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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齊晏 他看得出她正在胡思亂想,要不是天快亮了,他還真想繼續完成他們洞房花燭夜未完成的事。 「天快亮了,你最好再多睡一會兒。」他伸手將她摟進懷裡,雙雙躺下。「天一亮,你會有很多人要見,也有很多事要做,睡飽了才有力氣應付。」 觀娣平時不太見人,也不太與人說話、打交道,一聽見弗靈武說天亮以後要見許多人,心情就不禁大為緊張起來。 「除了你阿瑪,我還要見什麼人?」她把雙手縮在胸前,靠在他臂彎裡一動也不敢動。 「你要見的人可多了,他們個個牙尖嘴利、難纏至極,你可得小心應付。」他輕拍了拍她的頭。 「難纏?」完了,她最不擅長與人說話應酬了。 「如果是沁芳格格,她應該比你容易適應王府的生活,而你……」他低眸看她,她的神情就像小白兔誤闖叢林般慌亂不安。「總之,你要把自己當成是沁芳格格,面對多大的陣仗都不能緊張害怕。」 多大的陣仗?陣仗會有多大?回想偷窺弗靈武之時,雖然時常見到不少家眷奴僕穿堂過室,但她一向只把注意力放在弗靈武身上,從來不曾留心過那些家眷可能是他的什麼人? 「我、我可能不行,我沒見過什麼大陣仗,說不定會給你丟臉。」她陷入恐怖的想像中。 「你不是膽量很大嗎?」他呵呵淺笑。「敢代沁芳格格嫁給我,就應該有膽量面對嫁進王府當四貝勒少福晉的後果。」 不,她才沒有膽量,為了他,她只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傻勁,一再做出自不量力的事情來。 「你……會陪我去嗎?」她對自己完全沒有信心。 「今天會,以後就不一定了。」他微微打了個呵欠。 聽他說會陪自己去,觀娣總算安心了一點點,至少出了什麼狀況,還能得到他的掩護。 「有你在,我就不那麼怕了。」她對著他的肩窩低喃。 弗靈武笑著輕撫她的面頰,心頭隱隱升起一股滿足和愉悅。 「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一些關於我的事情。」 「好,我想知道更多和你有關的事。」雖然她已經知道得夠多了,但那還不夠,她還想知道更多更多。 「就怕你知道以後嚇破膽。」 「你不是說我的膽量夠大嗎?」 弗靈武輕笑不已,擁緊縮在他肩窩的工人兒。 窗外照進朦朧柔淡的晨曦,床帳內一對人影相擁著。 當弗靈武沉沉睡去時,觀娣靜靜伏在他身旁,凝視著他的睡容。 觀娣不曾經歷過這樣的柔情溫存,她愛極了這種感覺,渴望未來的日子,都能永遠像現在這樣寧靜、溫柔、旖旎。 第四章 當弗靈武帶著觀娣出現在豪華氣派的正堂大廳時,觀娣就被眼前的景象懾得說不出話來。 武肅親王坐在正廳上座,兩側大椅上分別坐了八個男人,有老有少,看起來像是弗靈武的叔伯輩和自家兄弟。 觀娣跟在弗靈武身旁一一請過安,聽弗靈武對她一個個介紹著,這是大伯父、二伯父、四叔、六叔、大哥、二哥、三哥、小弟。 「沁芳格格,請坐。」待她請完了安,聽見武肅親王低沉穩重地開口。 「是,謝阿瑪。」她怯生生地跟著弗靈武坐下。 「令尊與我是朝堂上的知交好友,此番結親,對你我兩家來說都是天大的喜事,你嫁進來以後就把這兒當成自個兒的家,有什麼欠缺的只管說,用不著客氣。」武肅親王扯出慈藹的笑容說道。 「是。」觀娣心虛地低著頭。 「弗靈武,你可要好好照顧人家,人家可是把一條命交到你的手上了。」座中一個男子冷冷地笑說。 「大哥,說話也要看一下場合。」小弟忍不住丟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我說的是實話呀!」大貝勒無辜地聳肩苦笑。「你們難道忘了因為香蘭格格和晴雙格格嫁給咱四弟之後無故身亡,咱們家也因此跟鄂大人、海大人兩家交惡了嗎?事隔未久,咱們家都還沒給鄂大人和海大人家一個交代呢!這會兒又弄來個沁芳格格,我求菩薩保佑沁芳格格平平安安的不會有事,否則阿瑪的朝堂知交恐怕又得少一個了,我這也是為咱們王府著想呀!」 「希福,在大喜的日子提這些做什麼?你是存心掃我的興嗎?」武肅親王惱怒地瞪去一眼。 