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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陶陶    


  「相爺不需煩心,說不準小姐一會兒就回來了。」

  「但願如此。」王善說道。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後,溫亭劭便離開王府,他倒是不擔心王嬌的安危,有曹則在一旁跟著,應該是不會有危險。

  可話他當然不能告訴王善,萬一問起為何派人跟在王嬌身邊,他不好解釋,徒增麻煩罷了。

  對王嬌執意退婚一事他多少有些底,但並不十分肯定,他需要沃娜佐證,不過現在沃娜還在昏睡,他也無法問話,這事只好暫時先擱著。

  王嬌的安危他不擔心,倒是對沃娜的事有些在意,他沒想到她竟會身中劇毒,想到大夫說她來日無多,他的心不由一陣煩躁。

  她雖是個任性又蠻橫的悍姑娘,但本性卻是不壞,想到她在水中奮力想將他救上岸的情景,他的眉心鎖的更緊,他起碼該為她盡點心力。

  如果漢人的大夫無能為力,那他就尋根溯源找一位苗人巫醫,最近京城內來了不少進貢的苗人,說不準他們之中有人懂得如何解毒。

  第六章

  「阿姊,該吃藥了。」

  沃娜在夢中被人搖醒,她睜開眼喝了一口藥後立刻吐出來,苦死了,根本喝不下去。

  「怎麼吐了?」沃彩拿手巾擦擦她的嘴。

  「大概是藥太苦了,我就說姑奶奶不會喝這個的,太苦了,給她加蜂蜜好了,她吃藥都加蜂蜜的。」

  梅老的話讓沃娜發出一聲贊同的呢喃。

  「好吧,那你去拿些蜂蜜過來。」沃彩說道。

  「這樣不妥,湯藥不能隨便亂加東西,怕會失了藥效。」

  沃娜動了下,聲音好熟,是五毛,他也在旁邊?

  她動了下眼皮想看他,可眼皮重得不聽話。

  「唉喲……」沃彩忽然喊了一聲。

  「怎麼?」溫亭劭問道。

  「孩子踢我。」沃彩摸摸肚子。「今天一直踢來踢去的,藥都灑出來了,大人你來餵藥,我要去換衣服。」

  「這……」溫亭劭遲疑了下,覺得不妥,但他選擇忽略腦中的聲音。

  他接過碗,沃彩拍了下灑在肚子上的藥漬。「麻煩大人了。」

  溫亭劭在床邊的圓墩上坐下。「沃姑娘,雖然藥有些苦,還是勉強喝一點。」

  沃娜動了下眼皮,感覺嘴邊一陣苦,她不高興地吐掉。

  「姑奶奶,還是喝一點吧。」梅老在一旁說道。

  溫亭劭又餵了一口,她卻咬緊牙關。「不……不喝。」

  梅老見狀立刻說道:「藥快沒了,我再去盛一碗。」沃彩方才灑了大半,沃娜又吐了一些,碗裡的藥湯沒剩多少了。

  溫亭劭也沒攔他,只是在他走前說了句,「別暗地裡給她加蜜。」

  梅老輕聲一笑。「大人說這什麼話,我可沒這心眼。」他笑著走出去。

  沃娜勉強睜開眼,瞧著床邊的人。「五毛……」

  「溫亭劭。」他糾正她的話。

  她眨眨眼。「扶我起來。」

  他將手伸到她肩下,撐起她的身子讓她半坐。「把藥喝了,身子才會好得快。」

  「不喝。」她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很強硬。「難喝,那是臭水溝的東西。」

  他笑了。「誰敢讓妳喝那種東西。」與她在一起常被她莫名其妙的想法與講法弄得想笑。

  「我睡多久了?」她摸摸臉,摸摸頭髮。

  「一天半了。」他拿起床邊的手巾為她拭汗。

  「這麼久了。」難怪她渾身無力。「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他看著她泛白的臉色。「不會。」

