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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路可可 淚眼朦朧間,葉蓮已經分不清楚哭泣的人是他還是她了,她只知道他壯碩的身軀縮在她的擁抱裡,像個孩子似地靠在她頸肩上顫抖著。 「如果這裡——」尉遲勁一忙然地抬起頭,用拳頭重擊著自己的腦門。「沒有法子一直更新知識,我會慢慢地退化成一個廢物。」 「我可以當你的眼睛。」葉蓮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傷害自己。 「陪在我身邊一輩子?」尉遲勁反掌扣住她的手掌,驀地將她往前一扯,凌亂的呼吸直吐到她的眼前。 「可以。」葉蓮堅定地說道。 屋內陷入一陣寂靜,只有屋外不時傳來的蛙嗚聲證實了這個空間確實還存在著。 「見鬼的你可以,你只是在同情我而已!」 尉遲勁惱羞成怒地把她往前一推,大掌一揮,掃落了那一大碗擱在桌上的燙粥。 葉蓮閃躲不及,滾燙的熱粥盡數潑灑在她的大腿上,陶碗「啪」地落在地面上,碎了一地。她痛呼出聲,身子驀地往後一縮。 「你怎麼了?」尉遲勁上前走了兩步,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著。 「我沒事,你別往前走,有陶碗碎片。」葉蓮縮著身子,方才驟燙的痛楚已變成一種熱辣的折磨,每一次呼吸都會牽動燙燒的肌膚吶喊著痛苦。 可她沒有喊痛,因為她怕他會覺得難過。 「你沒事才有鬼,」尉遲勁大跨步地走上前,光裸腳板踩上了那一片熱粥。 他一驚,驀一抬頭,懊惱地想扭斷自己的脖子。 「你被燙到了!」尉遲勁橫衝直撞地走上前,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搜尋她的身影,「該死的,你在哪裡?」 「我沒事。」葉蓮忍痛走到他身邊,引導他握住她的手。 「你再說一次沒事,我就扭斷你的脖子。」他摸索著她的臉龐,沒有焦距的黑眸努力地大睜著。「燙到哪裡了?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 「你剛才好凶!」兩行熱淚流下她的臉孔,滑下他的指尖。 「你這個傻子,我凶你,你就凶回來啊!為什麼不罵我?為什麼不隨便拿樣東西丟我?」如果他對她的心意曾經有過任何懷疑的話,現在也只剩下對她的自責了。她對他的在意,早已深刻到遠超過同情的層次啊。 尉遲勁捧住她的臉龐,知道他已經徹底淪陷在她對他的好裡了。 「罵你、丟你有用嗎?我現在只想知道我要怎麼樣才能幫你。」葉蓮的手撫住他的臉,低聲問道。 「笨蛋。」他牢牢地抱緊她,不想鬆手。 「你才是笨蛋。」她又哭又笑地扯了下他的頭髮。 「你居然罵我,」尉遲勁故意皺起眉,佯裝兇惡地斥喝著她。 「你也罵我啊。」她嘟了下嘴。 「我那是寵愛的叫法。」尉遲勁握著她的手臂,摸到一層冷掉的粥。「該死的!我們倆還在這裡耍什麼白癡,你快點去給我沖冷水,看看傷口有沒有問題!」 「你的腳也踩到了碎片……」 「我皮粗肉厚沒事,你給我快點去處理好你的傷。」 尉遲勁推著她的肩膀,要她快點出去。 「那……我先出去了。」葉蓮看著他臉上的焦急,她笑著一拐一拐地跛著腳離開了房間。 等到她的腳步聲遠離之後,屋內再度陷入了靜謐裡,四周無聲到尉遲勁甚至能聽見嗡嗡的耳嗚聲。 尉遲勁的臉龐冷凝了下來,嚴厲得像似正在進行一場談判。 他喜歡葉蓮,但是卻沒有愛上她。至少,沒有她愛他的那麼多。 一個從小孤單的女人愛上一個落難瞎子,他再笨也知道要把握機會。 多數女人和男人不同,她們可以很專情,認定了就是會一生一世的付出。葉蓮就是這樣典型的女人,而他對於自己的識人之明有著絕對的信心。 雖然他沒有法子在沒看見她的狀況下,與她陷入熱戀。他也確實沒法子在他沒有行為能力時,全心全意地對她付出。 但他知道自己有可能終生失明,一個全心愛他的女子,將會是他最大的資產。 尉遲勁毫不遲疑地拿出口袋裡的手機,向白裕承交代了一些事—— 一些關於他終身的大事。 ☆ ☆ ☆ ☆ ☆ ☆ ☆ ☆ ☆ ☆ ☆ ☆ ☆ ☆ 「你確定這真是你想要的?」 剛從日本回國,便被尉遲勁緊急叫來花蓮的白裕承,將手裡的絲絨盒子推到尉遲勁手邊。 「對。」 尉遲勁打開盒子,一隻發亮的銀戒閃亮地置於其間,耀眼的光芒任誰見了都要驚呼一聲——除了尉遲勁之外。 「你們才認識三個月。」白裕承望著尉遲勁冷靜的表情,卻感覺不出絲毫被戀愛沖昏頭的感覺。 「她是我交往過最久的一個女人。」尉遲勁閉著眼睛,指尖撫摸著光滑的戒指。「她連我吃蘋果時愛啃蘋果皮的這種小細節,她都能在意到,足以確定她在乎我,何況又愛我那麼多,我不可能讓她離開我身邊。我會照顧她一輩子,讓她在我的保護下衣食無虞,這樣還不夠嗎?」 「哪裡夠了?」白裕承激動地揚高了語調。「你不能因為你現在的生活都依賴她,便想要娶她為妻。我們現在談的是婚姻,妻子不是管家啊! 」 「我當然知道妻子不是管家,管家來來去去,可是婚姻有約束力。她愛我,她會像家人一樣地照顧我。」尉遲勁睜開眼,剛毅臉龐相當冷靜,卻也顯得頗為無情。 「你從沒問過我,葉蓮長得什麼樣子,這樣子就向她求婚,你不會覺得太過匆促嗎?」葉蓮是個好女孩,而尉遲勁是他的好友,他當然樂於見到他們終成眷屬。 但是,難道不應該更瞭解彼此多一些,再走入婚姻嗎?他不想看到尉遲勁或葉蓮在這段婚姻裡受傷啊。 「我看不見,她的長相並不重要。」尉遲勁淡淡地說道,手指一縮,將戒指牢牢地握入掌心裡。 「如果你的眼睛突然好了呢?」白裕承追問道。 「你知道我的個性的,我凡事只做最壞的打算。」他就是因為認定自己會終生失明,所以才會想盡快安頓好生活。如此,他或者會有法子再度重新開始他的人生 「況且,我眼睛看不見,都能和她相處了;我眼睛如果看得見的話,那還會有什麼問題呢?」 「問題可大了。你是個工作狂,你不習慣和別人共處一室,你不知道什麼叫做妥協,你隨心所欲慣了,想獨處時就擺臭臉,你沒打算要改變個性,卻要拉著別人走入婚姻——」 「你給我閉嘴!」尉遲勁粗喝了一聲,獰狠地瞠大眼,怒目姿態彷彿他還看得見一般。「你說那些全是以前的我,但是我現在失明了!我瞎了!我不能再是工作狂,我一定得和人共處一室!因為我討厭獨處,我痛恨一個人在黑暗裡的感覺!」 尉遲勁狂忿的吶喊爆滿了室內,白裕承看著好友悲憤痛苦的神情,他紅了眼眶,頹下了雙肩。 「你愛她嗎?」白裕承低聲問道。 「我會用我的方式去愛她,這樣就沒問題了。」尉遲勁低語著,閉上雙眼,彎身摸索著沙發的扶手,緩緩地讓自己坐下。 一切真的沒問題了嗎? 門外,葉蓮端著兩杯茶,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腳麻了、茶涼了,但她卻仍然沒有法子移動半步。 她寧願自己是聾子,沒聽到門內的那些對話,這樣她的內心也不至於像千刀萬剮一樣地痛苦。 她愛他,而他只是想和她結婚。這樣的結果真的沒有問題嗎? 葉蓮慘白著臉,無聲地轉過身,像抹無主幽魂地飄離開走廊…… ☆ ☆ ☆ ☆ ☆ ☆ ☆ ☆ ☆ ☆ ☆ ☆ ☆ ☆ 這天下午,尉遲勁與葉蓮送走了白裕承。 葉蓮拉著尉遲勁的手,領著他走向廚房——老爹正在裡頭等著他們包水餃。 尉遲勁低頭對她笑著,但葉蓮卻沒法子開口跟他交談。因為她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才能不想到他和白裕承的對話。 「小心廚房門檻。」葉蓮低聲提醒道。 尉遲勁點頭,握緊了她的手。 他能感覺到白裕承來訪的這幾天,葉蓮變得沉默異常。難道她以為他要離開,而在擔心嗎?尉遲勁暗自忖測著。 不過,他相信她的心情接下來會相當雀躍的。 尉遲勁執起她的手背放到唇邊,輕輕地印下一吻,陽剛輪廓因為幻想著她驚喜的反應,而染上了一層柔和。 葉蓮心一動,驀地抽回了手,輕輕把他推入廚房裡。 尉遲勁想她也許是害羞,也就沒再追問了。 「老爹。」葉蓮喚了一聲,把尉遲勁帶到桌邊,讓他坐下。 「白先生離開了?」何有榮停住剁肉的動作,回頭問了一聲。 「嗯。」葉蓮點頭,沉默地數著水餃皮。 「何老爹。」尉遲勁突然開口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