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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頁 管靈 「你雷叔叔昨天不是很晚才回來？你早該睡了，居然還跑去偷聽他們講話。」 小祈橫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的大驚小怪。 「而且，再多住一個月不好嗎？你不是本來就不想去美國嗎？」比較悲慘的是他吧？他又要有好一陣子不能回家了。 「我再也不要去美國了！我不要去了！」小祈氣鼓鼓的說。 「其實你很想回你爸媽身邊對不對？」平谷昕溫和的點破。 小祈緊閉嘴唇，轉過頭去。 「為什麼不跟你爸爸媽媽說呢？或者叫你雷叔叔幫你說也可以啊。」 「他們不要我回去。」 「不會的。」 「會的會的！他們就要有新的小孩了，所以不要我回去了！」小祈的聲音裡帶著點哭音。 原來是跟自己的弟弟妹妹吃醋喔！ 「父母都會比較照顧需要照顧的小孩，可是那並不代表他們就不愛你或是不要你，我反而覺得這是一個你學習獨立的好機會。」他看著小傢伙。「像我媽，本來也管我這個小兒子很嚴的，可是後來我大哥出了車禍，我媽到現在都還在照顧我大哥。」 從來沒跟小傢伙說過的「家事」，果然引起小傢伙的高度興趣。 「你大哥出了車禍嚴不嚴重啊？為什麼會出車禍？」 這說起來就要換平谷昕心情不好了。他輕描淡寫地帶過：「那個肇事者酒醉開車。那天我父親載著我哥，結果我父親死了，我哥重傷截肢，殘廢了。」意外的發生永遠令人難以接受，卻是最急迫逼人必得接受的事實，所以他非常痛恨「人禍」。 小祈看著平谷昕臉上平淡、卻很深刻的痛苦神情，像是意會到了什麼人生道理似的，但無法清楚那是什麼，所以他變得很安靜。 感受到兩人間的氣氛變得凝重，平谷昕笑開了。小祈才七歲，他不該跟他說這些的。 一個七歲的孩子能明瞭親人死去的痛苦嗎？他甚至連新生的弟妹都還不能接受呢。 「啊，聊了這麼久，我都忘了我們說好要出去抓蟋蟀的事呢。還是你想讓我耍賴？」他逗他。 「當然要出去！我連包包都準備好了。」小祈拿起書桌旁的粉黃色包包背上。 「唉，就知道賴不掉。走吧。」平谷昕故意歎口氣。「還好你雷叔叔送了我一輛腳踏車。」 「真的嗎？在哪裡在哪裡？！」小祈立刻興奮的拉著平谷昕的手。 「徐媽說停在後院，我們去看看。」他牽著小傢伙小跑步到後院。 「哇！好棒喔！」小祈兩眼直勾勾看著放在後院那輛嶄新的灰黑色腳踏車。「我也要騎騎看！」 「別想。」平谷昕牽起車子，從雷宅後門出去。 小祈跟在他身後。「為什麼？我會騎的。」 「因為你腿短。」平谷昕懶得跟他多費唇舌，直接指出殘酷的事實。 小祈聽了，嘟起嘴巴不理他。 「快上車吧，大少爺，你這樣嘟嘴巴很像女生耶。」他先在腳踏車後座上綁上一個小坐墊，讓小傢伙可以坐得舒服些，再伸手抱起他坐上去。 「人家本來就是女生。」 「你說什麼？」平谷昕將他安坐好，又叮嚀說：「這裡有個握把，要抓緊。記住喔，你的腳要小心點，不要笨得伸進車輪裡，知道嗎？」 「知道了。你快上路啦，囉嗦。」 平谷昕瞪了他一眼，跨坐上腳踏車，俐落的滑下斜坡。「要先去哪裡啊？」 「你家。」 第三章 「平媽媽你好，我叫小祈，今年七歲。」小祈對著平谷昕的母親自我介紹。 「好好，你長得好可愛喔，你就是雷先生朋友的小孩啊？」平母眼睛發亮的看著眼前這個珠圓玉潤的孩子。 「對，我是。謝謝平媽媽。」 「不會。來，吃點心啊。」平母張羅著剛剛從雜貨店買回來的零食，請家裡的小嬌客吃。 平谷昕撇撇嘴，轉身走進房間去看大哥。 大哥正在午睡，平谷昕看了一下兄長還算不錯的氣色，稍感放心。大哥被截肢的是右腿，聽母親說，再過一陣子就可以裝義肢了。也許，等裝上義肢之後一切就會好轉了吧……他也只能這麼想了。 走出房間回到大廳，就聽見母親和小祈聊得正開心。沒辦法，那小傢伙就是討大人喜歡。 「小祈，你說我們家阿昕欺負過你啊？這孩子怎麼這樣啊。」平母心疼地說。 「對啊，他都害我哭得好大聲。」 