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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路可可    


  他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把何田田拿來和葉蓮做比較。何田田沒有丈夫,有小孩,而他是個根本沒看過葉蓮,只是憑著一句笑聲,就想捕風捉影的瘋子。

  「這孩子幾歲?是女的沒錯吧?」他簡短地詢問道。

  「三歲,是女生。」小凌小聲地回答著。「可是,我阿公說我比男生還聰明厲害。」

  「對對對,有自信是件好事。」尉遲勁胡亂點頭,只想趕快擺脫和孩子交談的彆扭。他天生嗓門大,嗓音低沉,叫他用娃娃音哄人,比叫他用斧頭砍人還難。

  「白先生要我告訴你,今天下午要開會,他兩點會過來載你。」何田田說道,把女兒帶到小桌邊讓她繼續玩積木。

  「知道了。」尉遲勁滿意地巡視著整齊的客廳,覺得從今以後,他就要萬事如出息了。

  「你要吃早餐了嗎?」她問。

  「把早餐拿到客廳。」他命令道。

  「很抱歉,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我堅持你必須要在餐廳用餐。」何田田堅持。

  「這樣還不算特殊狀況嗎?」尉遲勁抬高他右腿上幾斤重的石膏,霸氣十足地說道。

  「雖然裡了石膏,但我認為你走路移動都還算順暢,和正常人並沒有兩樣。還是你虛弱得沒辦法行走?」何田田想起剛到這個家的「恐怖」景象,因此毫無妥協的打算,她可不想每天都和客廳的垃圾奮戰。

  「開什麼玩笑,我平常可是經過強健體魄鍛煉的人,怎可能被這麼一點小傷擊倒?」尉遲勁曲起右臂,囂張地展現著魁梧臂膀上的二頭肌。

  「既然如此,那麼就請你移駕到餐桌用餐吧。」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規矩會不會太多了一點?我警告你喔,你的廚藝最好好一點,否則行李還沒打開就要走人了。帶著小孩,更是辛苦哪……」尉遲勁抓住枴杖撐起身,一臉幸災樂禍地說個不停。

