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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玄小佛    


  佩華好笑的看看羅平。

  「要嘲笑我儘管嘲笑吧!我已經承認自己賤兮兮的了。」  羅平點了支煙,仍一臉頹喪。「她不見我,但不會不見你,叫她不要那麼沒主見,我媽媽是個問題,但那個問題可以解決,請那個沒主見的女人不要再增加一個問題。」

  佩華看看表,望了望羅平。「主題談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羅平望著她,思索地。

  「幹嘛那樣看我?我又不是韓梅。」

  「其實,你對徐良宏可以認真點。」

  佩華笑笑,神情惆悵。「我自己知道,愛情是不是真的找上我了。你讓我受過一次傷,你還想看我受傷第二次?」

  佩華趕回家是為了趕稿,沒想到門才關上,門鈴就響了。「我就知道是你這個突擊部隊。」

  良宏自己帶上門,一臉不滿。「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回事?」

  佩華轉身,倒茶。

  良宏一把捉住佩華。「不必把我當客人!愈想我愈氣,你白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佩華沒事般。「我說了什麼?」

  良宏無奈的放鬆佩華,坐下。「氣得想找你打一架,你又不是男人,把你當女人要跟你好好談談,你又像個男人,我就不曉得我喜歡你什麼?」

  佩華像待小孩般的,輕拍了拍徐良宏的面頰。

  「沒事趕快回去吧!明天我忙得很,又要截稿,又要幫羅平去找韓梅,幫個忙,我想早點睡了。」

  良宏不悅的大叫:「你有沒有毛病!羅平愛上別人,出了麻煩,你還去治病!有這個時間,怎麼不幫我忙?」

  佩華和顏悅色的:「幫你什麼忙?」

  大聲的良宏,沮喪下來。「培英又打電話給我了,哭得都快死過去了,她那個兒子,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我約了明天跟她見面,每次看到她,我都一陣心痛。」

  伍培英哀怨的縮在沙發裡,一雙欲哭無淚的眼,幽幽的。

  徐良宏愛莫能助,心疼的望著培英。「你媽媽呢?」

  「一早就出去了,每天司機帶著她跑,一點蛛絲馬跡她都不放過。」  培英悒鬱地。「我找不到他了,……我不敢抱希望能找回我的孩子!」

  良宏握住培英的手,溫和的:「不要說氣餒的話,心情放鬆弛點,你爸爸跟你媽媽那麼難的關,居然都通過了,還有比那更難的嗎?不要每天淚汪汪的,會找回那個孩子的。」

  培英輕聲欲泣:「我想到都心痛,生下來就把他丟在育幼院,那位韓小姐說,他天天喊著要一個家,……我讓他做個有家歸不得的孩子,……他受那麼多苦!我為什麼心會那麼狠……,天罰我……」

  良宏摟著培英,憐疼。「不要談過去,不要責備自己,你心不狠,天不會罰你,上帝知道你有苦衷。」

  門鈴響了,憶如擦著汗走了進來,一見良宏,笑咪咪的說:「良宏,怎麼會過來的?」

  「坐坐,阿香,茶也不會倒一杯!」轉向培英,笑容消失,怒罵道:「哭!哭!孩子哭得回來呀!我兩條腿跑掉了!我喊都沒喊一聲!自己做的事!

  你還端模端樣的對良宏哭!孩子找不到你再哭不會嫌遲的!」

  良宏不忍地望培英,禮貌的面向憶如。「培英已經夠難過了,別再……」

  「她難過我不難過?她爸爸不難過?雖然生的是個沒爹的孩子!好歹是伍家的!是個孽種也是伍家的人!」  說到這兒突然氣極敗壞的坐下哭。「連房間都找人佈置好了,從頭到腳的穿著,滿滿的買了幾櫃子;玩具都要堆到屋頂了,聽說那家人環境不好,……想到我就恨,怎麼我會生出培英這種女兒!到底是培英造孽還是我造孽!」

  培英自責,神情哀楚的叫了聲:「媽!」

  憶如看也不看培英。「別喊了!喊什麼?十九歲就不乾不淨的當了媽!人前人後,看了你,都誇我生了個多乖的女兒,我那個乖女兒,孩子隨便一扔,一扔七年,你讓孩子喊過你一聲媽沒有!」

  良宏不忍的拉起培英,微笑面向憶如。「我帶培英出去走走。」

  不等憶如反應,便一把拉起伍培英往外走。

  「你在演三十年前的電影嗎?因男友的母親反對,你就躲在房裡哭。」

  佩華顯得有些氣惱。「你是章回小說裡面的女主角,還是想做大仲馬裡面那個自怨自艾,死在男主角懷抱裡的茶花女?你以為你犧牲得很偉大?」

  韓梅仍無反應的坐著。

  「韓梅,你這樣做,沒有人會對你歌功頌德,除了滿足羅平母親的佔有慾,你只得到一樣東西,羅平痛苦,你傷心,然後——浪費我的時間!你實際一點好嗎?羅平的母親不是上帝!」

