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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喬翎 「放開她!」木門被重重的踹開,阿卡和青兒帶著許多人馬包圍木屋。 伊利罕看見木屋被人包圍,他們雖來勢洶洶又人多勢眾,但他毫無懼色。他長年馳騁沙場,殺戮血腥的場面看多了,這種小局面,他根本不放在眼裡,更不可能受威脅而放開瑤琴。 「琴姐快過來。」青兒以為她被採花賊挾持了。但是當她看到伊利罕的臉時,不禁驚叫著:「你是突厥可汗!」 當眾人聽到青兒的稱呼,彷彿那稱號會殺人般,皆神色戒備地往後退了幾步。由於長久被突厥人壓迫,所以他們痛恨突厥人,但真正面對突厥可汗時,個個無不駭然震驚。 突厥於他們來說是個強國,那麼這個突厥可汗的能力就更不能等閒視之,這也是大家愣住的原因。 幾個歷練豐富的長老,互相交換了眼神,「只要抓住他,我們就不怕再被突厥人迫害了。」 似乎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之前的恐懼不見了,現在他們只想團結一心,奮勇捉住眼前這個令他們惡夢不斷的突厥可汗。 瑤琴眼見這麼混亂的局面,登時也呆住了。她該向著習族的人,還是挺身護衛伊利罕?在她尚未做出決定時,伊利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攬著她的腰,騰空從屋頂衝出,來到屋外空曠的地方。 他環視四周,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暗忖這會兒要脫困,恐怕有困難,因為他怕傷到瑤琴。 屋內的人也迅速的趕到屋外,瑤琴終於做出決定,她必須幫他,習人的救命之恩他日可以再報,但他的命只有一條。 「請你們放了他,好嗎?」她求救的眼光轉向酋長的兒子阿卡。 「你可知他是我們習族最痛恨的人,今日他既踏入習族的地盤,就不可能放他走。」阿卡擺明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琴姐……」青兒為難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看得出瑤琴在乎這個人,但目前這種局面,只怕她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琴妹,他不是什麼好人,你過來,別理他。」阿卡的眼神放柔了,他明白她會跌下山崖絕不是單純的事。這個可惡的人逼死了她,現在還敢來要人。 「不,求你們放了他。」瑤琴仍是懇求著。 「不必求他們!」渾厚的嗓音帶著威懾。要不是礙於瑤琴的情面,他早就想殺人了。「今日看在你們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我不與你們計較。」 「哼!也不想想你正在誰的地盤,還敢口出狂言!」青年勇士阿蒙站出來說話了。「各位,我們不能因一個女子而放走這條大魚,突厥人長久欺凌我們,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讓我們報仇,我們怎能坐失良機?」 阿蒙恨不得馬上殺了伊利罕,他的妹妹遭幾個突厥人輪暴而羞憤自裁,這口怨氣他早想討回來了,今天是老天有眼,才賜他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對,不能放走他。」阿卡也表同意。 「不能放走他,不能放走他……」眾人情緒慷慨激昂,呼聲高亢。 「你逃吧,不要管我!」她護他的心更堅決了。 「我是為你而來,怎麼能又丟下你一人?」他輕聲道:「你先站遠一點,讓我制伏他們之後,我們就可離去。」 「不,他們人好多,身上又有武器,你一人敵不過他們,還是想辦法先逃走,我不會有事的。」 「你要乖乖受縛還是讓我動手?」阿蒙等得不耐煩了,為什麼大家還在觀望,莫非他們怕他不成? 「我當然會先制伏你。」伊利罕拔出腰間的寶刀向他挑戰。 「不要殺人!」瑤琴對伊利罕喊著。她知道他的英勇,但她不願看到任何一方有人受傷。 然而刀劍是不長眼睛的,即使他看在她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可阿蒙的刀卻招招逼人。為了能帶走瑤琴,伊利罕不想客氣了,他易守為攻的招式,兩三下就把阿蒙手上的刀打掉,阿蒙挫敗地跌坐在地。 他是習族數一數二的勇士,如今敗給人家,也澆熄了大家的信心,沒有幾個人敢自告奮勇出來單挑決鬥。 