  她勾起淺淺的笑。「我不要喝臭水溝的東西,幫我拿那竹簍子過來。」她指了下牆角。

  「不行。」他立刻拒絕,他知道那裡頭擺了一些毒蛇毒蠍。「不能再以毒攻毒。」

  見他不順她的意,她氣道:「你不拿我自己拿,走開。」

  「沃娜。」他的聲音嚴厲起來。「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走開。」她執意要下床。

  他放下手上的碗,雙手壓上她的肩不讓她動。「那對妳的身體只有壞處。」

  她因為病弱掙不開他,惱火地回道:「不要你管,你走開,不要你來看我。」

  他盯著她怒氣沖沖的眼。「好,算是我多管閒事了。」他鬆開手。「我這就走。」

  聽見他要走,她更是惱火,氣急攻心,五臟六腑都在絞痛,她痛得咬住下唇,背脊彎下,呻吟一聲。

  原要離開的溫亭劭見她不對勁,立即問道:「怎麼了?」

  她沒回答他,只將臉埋在膝上的軟被裡。

  「沃娜。」他心急地扶起她,她全身輕顫著,小臉上又冒了一堆冷汗。「毒又發作了?」

  她沒氣力回答他的話,雙眼緊閉。

  他將掌心貼在她背脊上。「放鬆,別生氣。」他將一些真氣送進她體內。

  她吐口長氣,臉頰靠在他的肩上,感覺他渡來的暖意。

  「有好一點嗎?」他問。

  「嗯。」

  他低頭瞧著她唇上的咬痕,心頭沉甸甸的,他歎口氣拿起手巾按了下她下唇沁出的血。

  「身體是自己的,糟蹋了難道自己會好受嗎?」

  「什麼糟蹋,聽不懂。」她眨著杏眼,瞅著他。「是你氣我。」

  「我是為妳好。」他皺著眉心。「妳不能再用毒蛇毒蠍來壓身體的毒,治標不治本。」想到她可能聽不懂這句話,他以淺顯的方式又說了一次。「我是說對妳沒好處。」

  「我要什麼好處?」她不在意地說。

  「我的意思是……」

  「我死了你難過嗎?」她打斷他的話。

  「如果妳好好吃藥,還可以活很久。」他說道。

  「活很久要做什麼?」她問。

  他怔了下。

  「我不想活很久……」

  「別胡說。」他斥責一聲。

  「沒胡說,死了就死了沒關係……」

  「不許胡說!」他的手壓上她的嘴,俊美的臉龐滿是厲色,他不喜歡她蠻不在乎的說出這種話。

  她拉下他的手。「沒胡說,死了也沒……嗚……」

  她的眼與他相對,唇也與他相對,她的腦袋一下失去了作用,只是愣愣盯著他瞧,他吻她,他吻她呢……

  溫亭劭盯著她愕然的眼,在她唇上嘗到了血腥味,是她咬破的傷口,他立刻抬起臉,感覺口中的血腥氣味。

  這味道讓他想起了家中的慘案,想到了一地的屍體,垂死掙扎的痛苦表情……

  「五毛?」

  他拉回思緒,眉心緊皺。「以後別說這樣的話,有很多人想活卻活不下來。」

  「你為什麼吻我?」她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淡淡的粉紅。

  他以手巾拭去她唇上的血後才道:「我太衝動了。」沒想到他竟會讓一時的情緒給控制住了。

  他在心中歎口氣,他千算萬算也沒料到會遇上她這樣一個姑娘,讓他又好笑又生氣卻又掛心,在官場那麼多年他早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可現在卻讓她激得控制不住情緒,唉……

  「什麼?」她不高興了。「你不喜歡我嗎?」

  他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還想賴著王嬌。」她慍怒地說。

  她這一提,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王嬌離家已近兩天,至今未有下文,曹則也不見蹤影,他開始覺得情況不妙。

  就算曹則緊跟在王嬌身邊,分身乏術,照理他也會差人送消息回來,曹則做事一向謹慎,不至會粗心忘記,想必是遇上了麻煩。

  「我沒賴著她,她離家出走了。」溫亭劭淡淡的說,若是直接逼問,以沃娜的性子定不會據實以告,他得旁敲側擊才行。

  「離家?」沃娜有些吃驚。

  「是啊,想喝水嗎?我倒杯水給妳。」

  「不要。」她抓著他的衣裳,臉頰依舊貼著他的肩不想他走開。

  「聽說她只帶了一個奴婢就走了,現在王府亂成一團。」

  「你不去找她嗎?」她瞅著他。

  「妳不是不喜歡我賴著她?」他反問。

  她的眸子立刻出現喜色,但嘴上仍道:「我說的你就聽嗎,我知道你心眼多,定是在打什麼主意。」

  「我能打什麼主意?」他笑問。「天地這麼大,我上哪兒去找,只是她不像妳有武功又能使毒,在外頭走動是多了些危險。」

  「那是。」她點點頭。「他們不敢欺負我。」

  「他爹很擔心,說她最近舉止變得很怪異,我猜大概是跟白雲寺有些關係。」見她露出詫異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說的沒錯。

  「她給了妳什麼好處,請得動妳幫她辦事?」

  她沒說話。

  「給妳錢?」

  「哼,我要錢做什麼!」

  「給妳珠寶?」

  「我不要珠寶。」

  「那我就猜不到了。」他微笑地說。

  「她什麼也沒給我,我想幫她就幫她。」

  「我以為妳討厭她。」

  「我討厭你賴著她。」她立刻道。

  她的話讓他在心底輕歎一聲,他不是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也不是不瞭解她言行中透露出的情意,可他若接受了,就意味著他得放棄一些東西。

  「我只是受她爹所托,盡點心力,希望能盡快找到她的下落。」不管這個婚結不結得成,王嬌一個弱女子在江湖上行走總是危險。

  「我幫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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