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葉旋 > 夢也相思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0頁 葉旋 凝望著他那孤寂落寞的背影,廖蕙緗忍不住地來到他身後,緊緊抱著他的身子,痛哭失聲不已。 王學舜吸完一整根煙,緩緩開口說出第一句話:「你不是不想背叛他嗎?為什麼還會答應?」 廖蕙緗哭泣著說:「我想不出任何詞句來表達我對你的感激。我知道這裡有一個叫『靖蘆』的地方,如果沒有你的收容,十成十我會被送去那個地方等待遣返;如果沒有你的收容,我更不可能會度過如此愉快,無憂無慮的八天,我怎麼可以拒絕你的要求!?」 王學舜忽然用力地撐開她的雙手,冷笑一聲,「激情過後,你還不是一樣會離開我?到時我又能得到什麼!」 廖蕙緗微愣,百思不得其解,「我對你沒有任何幫助,我……我只能付出我的身體來表達我對你的感激,難道這樣你還不能接受?」 王學舜凝視夜空,連話聲皆充滿了沮喪:「你離開之後,只會帶給我更大更深的痛苦,我真正需要的不只是這一夜的激情。何況,你的心裡只有他,你不想背叛他,我又為什麼要提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要求!」 「我絕不是一個趁人之危而達到自己目的的男人!」王學舜又強調了一句。 廖蕙緗聞言後渾身禁不住一顫,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能不斷的流淚,不停的哭泣。 王學舜心知肚明,失去這次可以和她上床的機會,將來絕不可能再有類似的機會,可是他卻一點兒都不感到後悔。 他只想讓她在自己心目中,永遠都是那個半夜闖入他家,渾身濕淋淋,一臉受了驚嚇卻又不失純真的模樣。 是不是這世上的男人都會做出和他相同的決定?王學舜並不清楚。他只知道這個女人明天就會在他的世界裡消失,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想及此處,王學舜忽然慢慢的轉過身來,正想開口說話,可是一見她那哭泣的模樣,便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緊緊抱住她柔軟發燙的身軀。 「該哭的人是我,好端端的你哭什麼?」王學舜暗歎一口氣,頭向下一垂,吻走她臉上所有的淚水。 廖蕙緗無力地癱在他懷裡,整個人登時沉浸在他那深情的熱吻中,久久無法自拔。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學舜才站直身子,凝視著她,「剛才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廖蕙緗愕然,「你是指,要我跟你……」 王學舜接口:「不是。我只是想問問你,我可不可以提出另一個要求?」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廖蕙緗臉上充滿喜悅,「不論你說什麼我都聽,我真的很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王學舜注視著她,目光有如辰星般明亮,「我可不可以把你留在我的畫紙上?我想……那一定是足夠我一輩子回味的,不知你是否願意?」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廖蕙緗笑容忽然一斂,眉頭皺起,「可是你已畫了一天,我怕你太勞累了——」 「我不累!能為你作畫我一點都不覺得累。」王學舜神情充滿愉快,「倒是你,在西門町陪我耗了一天,你累嗎?」 廖蕙緗搖搖頭,「我也不累。」 「那好極了!」王學舜拉著她的手,迫不及待的走向樓梯,「走!我們上樓去!」 兩人上了二樓,隨即走入那間小畫室。一陣忙碌過後,偌大的畫架上已見一張畫紙。 「我該怎麼做?」廖蕙緗笑望著他。 王學舜想了片刻,「不如就像今天我在西門町幫人作畫那樣,你坐在床上即可。」 廖蕙緗緩緩地走向那張單人床,但卻沒有依言坐下;沉思許久後,她忽然把手抬起,伸向自己的胸前衣鈕。 她一邊解開自己身上的衣鈕,一邊注視著他,臉上的笑容竟有如一朵陽光下綻放的玫瑰。 「我……」王學舜深吸一口氣,急切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 廖蕙緗打斷他的話:「我願意把我的所有一切,毫無一絲保留的獻在你的畫紙上,你別再說了。」 說著,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落地,最後是胸罩,然後是底褲……再一眨眼,她已完全赤裸裸的一絲不掛。 