怎麼顧?」謝衛國挑著眉。「右手提著劍,左手抓著玄武帝,嘴裡叼著唐憶情?」

  「才……才不是!」蕭子靈嚷著。

  「謝大俠請放心,我……雖說武功不濟,自保的拳腳還是有的。再者,若是有了什麼危難,我也有長劍護身……」唐憶情說著。

  「……我想問很久了,你以前使過劍?」

  唐憶情的臉頰有些紅了。

  「是啊,憶情,你什麼時候練的劍,我怎麼都不曉得。」蕭子靈也是問著。

  「我……是大哥教的……」唐憶情的眼神有些倉皇地避著。

  「大哥?哪個大哥?」謝衛國問著。

  「……貴門派的,沈雲開大俠。」唐憶情低聲說著。

  「……不會吧,七師兄轉性子了?」

  「這……其實,我也只是個沒有用的學生罷了……」唐憶情咬著唇,小聲回答著。「多虧得大哥耐心。」

  「……等一下。」發覺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蕭子靈提出了疑問。

  「啊?」唐憶情看向了蕭子靈。

  「你叫我七師叔大哥,那我不是要叫你……」

  「師叔?」謝衛國挑著眉。

  「喔,不會吧,又是一個師叔!」蕭子靈嚷著。

  「噗……」看著蕭子靈的「驚喜」,唐憶情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不管啊,不管!我到現在沒遇過一個輩分比我小的人啊!」蕭子靈嚷著。「現在就連憶情我都要叫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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