「我不想讓我的刀口沾上鮮血,所以請大家讓個路,我要帶走她。」雖然勢單力薄,伊利罕沉隱的作風不減王者的氣勢。 正當眾人凝思遲疑的當兒,阿蒙猝然對著伊利罕撒出一把沙土,伊利罕沒有防備因而躲閃不及,眼一花,整個人倒下去了。 「趕快將他捆綁起來。」阿蒙對著發愣的眾人呼喊。 不久便有人拿來繩索,他們把他捆得死緊,好似他是隨時會掙脫的猛獸。 「把他帶回習族本營發落。」一位長老指示。 瑤琴激動得想去阻攔,但被阿卡和青兒擋住,他們怕引起公憤,對瑤琴不利,只好先帶她回去再說。 伊利罕醒來時已被綁在十字形的木樁上,他四處張望,這是一個露天場地,感覺四周潛伏著一種森冷的肅殺之氣。他心想他們大概要把他挫骨揚灰。 原來習族的人是如此痛恨突厥人,為什麼他接位時竟沒發現這種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會是累世的仇恨嗎?可惜他可能沒機會去弄清事實,因為他不曉得是否還能見到明日的太陽。 「請問長老們,現在我們要如何處置他?」阿蒙首先發問,他恨得牙癢癢的,迫不及待的想立刻捅他一刀。他恨突厥人的跋扈囂張,尤其伊利罕是他們的精神象徵。 長老們訝異這個突厥可汗竟還這麼年輕,想必他才剛接掌汗位不久。習人和突厥長年的宿怨,原本不該怪在他一人身上;但是有了這張王牌,他們就可以為習族爭一口氣,有籌碼和突厥上位者談條件。 「我們派人去通知突厥,要他們推派代表來和我們談判,若是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就放人,若是不答應我們再作打算。」庫倫長老道。 「突厥人不是這麼好商量的。」艾克長老道。 「今天在我們手上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他們的領袖,他們絕不敢掉以輕心,忽視我們提出的要求。」庫倫長老分析,他希望大家冷靜平和的處理這件事。 「那該派誰去?」艾克長老問。 「我去。」阿卡從人群中走出,此刻他恢復理智了,心想這過錯不能全怪在這位領袖身上。從他被捉後,瑤琴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一路上苦苦哀求,要阿卡極力保住的他命。 「好,那你即刻快馬加鞭趕去突厥。」庫倫長老吩咐他立即動身。 由於酋長有事外出,所以習族若有什麼大事,都由長老們一起討論決定。阿卡未回來前,伊利罕是暫時不能自由了。 折騰了一夜,眾人皆疲累地散去。長老派了兩位勇士看守伊利罕,他怕有私心的人士暗中對他不利,破壞了習族的大事。 之前會場人多混亂,瑤琴只敢躲在人群後偷望,現在人都散了,她才能利用這個時候來看他。只是她無法靠近他,因為兩名勇士不讓任何人接近,她只好隔著一段距離,癡癡地望著他。 倏然一道人影竄出,一個身著黑衣的蒙面人,以極快的速度把兩名勇士迷昏。瑤琴一時分不出那人是敵是友,驚詫之際,只見那名蒙面人拿起短刀,欲往伊利罕胸口刺;也在那一剎那間,她發出驚人的呼救聲,這一聲喊叫,讓那名黑衣人因心慌而偏離方向。雖沒有傷到致命要害,但那一刀力道之大,也是要人命的。 黑衣人行兇後,立即逃之夭夭。 瑤琴一面嘶喊著救命,一面奔到伊利罕的身前,看到他對她痛苦的微笑著,胸口不斷湧出鮮血,他仍不捨的看著她,之後乏力地閉上雙眼。 「伊利罕、伊利罕!」瑤琴悲痛地呼喊著,若不是為了她,他也不會遭此一劫。「你醒醒吧!」她流著淚輕搖著他,害怕他一閉上眼睛,便再也不會醒來了。 半晌,露天廣場又聚集眾人,青兒趕過來扶著幾欲昏厥的瑤琴。庫倫長老立即命人解開伊利罕的繩索,把他帶到酋長的帳內。 酋長不在,青兒還好會一點醫術,只能暫時由她醫治。 伊利罕被刺,有人暗自高興,有人則深感憂慮。萬一他們殺死了突厥的可汗,讓突厥大舉興兵攻打他們,肯定會死傷慘重。 「這可不妙了,阿卡若帶了突厥人回來,知道他們的可汗被人刺傷,我們習人還有什麼資格和人談條件?」庫倫長老憂心地道。 「我已經為他止血了,應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傷口太深,只怕短時間好不了。」青兒的能力有限,現在只盼望父親趕快回來。 「究竟是誰這麼衝動,做事情也不先想想。」庫倫長老懊惱地道。 「一定是阿蒙。」青兒早已看出他的異樣。「他有難解的心結,幾年前他妹妹被突厥人凌辱後自殺,所以只要是突厥人,他都恨之入骨。」 「現在不管他個人私怨,習族的存亡才是要事,我派人把他捉起來,到時阿卡帶人回來,我們對突厥才有交代。」庫倫長老剖析利害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