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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可樂果    


  此時此刻的傅少仲跟個懵懂任性的孩子沒分別,只知道執拗的抓住對方,卻不知要適時展現體貼溫柔,根本把她當一件玩意兒在扯嘛。

  步溫柔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扯鈴,任他隨意拉扯擺佈,要命的是她居然還不敢有半點反抗哩。

  可惡,她幹嘛這麼孬啊!明明有能力掙脫,卻礙於世俗的眼光而不敢輕舉妄動。

  一邊暗暗詛咒自己可悲的命運,一邊恍惚的發現那個一直把她當扯鈴在扯的遲鈍傢伙,居然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衝出去英雄救美,倏地,一股難叢言喻的酸澀從她的胸臆之間炸開。

  步溫柔簡直氣壞了,立即街上前欲找他輿師問罪,可又想起自己似乎並沒有立場質問他,於是她像個傻不隆咚的啞巴,幾度張口,又幾度閉口。

  「妳有沒有事?」三兩下就把地痞流氓打得落花流水的傅少仲對著那名飽受驚嚇的美麗女少問道。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芙蓉感激不盡,哎呀……」名喚芙蓉的美麗少女突然嚶嚀一聲,顫抖的嬌軀瞬間失去平衡。

  傅少仲見狀,只好順勢攬住少女的纖腰,一個向前帶的動作,免去少女墜地的惡運。

  有沒有搞錯?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眾調情,無恥之徒!

  步溫柔臉色難看的詛咒他,渾然不知充塞在胸臆間的矛盾情緒原來就叫做吃醋。

  「妳的腳扭傷了?」軟玉溫香,傅少仲一點感覺也沒有。

  「好像吧。」芙蓉怯憐憐地點點頭,小鳥依人的瑟縮在傅少仲堅若盤石的胸壑裡。

  「那妳可以走嗎?」彷彿察覺到胸前那微乎其微的重量,傅少仲略微排斥地與她拉開一段距離,不喜歡步溫柔以外的女人靠自己那麼近。

  「我試試看。」芙蓉才怯怯的踏出一步,卻又因為吃痛而縮了回去。

  「煩死了!」傅少仲懊惱的啐了一聲,討厭這種剛解決一個麻煩,但是另外一個麻煩又接踵而來的感覺。

  「對不起,芙蓉不該給公子添麻煩,芙蓉還是自己走好了。」

  芙蓉好生委屈,雙眸眨沒兩下便已凝出淚珠,瞧得在場圍觀的民眾好不心疼,就連平時最是嬌滴滴的步溫柔也被活生生的比了下去,從頭到尾像個隱形人似的站在一旁獨自生悶氣。

  「等一下。」一直處於憤怒、狂怒、驚怒狀態下的步溫柔突然挺身而出,自以為和顏悅色地道:「傅大爺,我看你乾脆好人做到底,送這位芙蓉姑娘回去算了。」語氣酸不溜丟的,三里外都聞得到,偏偏兩位當事者渾然不覺。

  「也好,我先送她回去,晚點再去府上找妳。」傅少仲爽快的應允。

  步溫柔闈言,氣到幾乎頭頂冒煙。

  虧他還有臉理直氣壯的說要來找她,分明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好色之徒,像他這種狼心狗肺的混帳,她才不希罕!她再也不要見到他!

  步溫柔氣呼呼的直在心裡面咒罵他,傲然的說:「不必了,我今晚有約在身,不便見客。」

  事實上,她今晚沒約人,不過,撂完話之後,她決定馬上回去約人,隨便阿貓阿狗都行。

  「有約?」傅少仲不甚瞭解她的意思,逕自覷著她。

  「沒錯,我約了王公子今晚一起賞月.」他有美人在懷,她約才子相伴,大家各自為政,互不相干。

  她是這麼想沒錯,可是傅少仲不見得會意得過來,他只是想到花前月下有她相伴,骨子裡微乎其微的風雅便瞬間活絡起來。

  他靈機一動,興致勃勃地道:「賞月是吧?那正好,算我一份。」

  算算算,算他的頭啦!他怎麼不乾脆說要帶月餅來!氣死人也。

  「我與王公子相約花前月下,你沒事來湊什麼熱鬧!」哼地一聲,她轉身負氣離去。

  「公子,那位姑娘好像生氣了……」這才瞧出兩人微妙關係的芙蓉不安地喃喃。

  「生氣?有嗎?」傅少仲看不出來步溫柔有沒有在生氣,只是很不爽她和那個王八羔子去賞月,還挑明了不讓他湊一腳。

  哼,不給他跟,他就偏要跟!

  第六章

  她該不會是被放鴿子了吧?

  恐怕是了……

  莫約半盞茶的時間之後,步溫柔沮喪地對著空氣宣佈這個斬釘截鐵的事實,發誓心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挫敗過。

  可惡,都是姓傅的混蛋害的啦,要不是他,她也不會衝動的跑去約人,結果反而把自己弄得這麼難堪,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莫過於此!

