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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余宛宛 眼下是他拿著利刃抵住她的後背,她若不前進,便等著被捅一刀。她還能如何呢? 「你先起個誓──未經我同意,你不許對外透露我的女子身份。若違此約,天誅地滅。」 「我起誓。」皇甫昊天斂起嘻笑神色,正經地說道。 姬子夏閉上眼,微風般點了頭。 「乖。」皇甫昊天撫住她的長髮,笑著將她摟入懷裡。 她是他的了,隨他處置了。 沒有女人可以佔住他的心,她也不會例外。 ☆ ☆ ☆ ☆ ☆ ☆ ☆ ☆ ☆ ☆ ☆ ☆ ☆ ☆ 在客棧裡又休息了數日,皇甫昊天、姬子夏一行人再度往密州前進。 此回,皇甫昊天雇了艘船,順著江河而上,省去車馬勞頓。 這日黃昏飄了些細雨,河岸天色籠在煙雨間,遠遠近近的皆是一片雲霧之氣。 皇甫昊天在船上遇到了舊友,一群人叫來歌伎作樂。 姬子夏也跟著在一旁作陪,不過因為她不喝酒,也融不入那群男子與歌伎的嬉鬧,便欲起身先行告退。 皇甫昊天笑眸睨她一眼,仍舊讓身邊歌伎餵著酒。 姬子夏對他的那一眼,佯裝視而不見。 「姬兄,怎麼不多坐一會兒?」一名微有酒意的男子一把扯住姬子夏的衣袖。 「暈船,出去走走。」 姬子夏眉頭一擰,飛快扯回衣袖,快步走出艙門。她不愛人碰她,偏偏所有禁忌全都在皇甫昊天手上破了戒。 「皇甫兄,你這位姬管事,那雙眉眼還真是越來越嬌媚了。」 姬子夏還沒走遠,正巧聽見了這句話,隨即辣紅了臉,水眸怒氣騰騰的。她哪來的眉眼嬌媚,橫眉豎目還差不多! 姬子夏加速腳步,遠離了船艙的嘻笑聲,走到船頭靜靜地坐著。 這幾日待在船上,她惴惴不安地和皇甫昊天同居一室。 不和他同居一室都不成,除非她想和吳胖子及李五兒擠在小小的煙篷艙裡。 她本是習慣獨眠之人,偏偏一到夜裡,那傢伙便要纏著她做那般羞人之事,每每讓她倦累到連他要攬著她入眠一事,都沒力氣反對了。 姬子夏撫住發燙雙頰,輕風飄過她身上新裁的素紗夏衫,涼爽宜人得讓她忍不住舒服地輕喟了口氣。 這匹素紗輕若蟬翼,通身衣料重量還不足一兩,足堪精品。 以姬管事的身份,絕計穿不了這樣的華貴名衫,她也不想多惹人非議。偏偏皇甫昊天趁她睡著時,把她原有的幾件衣衫全都絞壞了,她還能怎麼著? 天色又黯了幾分,附近幾艘船上的燭火點點開始璀亮了起來。 再幾日,便要抵達密州了。 倘若那個荷包是真的,但拿著荷包的人不是緋雪呢?姬子夏拿起腰間的荷包,緊緊攢著,攢得手指都痛了起來。 找到緋雪,是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哪! 「啊!」 一隻健臂驀地將姬子夏攏入懷裡,她的背脊撞上一道堅硬的胸膛。 「放開!」姬子夏頭也不回地說道,早從鼻尖聞到的衣服熏香知道了來者何人。 除了皇甫昊天,誰敢對她如此放肆。 「身子這麼冰,怎麼不加件衣?」皇甫昊天雙手摟住她的腰身,前胸與她的後背緊密相貼著。 對於她的拒絕,他向來聽而未聞。 「我不冷。」 「嘴硬。妳身子骨性寒還不承認?每睡到凌晨,手腳便冰冷地凍人。」 「誰要你亂碰人。」她很努力地想在他面前不動喜怒,偏偏他每次都愛挑這種私密之事擾亂人。 更甚者,他還吩咐了船上廚子每晚為她熬煮人參核桃飲,說是要改善她四肢冰冷的毛病,弄得她根本沒臉去看旁人眼光。 姬子夏臉頰飛紅,不快地抿緊了唇。 「密州的皇甫別莊陰涼,雖是暑中,夜間亦是涼甚。到了那兒後,我讓人幫妳裁件皮襖。」皇甫昊天不由分說地便將她被霧氣凍冰的小掌攏在大掌之間。 「沒必要。」 姬子夏沒費事掙扎,反正他總不會讓人如意的。 只是,帶著些雨氣的河仍然微涼,而身後的他就那麼暖烘烘地讓她偎著。姬子夏不自覺地將身子的重量全都往後靠著了。 皇甫昊天低頭望著懷裡星眸半睜的小人兒,邪媚眼眸摻入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船艙內的嘻笑隨風傳出,他卻只嫌裡頭吵煩。 才離開多久,方才幾名在歌舞樂音中的曼妙女子,他便已記不得她們的容貌了。