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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小陶 每當渥巴錫憶起尉遲滕身穿朝廷黃馬褂的坐騎寶馬,擎著一柄大刀,驍勇善戰地帶領精兵,一路殺退突襲他們的敵軍,他這汗王就欽佩不已。 後來他們進到地處險要,山壁如刀削斧劈的陡峭地區,四周易守難攻,他還以為這次會逃不了,但尉遲滕原來已做足準備,在山谷中大量囤積米糧,再加上山中本來就有泉水和野果,使他們就算待上一個月,也不至於餓死。然而,在谷外的敵人卻抵不住他們的反攻和天氣的折磨,最終都潰敗而回,放棄追截。 假如沒有尉遲滕,恐怕他們一族也突圍不了。 「可汗,你太客氣了,既然大家這麼高興,我們必定會參加。」尉遲滕將剛寫完的奏折放好,便站起來迎向渥巴錫。 渥巴錫滿意地笑著點頭與他邁出帳幕。這時,大家都已聚集在此,臉上的歡樂和興奮充斥每一個角落。 雖然在原野上,天氣稍嫌寒冷,酒席上卻熱氣盎然,笑語歡聲一片。 清兵營帳間早擺下桌子和火盆,火盆裡炭火熊熊,上面支著的鐵架上垂下一個個的鐵鉤,正熏烤著野豬、山羊和野兔。油脂淌到火盆裡,不時發出嘶嘶的聲音,鐵架下放著鐵叉和牛耳尖刀,讓群眾隨時能大快朵頤。 身材挺拔的尉遲滕,坐在營火正前方的客座上更顯得卓爾不凡。他沒有因為自己是大清派來的特使而大擺架子、趾高氣揚。更沒有看不起他們這支流亡塞外多年的蒙古貧窮部族,反而毫無掩飾地一展其豪爽慷慨的性格,和他們一起大口吃肉、喝酒,與眾同樂。 「後天一別後,真不知何時才能跟你們重聚!」一想起尉遲滕和其精銳部隊快要回北京覆命,渥巴錫便感歎起來。 「相信不會等太久。」他替對方斟酒。「下次你入關覲見皇上時,我必定一盡地主之誼,到時咱們不就能再次把酒暢飲?」 「好兄弟,那你就等著我去打擾你,來,乾一杯。」 「干!」 一簇簇的火光,與此起彼落的笑語,都使狂歡的夜晚更為熱鬧。 北京 紫禁城 巍峨屹立在北京城中的皇宮,碧水紅牆環抱,金碧輝煌,氣勢恢弘。 從三大正殿往北,一個宮院連著一個宮院,幽雅寧靜,是後宮妃嬪和公主、格格們所住的華美殿閣。 今天是上元節,天空終於放晴,沒有再下雪,連太陽照在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大家都喜氣洋洋地迎接新一年的來臨。一年也只有一個年關,有錢沒錢都是得過,所以城內的老百姓都忙著過節的事情。 宮內的禮儀習俗更是繁複,各殿主子都指揮著奴才們幹活,希望能在一年之中第一個月圓之夜,討個吉祥之氣,在來年祈求一帆風順。 位於長春宮東邊的綏壽殿宮女,同宮內其他地方的人一樣忙碌。當天清晨,她們早早備好鮮花、素果,祈求來年順利平安。吃過早飯,她們正忙著在殿門上掛上一個個的花燈。 其中一雙巧手,早已勤快地將剪好的窗花,貼在每間房子的窗欞格子上,又將各式各樣造型美觀的花燈,掛在每一個殿閣的迴廊上。巧手的主人有著水靈靈的杏眸,粉紅色澤的豐唇,不太高挺但圓潤的鼻子,嫩白的細膚和烏黑的頭髮。她雖纖細玲瓏,但身段勻稱,穿上旗裝和花盤底鞋,也不會有累贅之感。 只要她稍微裝扮,想必能艷光四射,比宮中的主子更引人注目。可是,她--俞小月,似乎不可能有這一天,因為她出身內務府的漢軍包衣人家,甫一出生便注定為奴為婢的命。 自從十三歲時被挑選進宮的那一刻,俞小月就注定跟其他宮女一樣,開始了痛苦的生活。 新來的宮女都由資格老的宮女教導,她們不光要伺候主子,還要伺候這些宮女姑姑。姑姑們都非常嚴厲,因為宮中規定不許打宮女的臉,所以姑姑們就挑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打,連受了主子的氣也要算到她們頭上。 