她坐在床上,很自然地擺出一個撩人遐思,引人犯罪的姿勢,「你看什麼?快畫啊!」 豆大的汗珠不時從王學舜的額頭滑下,同時握著畫筆的手也顫抖不已;面對她那令人噴火的身段,他的心根本無法平靜。 他忽然重重地甩下筆桿,轉身朝門外奔下樓去。 *** 王學舜一個人獨自坐在前院的石階上沉思著,為了平靜自己激動的情緒,他一連抽了三根煙。 面對一個赤裸裸,又是自己愛慕的女人可以坐懷不亂,對他而言,無異是天方夜譚之事。 王學舜不是柳下惠,更不是一個聖人,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要他強行壓抑自己的七情六慾,這是何等殘忍之事。 他再三問著自己,他告訴自己,他做不到,他是真的做不到啊! 廖蕙緗久等他不到,只好緩緩地走下樓來,身上披著他的睡袍,在他身旁慢慢地坐了下來。 許久她都沒開口說一句話,事實上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所以她只能陪著他一起沉默。 她不說話,王學舜更不肯說話。直到這個時候,他的心仍在劇烈地跳動著,他還能說出什麼話呢? 今夜星光燦爛,月色很美,他二人各自在自己的思想世界裡穿梭遊走,誰也揣測不出對方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一陣極長的沉默過後,廖蕙緗為了引起他開口說話的動機,她忽然拿起他身上的一包煙,取出其中一根,點燃,猛吸一大口。 她無法體會吸煙到底能帶給人類什麼樂趣,此時此刻她已被煙嗆得連連咳嗽不已。 王學舜仍是一句話沒說,轉身搶下她手上的煙,用力地甩了出去。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王學舜終於忍不住率先開口,同時一臉懊惱,「你知道你這樣做對我有多殘忍嗎?」 「我……」廖蕙緗支吾片刻,只得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忽然想起你父親對你的批評,我……我只是想證實一下而已。」 王學舜被她說得渾身猛然一震,無言以對。 話聲一頓,廖蕙緗接著又說:「你父親說你若想有所突破就得戒煙,又說你不夠用心……事後我想想他說得實在很有道理。」 王學舜搖頭歎息,「為了考驗我能不能專心,你就非得讓你自己赤裸裸的面對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廖蕙緗解釋著:「剛才在樓上我已強調過,在你面前,我不想有任何保留。因為你為我做的事,因為你帶給我的一切,可能這輩子我再也無法遇見像你這種男人。」 「可是,那也犯不著……」 「我既不想要有任何保留,你也不想趁人之危,那麼,何不把我最真實的一面,赤裸裸地呈現在你的畫紙上,這樣的意境豈不更美!?」 「你……」王學舜雙目茫然,搖著頭說:「大家都說我是一個怪胎,在我看來,你顯然要比我更怪。」 廖蕙緗神色不變,臉上不見任何表情,「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怎麼能夠揣測出我的想法,正如同我也摸不透你一樣。」 王學舜淡淡一笑,「我承認我是不瞭解女人,可是你一定可以瞭解我,你甚至還可以抓得住我。」 「那好。」廖蕙緗轉頭望著他,「你到底還想不想畫?如果不想,我可要——」 不等她把話說完,王學舜已拉著她的手,雙雙站起身,「我不可能會錯失這唯一的要求……」他握著她的手,走入屋內,關上大門。 片刻過後,他二人又走回那間小小的畫室,和剛才不同的是,王學舜的臉上竟充斥著專注與嚴肅,他甚至連額頭都已不再冒汗。 廖蕙緗慢慢的脫下睡袍,上床,非常隨興地擺出另一個姿勢。 在王學舜心目中,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所有的姿勢對他而言都是絕倫的美,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王學舜再度握住筆桿,接著便在畫紙上一陣揮灑起來。 第5章(1) 次日正午。秋老虎仍肆無忌憚地將它熱情光芒灑滿整個大地。 王學舜和廖蕙緗二人此時仍待在畫室裡,但不是在作畫,而是相擁而眠。 兩人奮鬥一整夜,直到太陽冉冉升起時,廖蕙緗才虛脫的躺平在床。 她從來不曾當過別人作畫時的模特兒,一個姿勢長時間保持靜止不動,對她而言實在是一項很大的負擔。 其實,她早就撐不住了,可是她又不想壞了他的興致,最後連她怎麼躺平的都不知道。無論如何,她已盡了全力。 她是如此,王學舜何嘗不也是一樣呢? 王學舜在西門町畫了一整天的人像,早已顯露出疲態。但畢竟這最後一夜的意義不同,說什麼他也得撐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