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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湛露    


  初舞慘淡一笑,「我,不想傷你,真的不想。」

  君澤眸光震動,「妳是說……」

  她一咬牙,「是,我不能騙你,自十年前,我與他在王府相識之日起,心中就只有他一個了。」

  握在手腕上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他的聲音聽來都壓抑得變了聲,「那妳為何要答應嫁給我?」

  「因為那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是什麼。」

  「那,你們何時才開始兩情相悅?」

  初舞低低地歎息,「說來或許你不相信,我與他,從未挑明過這段情。即使十年中遇過生死關頭,也只當對方是知己,是不能分離的朋友,直到……前些時候,我知道自己再不能這樣懵懂地與他度過一生,直到,我與他決裂地分開,他才開口留我,那時我也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跟他走?」

  她又想了很久很久,「也許,是因為他將自己隱藏得太深,我不知道他說的哪一句話才是肺腑之言,不知道他能否如我對他這樣,拋棄一切與我相守。尤其是近日,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變得越來越陌生,用盡心機去算計所有的人,我們的感情是否也在其中?每每想到這裡,我都會不寒而慄。」

  她揚起睫毛,「君澤,或許我這麼做是過於自私,因為我也利用了你對我的感情,我想在你這裡求得一方安全溫暖的棲身之所。如果你覺得我這樣做過於卑劣,你現在就可以選擇休了我,或者,在日後的幾十年,讓我做一個好的妻子來彌補我之前所有的過錯。」

  君澤凝望著她,「放棄行歌,妳不會後悔嗎?」

  初舞幽幽地說:「所有知道行歌的人,就必然知道初舞,說到行歌,也必然說到初舞,我就像他從不離身的影子,無論他到哪裡,我都要到哪裡。但是,影子也會累,也想休息了。放棄,是我唯一的選擇。」

  君澤慢慢地鬆開手,退到窗邊一語不發地背對她獨立良久。

  她靜靜地站在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神思悵然。

  都已說破,彼此再沒有留下任何的退路,下一刻他會怎樣?是罵她、趕她,還是歎息著接受她?無論是怎樣,她都已準備好了迎候。

  「初舞──」綿長的低喃終於響起,「也許妳不知道,世人所下的判斷有時候是錯的,並非妳是我的影子,其實從我決定握住妳的手的那刻起,我已經成為妳的影子,追逐糾纏於妳的腳邊,我以為,這樣做我們才可以相伴相守,永不分開。」

  初舞的心幾乎都被這句話震碎。

  這個聲音,這個如天籟一樣曾經顛倒世人,讓她沉迷不已的聲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它絕不是屬於君澤,它,他……

  「君澤」緩緩轉過身,清亮的眸子裡亦有著讓她熟悉入骨的迷幻光澤,他不是君澤,他是行歌!

  「初舞,我剛才說過,我要接妳回家。」他取下臉上易容的面具,脫去了外面紅色的吉服,露出裡面的雪衫,恢復了行歌的樣子。

  他向她平平伸出手,「跟我走吧,妳已承認,妳的心中其實忘不了我,這番話妳能對君澤再說第二遍嗎?」

  初舞不住地顫抖,望著那隻手,不住地顫抖。

  她怎麼沒有想到,心機無數的他,那樣全心全意要奪回她的他,怎麼可能讓她平靜地度過婚禮的儀式?

  不,她其實是想到了,甚至在步入新房的剎那,心中分明還有一絲遺憾和失落。她以為他會突然出現在眾人之中,從天而降地將她強行拉走,卻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扮做君澤的樣子,欺騙了所有人,與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拜天地、拜高堂,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夫妻。

  「妳不喜歡我做壞事,我會慢慢改過。武十七的魔杖我已沉入洛水河底,南家莊的免罪金牌我也派人送回。為了妳,我可以放下一切,只要妳在我身邊。」

  行歌認真地保證,沒有任何的心機,不摻雜任何的欺騙,熱切地望著她,那只平平伸出的手,如十年前在練武場上的一幕,在十年之後對她依然有著致命的魅惑力。

  她的手,終於自身畔慢慢地抬起,只是好像灌滿了鉛,沉重得像是要經歷幾百年才可以伸到他身邊。

  他正要去拉住那隻手,卻見她的眉梢有種古怪的笑容浮過,猝不及防地,她的身子向後一傾,軟軟地栽倒。

  他大驚,以從未有過的速度掠到她身後將她一把抱住,在她的嘴角赫然有串血珠正在滾落。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生平第一次,他驚慌失措,六神無主,幾乎快要瘋狂。