  可恨的是,她作夢也想不到那個混帳傢伙這會兒居然還有臉出現在她面前,有沒有搞錯?想氣死人也不是這樣!

  「你……你……你……你怎麼可以擅闖民宅?!」步溫柔悻悻然地指著傅少仲,纖指差幾寸就碰到他高挺的鼻尖。

  「沒有啊,我光明正大的走進來,府上下人也沒阻攔,這不能怪我吧?」傅少仲倒是理直氣壯,一點都不覺得這樣走進來有什麼錯。

  被他這麼一問,步溫柔反而傻愣在一旁。

  「不是說約了王八羔子賞月,怎麼到現在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傅少仲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盯著氣呼呼的步溫柔。

  「是王公子,不是王八羔子。」步溫柔義正詞嚴的糾正他不當的措詞,確信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他活活氣死。

  「反正差不多,王八羔子、王公子一家親。」他大少爺就是天生反骨外加後天耳背不受教,固執的認為兩者並無分別.

  「那照你這麼說,你們姓傅的不就可以叫負心漢?」她輕哼一聲,言語之間充滿濃濃的酸意而不自覺。

  「才說沒幾句話就張牙舞爪,今早在街上怎麼不見妳有這種魄力?」

  他表面上是揶揄她,其實是在讚賞她,她不知道,他就喜歡她這副凶巴巴的模樣,愈凶愈好,太有女人味了!

  如果用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解讀他對她的觀感,那無疑的,她是他的西「獅」,一隻裹著美麗糖衣、看似人畜無害的火爆西獅,他的最愛啊。

  「要你多事!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步溫柔豎眉怒嗔,一雙蓮足踩得震天價響,只差沒把地板震塌。

  「嘖嘖嘖,脾氣這麼大,該不會是被人放鴿子了吧?」他幸災樂禍地說。

  一語命中。

  步溫柔的臉色難看得很,心虛得很,可是照樣嘴硬得很。

  「請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許人家王公子路上有事耽擱了。」她死也不承認被放鴿子,尤其是在他面前。

  「那敢情是,我剛剛看見姓王的好像跑去看大夫了。」他的一雙眸子閃過黠光,一面撫著下顎附和,一面努力抑制捧腹大笑的衝動。

  「笑話!你又沒見過王公子,怎麼知道人家王公子長什麼樣子……啊!」步溫柔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聰明如她,這會兒總算明白為什麼被人放鴿子了,原來不是她魅力不夠,而是有人蓄意破壞,從中作梗,而那個人就是傅少仲!

  「是誰說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他將她剛剛才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送回。

  「那也要你是君子才是,可是你的行徑根本是宵小,要我說出你的行徑有多麼惡劣嗎?嗯?!」

  還沒開始說,步溫柔就已經先用眼神唾棄他了。

  「好啊。」傅少仲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沒想到他居然點頭說好,步溫柔傻眼之餘,深吸一口氣,振作起精神,指著他的鼻子數落道:「你啊,放任自己風流快活,不准別人風花雪月,你用暴力手段讓王公子無法赴約,萬一人家一狀告上官府怎麼辦?到時候你要怎麼擺平?公然挑釁官府?還是蹲幾年苦窯了事?還有,把我家當你家,怎麼?你以為你在逛街嗎?尊重這兩個字,你到底懂不懂?」

  他當然不懂,他要是懂的話,就不會站在這裡聽她數落了。

  拉拉雜雜念了一串之後,步溫柔才猛然驚覺這個悲哀的事實,換句話說,她先前說的等於是白說了。

  就在這令人懊喪的一刻,傅少仲打破沉默,將步溫柔從挫敗的深淵中拯救出來。

  「就這些?」他挑眉問。

  「已經夠你大爺反省十天半個月了。」她大歎一口氣,深深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

  「瞭解。」他十分受教的應和。

  只不過他大爺前一刻才瞭然於胸的點頭,下一瞬間卻沉聲一喝——

  「來,賞月!」

  語氣間夾帶著不容人悖逆的氣勢,令步溫柔胸口莫名一窒,臉兒倏地漲紅,差點臣服在他這股渾然天成的霸氣之中。

  好不易回過神,又思及剛剛的失態,步溫柔又羞又惱的仰起紅通通的臉兒,斥罵道:「誰要跟你一起賞月?!不要臉!」

  愈來愈確定他是牛神投胎,他們之間有代溝這已是無庸置疑,好在他本性並不壞,要不依他冥頑不靈的程度,絕對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惡夢。而現在,他已經是她的惡夢了。

  「不賞月,那麼賞花好了。」他逕自作出決定,「今天先賞花,下次再賞月,下下次逛街,下下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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