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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夏霓    


  他的舉動,像個被慣壞的有錢少爺,梁品貝明白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懂貧窮的可憐。但是沒關係,只要做人不浪費,隨時抱著感恩的心情,壞習慣肯改過就好。這一直是阿公從小教育她的方式。

  他歎口氣,將她義正詞嚴的模樣看進眼裡,無奈的坐下。

  「好吧,今天我吃稀飯,但妳答應我的早點,明天無論如何一定要出現。」

  再次妥協,簡涅睿已經很不願想這是自己第幾次妥協。從梁業先到她,作風強硬慣了的他,似乎被「梁」這姓氏給下了咒。

  從拒絕阿土進屋,到牠無聲無息佔領他的浴室領土,簡涅睿不得不懷疑阿土也是姓梁。

  她點點頭,動手替他挾了醬瓜和麵筋。「趕快吃吧,這是我醃的醬瓜,很下飯的,阿公每天早上都要配上這一碟。」

  簡涅睿扒了稀飯一口,含在嘴裡半晌才吞下去。「你們祖孫每天都吃稀飯?」

  「對呀,他老人家牙齒不好。」梁品貝邊吃邊和他閒聊。「記得稀飯吃完後,把牛奶喝下去。」

  「妳……」簡涅睿面有難色的看了牛奶一眼,又開口同道:「你們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吃的?」牛奶配稀飯,真的不是她拿來整人的把戲?

  「牛奶補充鈣質呀,免得老了骨質容易疏鬆,我跟阿公每天都喝一杯。」她答得理所當然。「藥補不如食補,要顧老本當然從年輕做起呀……你也不年輕了,應該多注重養生才是。」

  她如此說著,簡涅睿差點沒一口噴出稀飯來。「我哪裡老了?」

  「可是你也不年輕,這是事實呀!」醬瓜她替他留下兩塊,配豆腐乳去了。「你站在律師先生旁邊,看起來好老喔!」

  「閔派璋他跟我同年紀!」她擺明是睜眼說瞎話,他的英俊瀟灑她當狗屁嗎?

  「是喔!」這點梁品貝相當意外。「我看不出他有這麼大的歲數了。」

  簡涅睿的胃似乎有些脹氣,不知是被她氣的,還是稀飯害的。「妳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

  「他是我心目中的王子呀!」將稀飯吃完,梁品貝端起牛奶咕嚕咕嚕喝下。

  她的話,讓他心頭一涼。她會不會太不客氣,在他面前稱讚起別的男人。

  「幻想總是美麗,現實才是殘酷的!」簡涅睿用力將碗筷擱下,也拿起牛奶猛灌,滿肚子氣。

  梁品貝對子他的話非常認同。「對呀,所以我才嫁給你嘛!」事實不就擺在眼前?

  簡涅睿一口噴出牛奶,被嗆得快要死掉。「咳……咳咳咳……」

  「你還好吧?」梁品貝趕緊拿來紙巾,替他擦擦。「別喝那麼急,差點把襯衫都弄髒了。」

  他一把抓住胸前忙碌的小手,面容繃得很緊。「妳真的很喜歡閔派璋嗎?有多喜歡?」

  梁品貝皺起秀眉,他的模樣突地變得嚇人。「你……」

  叮咚——

  八點二十分,司機準時抵達門口,他該上班了。

  ☆ ☆ ☆ ☆ ☆ ☆ ☆ ☆ ☆ ☆ ☆ ☆ ☆ ☆

  晚間九點整,晚風徐徐,星空璀璨耀眼,足以見得明日也是放晴的好天氣。

  按著肚子,簡涅睿臉色發白的踏進玄關,額間浮現一層薄汗。

  聽到開門聲,坐在沙發上跟阿土玩得正開心的梁品貝,立刻將牠按低,幾乎貼著地面。「你回來了呀?」糟糕,如果被他知道她放阿土進來,又要鬼吼鬼叫了。

  「嗯。」簡涅睿套上拖鞋拎著公文包,手裡還拿著領帶,走進客廳裡。

  梁品貝呵呵地乾笑,邊注意他的動向,邊將阿土用力推到沙發後,想伺機打開落地窗將牠趕出去。

  阿土哪裡不曉得主人的心思?只是嗚嗚嗚地哀求,拜託不要將牠趕出去啦!

  「你小聲點。」梁品貝壓低音量對牠說:「被他看到,我也死定了。」要是晚上將她趕進院子裡睡還得了?

  「妳做什麼?」簡涅睿的聲音透著疲憊,精神顯得很差。

  「沒!」梁品貝站起身,用腳輕輕將阿土給踢踢踢!努力的推進沙發後。

  本就懶得動的阿土,為了不讓主人失望,挪動胖胖的屁股躲進去。其實牠比較想做的事,是跑去磨蹭簡涅睿的腳。

  「吃過飯了嗎?」她輕問,笑得很甜,多半是因為做賊心虛。

  「吃過,妳不必特別準備。」他瞥了沙發一眼,後邊是不是有團陰影?還是他太累的錯覺?