她們之於他,便是一具具屈意承歡的柔軟女體罷了。 她們不像姬子夏,她有才能、能與他對峙、能與他爭鋒相對而毫不遜色。 「脖子上這喉結是如何來的?」皇甫昊天再度問道。 「刀子割的。」她星眸一揚,沒好氣地說道。 「你自己割的?」他濃眉一擰。 「我娘……」姬子夏撫著頸間的傷疤,不意卻哽咽了。 娘當時淚流滿面地為她割下那一刀的情景,彷彿還在眼前,她們卻已天人永隔了。 皇甫昊天感覺到她的輕顫,將她摟得更緊了些。「傷得很重嗎?留下這麼明顯一道疤。」他低語著。 「不,傷得不夠重,甚至沒留下疤。只好,拿刀子再割,總算是皮肉全被破壞殆盡,便會留下這麼……」 「夠了!」皇甫昊天驀地將她旋過身,黑眸裡閃動著怒意。 姬子夏別開眼,不想自己被他動搖。 「為什麼要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他攫住她的肩膀,指尖全陷入她的肌理間。 「為了不想被當成女子,被人糟蹋。」她直截了當地說完,唇角無奈地勾了一抹涼笑。「哈……無奈是千計萬算,還是沒料到我竟會被你識破了女兒身,被當成尋常女子對待。」 皇甫昊天臉色一凜,只覺得她表現出來的委屈像一把劍,無形地刺向他。 她究竟是有多討厭和他在一起?他對她,還不夠寵愛嗎? 「妳心性聰明,容貌清麗過人,就算是女兒身,亦不會被當成尋常女子的。」他沈聲說道,不想在這樣的夜色大發雷霆。 姬子夏唇角一抿,不以為然地搖頭。 「我心性聰明是因為這一路都被當成男人教導,自然較之一般女子多識得了一些東西。女子終日被關在閨閣、灶廚之間,識見增長畢竟有限。這不是女子的錯,世人又怎能一徑地以婦人之見來否決女子的諸多想法呢?」 「別惱了,我知道妳和任何一個男人或女子都不盡相同,妳是獨一無二的姬管事。」 皇甫昊天眼眸噙笑,俯身將她頰邊一縷髮絲撥入耳後,灼熱氣息呼過她的鼻尖。 他凝睇得如此專注,專注到姬子夏連心跳都亂了拍。 姬子夏垂下眸,不意望見他頰邊、頸間有著幾抹胭脂鮮紅──那是方才舞伎替他染上的顏色,她的一顆熾心頓時沈入冰河之間。 不許為他失神!他不是真心相待的,他只是貪心地想征服她。 她若夠聰明,便知道不該掉下陷阱。以色事人,色衰寵逝,空留無限愴恨,何必呢?那不是她要的。 姬子夏仰頭看他,他灼人的呼吸已然逼至她的唇間。 伸手擋住他的唇,她淡淡說道:「你該回去艙房了,林老闆、王老闆及舞伎們都在等著你。」 「他們不重要。」皇甫昊天扣住她的下顎,拇指撫過她軟涼的唇。 「我更加不重……」 「難得我想在明月清風之下,和人談談心,怎麼妳卻是這麼不賞臉──」皇甫昊天話未說完,天上便飄下細雨一陣。 姬子夏嗤地低笑出聲,水眸含笑地瞅他一眼。 皇甫昊天胸口一窒,完全沒法子從她臉上移開視線。 姬子夏抬頭看著益發綿密的雨絲,一時之間,不但沒法子止住笑意,反倒格格地笑出聲來。 「難得了莊主想風花雪月一番,誰知天不從人願……」姬子夏笑瞇了眼,雪白的臉頰笑出了一片櫻紅,水嫩紅唇露出一排編貝,一向認真的顏面難得地孩子氣起來。 「再笑一次。」皇甫昊天啞聲低語著,伸指撥去她長睫上的雨滴。 姬子夏怔住了,皇甫昊天眼裡的霸氣,讓她一驚。斂去笑意,她板起臉問道:「這是莊主的命令嗎?」 皇甫昊天瞇起眸,攫住她的下顎。 「莊主有何吩咐?」姬子夏不閃不躲,拚命在心裡提醒自己不可掉了心。 皇甫昊天冷唇一勾,輕佻地咬了下她的唇。 「笑一個,本莊主便賞個東西給妳。」既然她想玩公私分明這一招,那他奉陪到底。 「我不稀罕!」姬子夏低咆出聲,一股屈辱從胃部直衝上喉間,逼得她哽咽了。他莫非當她是歡場女子嗎? 「那妳稀罕什麼?」皇甫昊天勒住她的纖腰,鷹眼逼得更近了。 「莊主,你們在做什麼?!」從船艙裡走出的歌伎驚呼出聲。 李五兒則是無奈地看了他們一眼,把眼轉開了。 莊主和姬管事哪,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 「姬管事險些被風吹落,我救了她一命。」皇甫昊天面不改色地說道,大掌仍然緊箝著姬子夏的細柳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