  「你很囉嗦。」何田田冷不防地射出一刀。

  尉遲勁立刻閉上了嘴,惡眸刺向她的臉。他咬牙切齒地磨著牙,發出嘎嘎的尖銳聲。

  「媽媽,什麼是囉嗦啊?」小凌好奇地問道。

  尉遲勁的男性臉孔乍然冒出三條黑線,他迅速地將自己移入廚房內,往餐桌前一坐。

  想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被向來比男性愛說話的女性批評為囉嗦。

  「快一點上菜!我餓死了!」他用力一拍桌子,大吼大叫著。

  「在孩子面前,請注意你的形象。」何田田走到流理台前,蹙眉說道。

  「我幹麼注意形象?我又不是她爹。」尉遲勁想也不想地回嘴說道。

  何田田的臉色頓時由青轉白,拿著餐杓的手也不住地顫抖著。

  尉遲勁見狀,狠狠地打了下自己的頭。

  該死,他說錯話了,人家孤兒寡母沒有爸爸已經夠慘了,他還卯足勁來提醒人家這件事,根本是個混蛋。

  「何田田,我馬上幫你加薪五千,對我剛才的失禮有沒有幫助?」他揉了兩下臉上緊繃的肌肉,希望能讓表情顯得和善一點。

  何田田瞪他一眼,仍然緊抿著雙唇,不發一語。

  「小丫頭,一塊來吃早餐吧。」尉遲勁往客廳裡大喊一聲,希望那隻小鬼能讓她媽媽那張苦瓜臉盡快轉怒為喜。

  「我叫小凌,不叫小丫頭。」小凌站在餐廳門口,等著媽媽點頭才走了進來。

  「隨便啦,小丫頭就是小鬼、小孩子的意思。反正,你快給我過來吃早餐就對了!」只要別讓他跟一張後母臉共進早餐,叫他和狗同桌吃飯都行。

  「我不叫小鬼,我是小凌。」小凌站在桌邊,認真地說道。

  「是,小凌公主,請坐上來一塊吃飯。」

  尉遲勁強忍住嘴角抽搐的衝動,右手一抬就把小凌撈上柚木餐椅。

  「媽媽,他為什麼叫我公主?我不是公主啊!」小凌不解地眨著大眼睛,看著媽媽。

  救命啊!尉遲勁整個人猛地往餐桌上一趴,額頭咚地一聲敲上了桌子。

  「咯。」何田田咬住唇,強壓住一個笑聲,轉過身開始盛湯裝盤。

  所以,她沒看到尉遲勁再度露出一臉被雷打到的表情。

  「請慢用。」何田田面無表情地將湯盤放到他面前,用一種希望他噎到的表情瞄他一眼。

  無奈是——

  尉遲勁根本無暇理會她,他忘了對她的疑惑,他忘了所有事。此時,除了眼前的佳餚之外,他根本什麼也看不見。

  桌上那盅熬成金黃剔透的澄澈清湯,正散發著清香,勾引著他。

  尉遲勁迫不及待地自了一匙送進嘴裡,他猝地低下頭,以免他的眼泛淚光被人發琨。

  要命唷!這湯怎麼會這麼好喝啊,

  尉遲勁卯起勁來猛喝湯,淚眼婆娑間,手邊又被送上了一籃陽光色的牛角麵包。

  他還來不及回過神,一個擺著馬鈴薯沙拉的三角小碗,和一份擺放著蜂蜜培根及金黃蛋卷的主餐也隨之送上。

  「何田田——」他嘴裡含著食物,唏哩呼嚕地就是一串話。「你對於白裕承給的薪水如果不滿意的話,可以再跟他談,我給你加薪!」

  尉遲勁頭也不抬地叉了一口馬鈐薯沙拉放到嘴裡,頓時激動到臉孔通紅。

  「這是我們家退休管家羅傑的沙拉味道!」

  「這是我用白裕承先生轉交給我的食譜做的。」為了讓自己留下來,她下了一些功夫。

  「好好好。」尉遲勁的胃被人家給繫住了,現在什麼都好!

  何田田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唇角悄悄地上揚了起來。

  她幾乎都快要遺忘了料理最大的快樂,就是享用者臉上滿足的神情哪。有多久,沒有人這樣為她的料理而驚喜過了呢?

  或者,從來沒有吧。因為她的丈夫早在她學會好手藝之前,就已離她遠去了。

  何田田瞪著尉遲勁,臉上的溫柔又悄悄地轉回漠然。

  她再也不要和任何男人有干係了,等她結束了這三個月的聘用期之後,她就要帶著小凌到世界各國的料理學校,去開始她的新生活。

  男人,閃一邊去吧!

  第四章

  「見鬼了,何田田那個凶女人煮的這杯檸檬茶還真不是蓋的。」

  尉遲勁心滿意足地舔乾最後一滴茶液,把空杯子往浴缸旁邊一擱,裹著石膏的右腿悠閒地靠在浴缸外頭晃啊晃地。

  他吹著口哨,拿起一本軍事期刊,觀看著近來局勢,覺得一切當真幸福美滿到一種可以遭天妒的地步。

  何田田的料理合他胃口,她整理家務的俐落程度也讓他沒法挑剔。冰箱裡裝的是他愛喝的啤酒,下酒菜送上的是尋常人家不可能變出來的蛋黃烤蟹管。

  何田田來了半個月,菜色竟沒有一天是重複的。害他每天開完會後,便迫不及待趕回家,期待著晚上的菜色。

  白裕承取笑他像新婚丈夫,可他不在乎,餵飽肚子裡的饞蟲才是最重要的事。

  總之,他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到願意忍受小凌那個丫頭,不時脫口喊他「熊叔叔」的白目行為,滿意到願意忍受何田田不時對他擺出的冷臉色和壞脾氣。

  天知道何田田對他說話時,總是沒好臉色,但是和白裕承談天時,就又肉麻兮兮地笑得溫柔無比,氣煞人也,

  「先生,您母親打來的電話。」此時,何田田的聲音從電話擴音器裡傳來。

  「說我淹死在浴缸裡了。」尉遲勁動了下嘴巴,全身仍然泡在浴缸的白色泡沫裡。

  「這種消息,你可以親自告訴她。」

  尉遲勁扮了個鬼臉,從何田田的聲音可以聽得出她八成認為那是個好消息。他側過身,將電話轉至外線。

  「喂,老媽,有事嗎?限你在十個字內說完。」

  電話那頭不客氣地傳來僻哩啪啦一串,尉遲勁忍耐地聽老媽抱怨完家中的諸事不順之後,他突然心情大好地吹起口哨來。

  「你問我為什麼沒發飆啊……」尉遲勁吊人胃口地拉長了音調,賊賊地一笑。「因為我找到了一個跟咱們退休羅傑差不多精采的管家!

  「除非你把我腦袋摘下來,否則不讓。我家裡乾淨整齊到連我都會驚嚇到的地步,而且我的管家手藝一流,家常菜做得尤其精采。」尉遲勁說得眉飛色舞,得意地撫著下顎的鬍渣。

  「好了,我不跟你扯了,我正在洗澡……停!不准再提到我老婆了,等時間成熟了,我會把事情處理完畢的。老話一句,你們如果敢去騷擾她,我們就斷絕親子關係……」為了擺脫家人的嘮叨,他什麼鬼扯都說得出口。「對對對,我就是太愛她了,捨不得讓你們摧殘,隨便你們怎麼說啦!」

  「啊!我美妙的管家在呼喚我吃晚餐了,她燉的牛肉湯可是世界一流,再見!」尉遲勁找了個借口,「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翻了個白眼,身子全都浸入浴缸的熱水裡。他看著天花板,心情整個低宕了下來。

  他該打通電話給葉蓮,和她談談如何面對他們的未來。

  他處理過太多集團的營運危機,深知傷口若不快點處理,總有一天會危及生命本體的。但他卻因為不敢面對自己的自私,而放任自己的婚姻腐爛到無法解決的地步,這實在是說不過去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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