照說宮女的飲食應該很好,早點有各種粥、小吃;午飯有八個菜、一個砂鍋;晚飯有各種麵食、點心;夜裡還有一頓加餐。可是她們和太監一樣,從來不敢吃得太飽,因為如果在各位主子面前打嗝,弄不好是要殺頭的。 而內廷規定,宮女不許塗脂抹粉,不許穿大紅大綠,打扮必須非常樸素,一般都是淡藍淡綠的衣衫,青鞋白襪,身上更不許帶有任何香囊。 試問在這樣沒有自由尊嚴的宮廷生活中,俞小月又如何能綻放連她自個兒也發現不到的光芒呢? 「小月,妳怎麼還待在這裡貼窗花?來,快點過去格格房幫忙梳妝吧!」一個年紀稍大的宮女,在亭子內看見跟其他人一起幹活的俞小月,便急忙拉她進屋去。 「幫忙格格梳妝?」俞小月一聽,吃驚得睜大雙眼。「姑姑,這種事不是有貼身的宮女姐姐做,怎麼會讓我去呢?」 「今兒個宮中辦了上元家宴,格格說今日的妝扮絕不能輸給別人,幾個丫頭替她梳了幾個髮髻,她都不滿意。妳之前不是在儲秀宮侍候過令妃娘娘梳妝嗎?相信一定能令格格滿意!」 俞小月默不作聲,在心裡嘀咕……格格她真的會滿意她替她梳的頭嗎? 記得她三個月前從儲秀宮被調過來綏壽殿的第二天,遇見新主子尚孀格格。尚孀格格沒有對她說話,但眼神卻是冷漠的。半個月後,她就被尚孀格格責打,原因是她不小心弄皺了格格要穿的旗裝。 當格格身邊的嬤嬤,手中拿著籐條重重落在她的手上,一下又一下,她的淚水忍不住在眼裡打轉,潤濕了眼眶,她的貝齒咬著嘴唇,不敢從嘴中發出一絲一毫的吃痛聲。 她進宮三年,頭兩年分別在御膳房和浣衣房做事,後來得令妃娘娘的緣,到她宮內侍候。雖然不是沒被責罵處罰過,但面對尚孀格格這來得突然的責打,她就明白一定是自己哪裡讓主子不順眼。 她覺得委屈,但從小的包衣身份就告訴她,即使她哭著求饒也無濟於事,因為她是奴婢,主子要她如何她就得如何。因此她默默忍受,只希望自己能捱過去,不再惹怒格格,明哲保身。 幸好格格後來沒有再找她的麻煩,她也樂得一直做粗重的活。怎麼現在卻要她去侍候格格梳妝? 俞小月沒法子拒絕姑姑,只好匆忙進去。 「今天辦的不光是一般的家宴,還是洗塵宴,四龍堡的三當家會進宮,妳們這些狗奴才給我妝扮得不夠好,叫我如何去見他?」尚孀格格生氣地吼叫著,嚇得在場的宮女都低頭不敢說話。 尚孀其實是乾隆堂兄的女兒,因為父母早殤而被皇太后接進宮去扶養。雖然不是正牌公主,但氣焰比公主還大。 自從三年前她在宮內遇上五官俊逸,氣度不凡的尉遲滕後,便深深愛慕著他。可惜她當時才十二歲,而且她亦不可能每次都收到尉遲滕要進宮的消息,所以一直沒有接近他的機會。 尚孀盼了很久,才等到尉遲滕再次進宮的機會,現在她亦及笄,能婚配了,這次她一定要用最美艷的一面去取得他的注意! 這時,俞小月已被姑姑拉到了面前,急忙低頭拜道:「奴婢向格格請安,格格吉祥。」 「妳抬起頭來。」尚孀看見居然是俞小月,而且還裝扮得乾淨整齊,甚至連早先被責打的傷處也已包紮妥當,她這一氣便是非同小可。「為什麼是妳?我不要妳,給我退下。」 尚孀是皇后派的人,理應與令妃勢成水火,但令妃偏偏說她殿內需增加人手,便從儲秀宮調派幾名宮女來,令她在皇后面前花了不少唇舌,解釋自身立場。 令妃的動機居心叵測,當然不在話下,但她更看不過俞小月那副花容月貌,只消看一眼,她就討厭俞小月。可惜俞小月始終都是令妃賜她的宮女,她不能做得太過分,只好打打她出氣。 「格格,這宮女的手藝不錯,上回皇上看見她替令妃梳的頭後,都贊其巧手,想必她能替格格梳妝得宜的。」拉俞小月進來的姑姑,大膽地上前進言。假如不快點將事情搞定,恐怕大伙都要繼續受格格的氣呢! 尚孀斜瞄了俞小月一眼,心裡明白自己能否得到尉遲滕的垂青,比跟這小小的宮女計較來得重要,妒意發作不得,只能狠狠瞪她兩眼,再冷冷地道:「若不是看在妳曾侍候過令妃娘娘,妳還不配幫本格格梳頭。還不快點動手,是否想我遲到,讓人看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