  韓梅感激地望佩華。「謝謝你!羅平的母親不是每一個人的上帝!」韓梅情緒感傷的微低頭。

  「但她是……,我希望她是羅平的上帝,……謝謝你這樣對我……,我只想到,我曾經也是人家的母親。」  韓梅抬臉望佩華。「別再為羅平的事來找我了,我很感激你,因為我,羅平跟你分手,你還這麼對我,麻煩你替我轉句話給羅平,謝謝他這段日子給我的感情……」  韓梅神情酸澀,聲音哽澀:「不要為我失掉一個付出這麼多的母親,我當過母親,母親的心痛起來,怎麼補都補不回來。」

  羅平一口、一口的吸煙。

  小方拿著報紙,拚命散煙霧。

  「羅平,你把煙熄掉行不行?我老婆肚子裡有個國家未來的主人翁,我待你不薄,你少害我兒子好不好!」

  羅平站起來,煙一熄,往門口走。

  「你幹嘛你!」莉奇攔住羅平,責備的!「坐下,到我家來還要看你的臉色?」

  小方把煙丟過去。

  「我老婆叫你坐,抽吧!反正我跟莉奇都是頭腦簡單的人,也不會生出什麼天才來,朋友有難,兩肋插刀,將來生出個白癡,我也認了!」

  莉奇捶著小方,「你頭腦簡單不要拖我下水。」

  「莉奇,對不起。」羅平有氣無力的,抱歉的望望莉奇。

  「我被韓梅搞得什麼都忘光了,院長要我轉告小方,嫁出去的女兒也有回門的,叫你們回去一趟。」

  莉奇欣喜的拿東西砸羅平,笑著:

  「這麼重要的事現在才講,院長還以為我將她忘了呢!你好混帳!」

  「啊哈!我也差點忘了,佩華昨天到報館沒找到你,她叫我轉告你,韓梅——」

  「我知道,昨大晚上我去找過佩華。」

  羅平望望小方,莉奇,雙手支撐著額頭。

  「——見到韓梅,替我問她好。」

  羅平四處游晃,終於晃了回家,是惠珍開的門,冷冷的,看也不看羅平。

  「今天不跑新聞嗎?」

  羅平發狂般的大叫起來:

  「你還不滿意嗎!我不會再去找韓梅了,你可以不用再天天用這種冷面孔對著你兒子了!」

  惠珍迷惑不解的呆著。

  羅平歇斯底里的狂叫:「你是上帝,你是我的上帝,我不能失掉一個為我付出這麼多的母親,母親的心痛起來,怎麼補也補不回來!這是韓梅的話,你滿不滿意!」

  羅平喘氣的捶著牆,大叫:「這次我不用跪著對你發誓,從今天開始,你是上帝,你要一個什麼兒子,我就做你要的那個兒子!」

  說完,拉開門衝出去,沒入夜裡。

  惠珍呆站著,扶著牆,呢喃自語:「——我做錯什麼了!」  終於,這位堅強的母親掩面輕泣:「——他那麼恨我,我做錯了嗎?我錯在哪裡?」

  萍萍站在韓梅後面,秀玲捉,萍萍躲。

  「禮拜天來接你,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想挨揍是不!」

  「你罵爸爸有酒女,你也是,你自己也是,我不要跟你出去,禮拜天你不要來接我,不要來看我!」

  秀玲悲痛的哭出來。「生下來我就該淹死你,我為什麼要養你到現在,讓你來看不起我,我生你幹什麼!」

  秀玲哀拗地扶著牆,失聲痛哭,對韓梅傾訴:

  「我有什麼辦法——,一身的債——,我有什麼辦法!誰願意賺那種錢,誰喜歡去那種地方——我有什麼辦法!」

  「我會讓萍萍慢慢的瞭解,你不要難過,這段時間你先不要來看萍萍,孩子不懂事。」

  「我怎麼不難過,她爸爸生意做垮,帶著女人跑了,支票背書,全是我的名字,我去坐了一年牢,從牢裡出來,還得去替他還債……」

  秀玲愈說愈傷心,愈不甘心。

  「我當然難過,我為了誰?如今落到女兒來罵我壞人,我為什麼不難過!」

  秀玲從激動中,低吟的縮成一團,屈蹲在地上,捶打著地面。

  「我心都碎了——但我在萍萍面前竭力扮好媽媽的角色,誰知道上星期給她碰上了一個客人,她——,我才不在乎別人,可是萍萍這樣對我——我心都碎了……」

  韓梅難過的蹲下來,扶著秀玲抽泣的肩。

  「我又要叫你陳太太了,讓陳先生回到你們母女身邊吧,你回去想想,這是最好的辦法,萍萍——她需要的不止是媽媽,她需要的是父母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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