這小傢伙又在陷害忠良了。 「媽，你別聽他胡說，他那麼厲害的一張嘴，黑的都會被他說成白的，我不被他欺負就阿彌陀佛了。」平谷昕拿過一罐養樂多喝著。 「小祈是小孩啊，你應該多讓著她一點。」說著說著，平母又歎起氣來，「我就是遺憾沒能生一個像小祈這樣可愛乖巧的小孩，看小祈長得多俊俏啊……唉，要不是你爸爸過世了，不然……」 該不會是還想再生一個吧？ 平谷昕趕緊打斷母親的話，不想讓她又想起父親過世的傷心事，於是接口說：「他哪裡可愛乖巧了？那都是騙人的假象……」呃，他吞了一口口水，因為看見母親在瞪他。 「而且我跟大哥長得也很俊俏啊，哪一點比不上他啊？」認識小祈以後，平谷昕漸漸發現自己生活週遭的很多人都疑似有「戀童癖」，否則怎會全被這小鬼收得服服貼貼？ 只聽得平母說：「唉呀，你們不一樣啦。我就是遺憾沒能生個女兒，女兒多貼心呀！」 這平谷昕就真的沒辦法了，總不能叫他去變性吧？ 「平媽媽，不要難過了，小昕哥哥也是很好的小孩啊。」小祈「乖巧」地安慰平母。 「他哪裡乖了？乖就不會惹你哭了。」平母再瞪了平谷昕一眼，才又討好的對小祈說：「不過我想小祈哭起來一定很好看很好聽。哎，漂亮小孩做什麼都討人喜歡。」 平谷昕匪夷所思的聽著母親所說的話。 這不可能！他母親又沒見過小祈哭，為什麼會說出跟雷家附近鄰居和徐媽一模一樣的話？ 這小傢伙到底有什麼魔力讓每一個大人都對他百般疼愛？莫非他不是人？算了，他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了。不過，他真的覺得很神…… 下次一定要找個機會再弄哭小傢伙一次，好研究看看到底聲音哪裡好聽、哭相哪裡好看。 正當平谷昕想得出神的時候，平母和小祈又聊了起來。 只聽得母親不住的問小祈喜歡吃什麼，說等他下次來他家時要好好煮給他吃。 平谷昕在一旁聽著看著，開始覺得這個七歲的小傢伙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他可以讓這一年多來幾乎沒什麼笑容的母親開懷輕鬆起來。 而因為還沒「進行研究」，所以平谷昕還是不覺得小傢伙哭起來有什麼好動人的，不過他卻可以肯定他笑起來真的很好聽、很好看。 ☆ ☆ ☆ ☆ ☆ ☆ ☆ ☆ ☆ ☆ ☆ ☆ ☆ ☆ 平谷昕安安分分的念了一個星期的二年級後，突然接到學校的通知，要他馬上轉升三年級，而且是回到第一升學班三年一班去。 之後平谷昕還被校方的人找去談話，大意是說校方對他的期望很高，希望他可以像以前那樣保持優秀的好成績，為「風鷹」國中的升學率增色。 會談完，校方要平谷昕直接收拾書包到三年一班的教室去，而他也聽話的去了。 看著那些原本要跟他當同學的人再度成了他的學弟妹，感覺就怪怪的。雖然在二年三班的教室上了一星期的課，但平谷昕並不大跟班上的同學交談。 如今，他就要升上三年級，倒讓他感覺到了一些些的離情。直覺的預感告訴他：他並不會在「風鷹」待太久。 不過，二年三班的同學還是一起送了一張卡片給他。 離開二三教室前，班長方承君拿著一張大大的卡片走近他。 「平谷昕，嗯，應該叫你學長了。這是我們全班送給你的卡片，雖然你只跟我們做了一個星期的同學，不過我們班還是很高興你可以升上三年級。祝你學業進步，鵬程萬里。」 「喂，方承君，平谷昕又還沒有要畢業，你幹嘛說得好像他要離開學校了，還鵬程萬里咧！」柯偉豪笑著打岔。 「而且平谷昕的功課已經夠好了，不進步也沒關係。」乖乖牌的吳美秀可是平谷昕最忠實的崇拜者。 方承君微笑著說：「總之，希望平學長你一切順利。」 「謝謝。」 「有空記得回班上看看啊。」柯偉豪豪爽的拍著平谷昕的肩膀。 「嗯，再見。」淡淡的話別，他並不想在太多地方留下感情，也許是因為明白人生中太難有永遠吧。 轉升三年一班後，周圍的氣氛變得很是陌生，畢竟這是以升學為第一目標的班級，校方又寄予厚望，所以雖然班上大多數都是以前的老同學，但情分彷彿淡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