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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艾珈 「後悔了嗎?」信二站在她身旁問道。 方舞搖搖頭。「不是後悔,我只是覺得不太好意思……」 信二微笑。「那麼下回還是學學神社那一對,來個不脫衣的做愛。」 還糗她!方舞嬌嗔地輕頂了下他手臂,信二朗聲大笑。 「好、好,我不逗你……」他走到床頭櫃拿起門鑰匙,然後將手朝她一伸。「我們走吧。」 「嗯。」方舞溫順地將小手搭上,信二穩穩地牽住。 外頭正是慶典散盡的時分,兩兩成對的情侶們和信二他們倆錯身而過,沒人對從Love Hotel離開的他們多投予絲毫的注意,只是方舞仍舊覺得害羞不已,對她來說,今晚一夜,已經是她二十多年來做過最大的突破。 兩人坐上Toyota Camry準備返家之際,方舞忍不住歎息道:「我有一種不枉此生了的感覺呢!」 聽聞此言,一股不太好的預兆倏地浮上信二心頭,只是再一想,實在想不出任何一點危險性——大概是因為太幸福了,才會驀然浮現不安的感覺吧。 「這句話等我們七老八十再說也不遲。」他轉頭瞟了方舞一眼,眼眸裡寫滿寵愛。「這世界還有很多東西,是我們還沒一起去看過的。」 方舞垂下頭,唇角浮現一抹甜美笑意。「我知道,我只是感覺太幸福了。」 車子才剛開了一會兒,方舞就不受控制地開始打起瞌睡,連夜來的惡夢加上歡愛後的肉體疲憊,方舞雖然很勉力強撐,但仍舊敵不過睡神的召喚。 看她睡得那麼香,信二捨不得吵醒她。將車開回北屋停好後,他彎腰抱起方舞,甚至就連進家門了,也未曾把她放下。 「少……」光子姨方喚,就被信二以一噤聲動作止住了聲音。光子姨點點頭,急忙走在前頭幫信二開門。 「菊之間,還櫻之間?」光子姨無聲地問道。 信二想也沒想就朝櫻之間走去。「把小舞睡衣拿來。」他小聲吩咐。 光子姨鞠著躬,輕輕地應了一聲。「嗨。」 「到家了?」 當信二幫忙方舞更換她身上的浴衣時,她才迷迷糊糊地意識到自己身在何方。信二湊臉輕吻她,輕聲表示要她繼續睡。「睡吧。」 「喔。」方舞憨憨地點點頭,當信二將她放倒在舖位上,她只翻轉了個身,將身上的棉被牢牢抱緊之後,就又跌入黑甜夢鄉。 看著她毫不防備的睡姿,信二很驚訝他生命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做出那麼大的改變,在一個多月前,他仍然是個無牽無掛,從不需要任何人的寡情男子,但此刻,他才驀地明瞭心裡惦記著一個人的感覺,竟是如此地深刻、教人滿足。 「我可愛的小舞……」 彷彿可以感覺封他的低喚,熟睡中的方舞嘗試地將身量靠近他,信二輕輕挲挲她臉龐一會兒後,這才拿起堆在—旁的浴衣,將臥房門拉開。 「光子姨。」 信二出聲喚。「嗨」的一聲,光子姨一下從走廊底端碎步跑來,接走他捧在手裡的浴衣。 「吩咐下去,小舞是我的女人,我不許北屋裡外任何一個人對她出言不敬。」 「是。」打從看見少爺抱著小舞回來,光子姨就知道他們兩個已成了好事。「對了。」信二正要轉身,光子姨像突然問想到似地發問:「那今後,小舞就留宿在櫻之間裡了?」 信二轉頭看了舖位一眼。「這事等她醒來再說。」 「是。少爺晚安。」光子姨悄然無聲地退下。信二重新拉上紙門,回到方舞身邊。 頤長的身體俐落地鑽進棉被裡,受驚擾的方舞微微睜眼,信二溫柔地將她帶進懷中,感覺到他沈穩的心跳,方舞發出一聲滿足的輕歎。 「信二…」 「我在。晚安。」信二親吻她甜美的唇角,然後伸長手,按掉床邊的照明燈。 當時辰從亥時跨進平時,已糾纏了方舞好幾個禮拜的黑影,再度來襲!而此次它撲上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夢中的方舞反抗的念頭才剛閃過,侵蝕的黑影競已來到她身邊,宛如嘴巴般,一口將她吞沒。 不! 被黑影團團籠罩的方舞大吃一驚。就在她驚慌失措問,她突然聽見遠方傳來一詭譎男音—— 「終於啊……」 是誰?! 夢中的方舞驚懼地四處張望,可是籠罩她的黑影是如此深合,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方舞在黑影中左突右闖,下管往哪個方向走,就是無法掙脫黑影的控制。 