  「這樣啊,要洗澡嗎?」

  簡涅睿似笑非笑。

  「妳也不必替我放洗澡水。」她是真有嫁做人妻的自覺了?

  「沒關係呀,反正我平常也是這樣照顧我阿公的。」照顧人她可是有相當多的經驗,尤其是老人。

  他歎口氣,自己又不是老人,就算他倆相差十三歲這可怕的斷層,但問題應該是出子她太小,而非他太老!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梁品貝總覺得他不對勁。

  「沒有,只是有點累。」她真將他當成梁業先來看顧嗎?簡涅睿懶得計較了。「今天學校課上得如何?」

  「馬馬虎虎,不就老樣子。不過考試快到了,有點緊張。」

  「那要好好加油,有需要我的地方,記得跟我講一聲。」簡涅睿打算先上樓洗個澡,再到一樓書房看點資料。

  「你會畫畫?」

  「不,我只是說說客套話。」他哪裡懂藝術了?比起畫布上東塗一塊、西畫一筆,他還是覺得報表上跳來跳去的數字有趣多了。

  粱品貝瞪他,嘴裡不知喃喃念著什麼話,但保證絕對是在罵他。

  「如果英文或微積分方面有問題,我可以幫妳惡補。因為妳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他惡質的訕笑,還不忘捉弄她。

  「你了不起呀!」梁品貝瞠大眼,差點沒抓起抱枕扔他。

  「就說妳是丫頭。」簡涅睿低低的笑,乾咳了幾聲,額間的冷汗似乎又多些。

  「簡涅睿,你真沒事吧?」他看起來不太好,雖然他的嘲諷很可惡,但兩者總不能混為一談。

  他搖搖手表示沒事,提著公文包打算上樓去,按著肚子又咳了幾聲。

  梁品貝古怪地看著他上樓,聳聳肩後又坐回沙發上,暗自竊喜他沒發現她把阿土偷偷放進來。

  「梁品貝,以後不准再放阿土進來,今天我當作沒看到,下次我會親自踹牠出去。」他低沉的嗓音飄下樓,帶有幾分堅定。被點到名的阿土,聽到自己的名字,卻高興的吠出聲。「聽到沒有?」

  「汪!汪!汪!」真高興!真高興!雖沒贈到他的腿,可是他曉得牠的存在。

  「笨蛋!閉嘴啦。」梁品貝拉長阿土皺皺的臉皮,並朝牠做個鬼臉。簡涅睿是個大笨蛋!

  梁品貝揉揉眼睛,打開浴室門,夜裡臨時尿急讓她醒了過來。坐在馬桶上,她呵欠打個沒完,滿意的聽著一旁浴桶內阿土的鼾聲。

  晚上她趁簡涅睿沒下樓,偷偷將牠帶進來,反正明天了不起讓他罵一回,但是她不能讓阿土被蚊蟲咬得痛苦難耐。

  捨不得的看著熟睡中的牠,梁品貝輕手輕腳關上燈和門,又走回房裡。

  經過走廊時,聽到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從簡涅睿房內傳來,她覺得疑惑,停下腳步聽個仔細,瞧他門扉半掩,好奇的推開門來。

  就著牆角邊的小燈,梁品貝走向床邊,見到他半裸上身躺在床上,黑髮微鬈、眉間糾結在一起,一副痛苦難熬的模樣。

  「唔……」

  「簡涅睿,你還好吧?」她彎下身,想替他將被子拉高些,見枕頭上微濕的印子,才知道他洗完澡連頭髮都不吹倒頭就睡,不由得生氣。「你是笨蛋嗎?只有笨蛋才會不吹頭髮就睡。」

  「唔……晤唔……」他難受的翻個身,呻吟著。

  梁品貝氣得不想理他,一個大男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她要是多事,他會不會又嫌她多管閒事?轉身想離開,但聽見身後傳來的低吟,梁品貝再也堅持不下去。

  「喂!你醒醒啦,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她拍著他的臉,手裡傳來熱燙的高溫,嚇了她一跳。「該死,你在發燒。」

  她就曉得他身體健康出狀況,今晚他回來時一臉疲憊,應該是早就感冒,直到晚上才發作起來。

  梁品貝才在揣測,簡涅睿好像為了讓她更加印證自己所想,幾聲猛烈的咳嗽,嗆咳個沒完,幾乎咳到快沒氣。

  「咳……咳咳咳……」

  她當機立斷衝下樓去拿退燒藥和溫水,又衝去廁所端熱水和毛巾,一來一往,驚醒睡夢中的阿土。

  「啊嗚……」牠打了個好大呵欠,眼角流出淚來,笨拙的爬出浴桶。

  「阿土,回去繼續睡。」端著臉盆,梁品貝回頭對牠說。

  「嗚……」繞到她腳邊,阿土傻傻的看著主人。

  「走開,簡涅睿生病了,如果你是乖孩子,就不要跟過來,回去繼續睡。」梁品貝踢開浴室門,阿土卻搖搖擺擺的尾隨。

  「阿土,快回去睡!讓他知道你進他房裡,我們說不定會被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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