  她低喘著氣,微笑道:「你說的對,我不能對不起君澤,欺騙他的感情。若嫁給他,圓了父親的心願,也算報答他這十年的等候之情。但是,我同樣不能背叛我的心,既然心中只有你,我怎麼可能躺在別的男人懷裡?」

  行歌按住她的手腕,試探之下更是驚恐,「妳服了毒?!」

  「是啊,還記得當初是你教我學習草藥,學習解毒。你不教我製毒,只是每配出一種新的毒藥,就讓我練習解毒。你說,以後你下毒,我解毒,這樣才算是珠聯璧合。只可惜,以後無論是珠還是璧,都不再完整了。」

  「初舞!我不讓妳用毒,是不想讓妳的良心受責,妳的心太純太美,容納不下過多的罪惡,而我早已淪為陰謀家,就算有再多的罪孽我一人背負就好!」

  「原來,是我錯解了你的心。」她酸澀地苦笑。

  「妳到底給自己下了什麼毒?」他狂喊,「我絕不會讓妳死的,絕不!」

  「沉香醉。還記得嗎?你說這種毒服下之後並沒有多少痛苦,就像沉睡在溫床中,長睡不醒。我累了,我要睡了。」

  行歌連點了她十餘處大穴,一掌抵在她的背心,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她的體內。「我不許妳睡!妳必須醒著!告訴我,妳把解藥放到哪裡了?!」

  「沒有解藥,我把所有的解藥都毀掉了,就算是要配好也需要三年的時間,而我,連三個時辰都活不過。」

  藉著最後一絲力氣,她的手高高抬起,摸到他的臉、他的眼,「行歌,你的臉為何濕濕的?怎麼你在為我流淚?千萬不要流淚,否則就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行歌公子了。我告訴你,這一生能遇到你是上天給我的幸福,我,從不後悔。」

  行歌咬緊嘴唇,右手在她的眼前一拂,立刻讓她陷入了昏睡。眼前讓她睡著應比清醒更好,因為不能再讓她多說一個字了,每多用一分力氣,毒性就會多在身體內遊走一寸。

  抱起她,不顧前面還在喧嘩慶賀的賓客,他從眾人當中如電光白影,飛身衝出,眨眼間已闖出王府大門。

  他用盡所有的功力,追趕時間,追趕幾乎要失掉的幸福。

  這一次,他與天爭,定要把她搶回身邊!

  第八章

  楓紅正在草舍外和孟如練鬥嘴,吵鬧著要吃爆炒孜然羊肉,忽然眼前一花,有人帶著一股風勢狂衝到他面前。

  他還在奇怪,那人已經劈掌砍向他的肩膀,逼他不得不倒退幾步,一手護定了孟如練。

  來人幾乎是拚命式的打法,只用單掌攻擊,懷中還抱著另一人,但是那掌勢卻如落雨急風,一招緊似一招,密不透風,層層攻來。

  「住手住手!行歌你再不住手,別怪我不客氣了!」楓紅已看清來人的面容,翻身騰空而起,跳上了草舍旁的一棵大樹,大喊道:「我要放暗器了!」

  這本是嚇唬行歌的一句話,沒想到他真的停住身形,仰著臉盯著他,那眼神不是怨毒,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如困獸般的痛苦掙扎,急切到近乎癲狂。

  楓紅這才看清他懷中抱著的是個穿著新娘裝的女子,笑道:「是你成親,還是你把哪家的新娘子拐來了?」

  「交出換影劍!」行歌高聲威脅,「否則我要她的命!」他的右手抱著那紅衣女子,左手五指尖扣住了孟如練的咽喉。

  他嚇了一跳,跳下樹梢,「你這人幾時變得這麼不講理了?到現在還要為難如練!你要鬥就和我鬥,為難她算什麼本事!」

  「交出換影劍!」那本來如月光一樣優美的聲音竟然嘶啞無光。

  楓紅一怔,察覺到今天的行歌與平日太不一樣,這才仔細看向他懷中的女子。奇怪,這女子長得好面熟,在哪裡見過?

  忽然靈光閃過,他驚呼,「這女人是初舞?」

  孟如練也被驚到,想偏過頭去看,奈何行歌的五指將她的咽喉鎖得緊緊的。

  「我最後說一遍,交出換影劍!」那是忍耐到極限的聲音。

  楓紅看著初舞皺了皺眉,然後解下背後的長劍,丟給行歌,「拿去!」

  他放開孟如練,左手接過換影劍,看了一眼,沉聲問:「這劍真的能帶人到任何地方?」

  「你想這把劍不是想了很久,對這把劍的威力應該瞭如指掌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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