「誰來救我……」夢中的方舞對著深濃的黑影深處喊著,但很奇怪,不管她怎麼卯足了勁大聲叫喊,她所發出去的聲音,在她聽起來,卻不過是些細小的嗡嗡聲。 怎麼會這樣?! 尖銳的恐懼如針般剌進方舞身體。她該不會:水遠都得留在這黑影中了? 「殺了伊織信二……」 什麼?! 身處在黑暗中的方舞驀地拾起頭。她剛聽到了什麼? 「殺了伊織信二、殺了伊織信二……」詭譎男音有如唸咒般,不停地複述這句話。 這才是詭譎男音吞食掉方舞神智的真正企圖,只有徹底隔絕方舞神智與外界的連繫,他才能進一步控制方舞的身體。 「殺了伊織信二……」 男音在方舞腦中下著指令,原處在熟睡狀態的方舞驀地睜開眼睛,原本靈動燦亮的大眼空空洞洞地瞪視著前方。 「殺了伊織信二……」 半敞的紙門透進門外清澄的月光,將偌大臥房裡部擺設照得微微發亮。只見方舞嬌小的身子從舖位上起身,白皙赤裸的小腳在榻楊米上俏聲移動。 「殺了伊織信二……」 她空洞的大眼環顧室內,終於牆邊木櫃上筆筒中,發現一把銀色外殼的美工刀。刀子像是磁鐵般吸引著方舞的目光,她朝木櫃走去,輕巧地抽起美工刀,轉過身,有如機器人般硬直的身體緩慢地朝臥鋪走去。 「殺了伊織信二……」 一陣細微的「辟啪」聲響,鋒利的刀片滑出銀色鋁制外殼,正當方舞蹲在舖位邊,高舉右手,準備朝信二喉間刺去的同時,原本被禁錮在意識底端的方舞意志突然掙脫開黑影的控制,就在那一瞬間—— 不可以! 方舞揚舉的右手臂一滯,白細的左手同時伸出,一把握住鋒利刀刀,擋住了攻擊。就在疼痛襲上她身體的同時,方舞意志再度回到她身上,正努力與控制她身體的黑影對抗,只見渾身肌肉顫慄,握住刀刃的左手鮮血直淌…… 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當溫熱的液體掉至信二臉頰,熟睡的信二登時驚醒過來。細長的黑眸先是望見正停在他瞼前數寸的雙手,在蒼白的月光中,紅艷的鮮血看起來帶著—種詭異的褐光,信二目光調向仍不住顫抖的方舞身上,當她大眼接觸到他驚詫的黑眸,豆大淚珠一下滑出她眼眶。 「你快走——」她神情痛苦的低語。「黑影把我關起來,有個聲音,它一直要我殺你,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 「小舞……」信二一骨碌從臥狺W爬起。「你先把手拿開。」見她握住刀刀的左手正不住滴著血,信二實在很難想像,它到底刺得多深! 「不行……」方舞哽咽說道:「是因為痛覺,我才可以脫離黑影控制,我怕我一鬆手,它就又把我的意志給吃掉……要我傷害你,我寧可殺了我自己……」 「你不可以!」信二低吼。向來思路冷靜,判斷迅速的他,競一時之間想不出應對的方法來。 雖然說痛覺可以喚醒小舞的意志,但信二知道,這決定不過是一種玉石俱焚的爛主意。他尤怕方舞會在她失去自我控制之前,選擇傷害自己,以保他的安全…… 信二腦中浮現一畫面——方舞像只破娃娃般,躺在鮮紅的血泊之中—— 信二呼吸一停。 「你快走,我求求你,信二,你快走……」 「不,我不能走。」腦中可怕的畫面催促信二立刻做出決定,他站起身朝左右兩側探看,終於被他發現一物。 「得罪了。」信二取來男人用的浴衣繫帶,快速地在方舞手腕纏上八字結,繫緊之後再往下壓,連著她的手臂,一塊緊纏在她腰腹問。接著他低聲吩咐:「小舞,可以放手了。」 「真的嗎?」一雙哭得濕紅的大眼閃過一絲下確定。她不知道那黑影擁有多大力量,有沒有可能掙脫開繫帶的捆縛,再對信二不利? 「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保護好我自己。」他低頭輕輕碰觸方舞左手手掌。「所以現在,你把左手鬆掉。」 肌肉緊張加上自我意識仍在與黑影的控制力拚鬥,正常人很簡單一個動作,張開左手,竟也花了方舞好幾分鐘時間。當她手掌移開,信二取下她握在右手上的美工刀,一瞧見左手掌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他忍不住沉沉抽了口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控制方舞的那黑影到底是從什麼地方跑出來?他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天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