「阿瑪,不是我要掃興,我是擔心萬一沁芳格格又莫名其妙地出了事,那才真叫掃興呢!」 「希福!」武肅親王及座中長輩都忍不住出聲喝斥。 觀娣不安地瞥望身側的弗靈武一眼,看他竟像個沒事人似的淡笑無語。 「大哥,你就少說兩句吧,別老看見弗靈武就像吃了火藥似的,動不動就轟人。」二貝勒涼涼一笑。 「就是啊!」三貝勒冷嘲附和。「你這麼句句含針帶刺的對他,你老婆也不會因此多愛你一點兒,說不定還更心疼人家哩!」 「你胡說什麼!穆倫!有種再說一遍!看老子不宰了你!」大貝勒暴跳起身,指著三弟破口大罵。 「我還怕你不成!」三貝勒憤而起身對峙。「你老婆成天跟弗靈武眉來眼去的,王府裡有誰不知道,還怕人說呀!自己老婆都管不好了,還想管到人家頭上去,別笑死我了!」 「好你個穆倫!我看你最好也搞搞清楚自己老婆肚子裡的種到底是誰的?」 「你說什麼!」三貝勒的拳頭立刻揮過去。 大貝勒和三貝勒頓時扭打成一團。 眾人一陣驚呼,勸架的勸架、痛罵的痛罵、拉扯的拉扯,整座正廳亂哄哄地鬧成一片。 觀娣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早已經呆在一旁嚇傻了。 「弗靈武!」武肅親王氣急敗壞地大吼著。「你還杵在那兒幹麼?還不快把沁芳格格先帶走!」 「是,孩兒告退。」弗靈武彷彿對眼前的混亂視若無睹,拉起觀娣的手,悠哉游哉地走出正廳。 「弗裡武,那是怎麼回事?你的兄長為什麼會打起來?」一走出去,觀娣才發覺自己的雙腿都發軟了。 「你沒聽清楚他們剛剛在吵些什麼嗎?」他挑眉笑了笑。 「有哇,一開始是在諷刺你,到後來……後來……」 「後來變成我跟大嫂眉來眼去是嗎?」他不以為意地笑笑。 觀娣咬唇偷看他,他兄長們所說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聽在她耳裡很覺得難受,但又不敢當面問清楚,那些話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剛剛已經見到我的一部分家人了,有沒有嚇到你?」他輕鬆笑問。 觀娣老實地點點頭。 「習慣就好了,反正他們都不喜歡我,又老愛為了我開打,這種戲碼以後常常會看得見,久了自然就見怪不怪了。」 「他們如果不喜歡你,想打的人應該會是你吧?」聽他們剛剛吵的內容,正常人早就該把弗靈武揍個半死了才對,怎麼倒反而是兄弟自己對打起來呢? 「那是因為他們怕我,沒有人敢動我。」弗靈武淡淡地說。 「怕你?為什麼?」她好驚訝。 弗靈武停住腳步,傾身在她耳旁喃喃輕語。 「因為小時候我捉鬼嚇過他們。」 觀娣倒抽一口氣,神情詭異地望著他。想不到他小時候干的壞事還真多,居然捉鬼來嚇自己的親兄弟。 想起那種景象,她不禁覺得好笑。不過被鬼嚇哪有什麼,她被他欺負得才慘呢!可是好奇怪,明明被他欺負得那麼慘,她卻不但一點兒也不討厭他,反而還整天把他放在心上想著念著。 「你小時候還真頑皮。」她唇邊漾著隱忍不住的笑意。 「你相信?」他滿眼狐疑地盯著她。 「當然信呀!為什麼不信?」她困惑地反問。 「我說我會捉鬼你也信?」她的反應令他感到不可思議。「你不覺得我根本是在胡說八道?」 「你既然肯說,我當然就會相信。」而且,她早就知道他是個非比尋常的人了,只是不知道他還會捉兒而已。 弗靈武怔怔然凝視著她,那份全然的信賴令他深受感動。這是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受到別人認同,而認同他的不是相處了二十幾年的親人,竟然是才嫁給他一天的新婚妻子。 「謝謝你肯相信我。」他發自內心地對她說。 觀娣回以一笑。 「那不是四弟嗎?」花叢後傳來一句輕語。 觀娣轉頭望去,看見一雙打扮得雍容華麗的貴氣女子緩步行來,美麗嬌艷,各具風姿。 「大嫂、三嫂。」弗靈武有禮地頷首。 觀娣連忙蹲身請安,感覺犀利的視線帶著敵意射向她。 「你就是沁芳格格呀?」大少奶奶定睛打量著觀娣。「模樣還行,不過比起前兩位四少奶奶可就差了點。」 「是呀,四弟,你娶的妻子一個不如一個。」三少奶奶感歎附議。 觀娣被這樣赤裸裸的批評弄得窘迫不堪,視線呆呆地凝在鞋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