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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琉色    


  偎在秦逸風懷中,她臉上不由牽起一縷微笑。

  月光淺柔,灑在相依相伴的兩人身上,泛出隱隱微光。

  可是,孟關關的笑容到後來卻慢慢收起,連雙眉也皺了起來。剛才他那麼快速、那麼緊張的跳進來,在擔心什麼?

  孤疑的看向他,她問:「你剛才是不是一直待在我窗外?」

  迎著她晶亮目光,秦逸風只得點點頭,「是。」

  他的確不放心,也的確一直守在她窗外。本以為月落西山便是一夜安然,沒想到卻聽到她的驚呼聲。

  「為什麼?是擔心我會出事嗎?」聯想到白天林中的那些玄衣人,孟關關忽然有些明白過來。

  那些玄衣人,或許並不是強盜那麼簡單!畢竟,哪有強盜一言不發就大打出手的?分明圖的是命而不是財。

  秦逸風輕輕歎了口氣,心知隱瞞不過,便源源本本將朝中的太子之爭以及這次延請宿淵的凶險全部說了出來。

  寂靜深夜裡,秦逸風低緩的語聲滑過耳邊,孟關關聽得雙眼大張,滿臉驚異。她一點都沒想到,原來自己與秦逸風身邊已是危機重重。

  「七天,你說這七天中……四皇子可能會派人來殺我們?」心底驚懼,她的小臉微微發白,揪住秦逸風衣袖的雙手不由自主收緊。

  這是養在深闔的孟關關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第一次面對殺手無情。

  反掌握住她雙手,秦逸風淡然道:「放心吧,雖然他很想動手,但城鎮裡人口密集,他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不忍孟關關再受驚嚇,他並未把所有危險全部道出。

  殺人,是有很多種方法的,不一定要當街行兇。比如暗器、下毒,再比如借刀殺人,若華隨晟想的話,有得是法子。

  看到他神色鎮定如常,孟關關心底驚懼大大消去,「也就是說,只要我們不去荒效野外,就沒事?」

  「不錯,所以這幾天你千萬不要亂跑,更不可離開我左右。」秦逸風緊盯著她,把警告說在前頭。

  「嗯,我知道啦。」孟關關大力點頭保證。她可不想被人捉去當靶子或者人質呢!所以,接下來幾天她一定會牢牢的跟定他!

  看她難得如此聽話,秦逸風頓時一陣輕鬆。低頭見她巧笑如花,山頭一暖,忍不住俯下身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這一親原本是純然的安撫與疼惜,可是在這樣深夜、這樣寂靜中,卻忽然轉成了曖昧。

  肌膚相觸,無比溫暖也無比親近。

  孟關關呼吸一滯,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親了她?天哪!他剛剛……真的親了她吧?

  額頭上輕柔的觸感還沒消去,她呆愣看入秦逸風漾滿笑意的眸中。微笑的秦逸風,向來都不是她能抗拒的。更何況,是這樣近距離的微笑。

  孟關關所有思緒都停頓下來,就好像眼睜睜看著漫天木蘭花盛開,明明是清淨得脫俗,偏又驚艷到窒息。

  他到底是人,還是仙?

  怎麼可以笑得如此……動人心魄!

  「你再這麼看我,我可就不客氣了?」秦逸風暗暗吸口氣,努力平復越來越翻騰的燥熱。

  夜還很長,他與她尚未拜堂成親。而他,一向都是君子。

  真是……可惜呵!

  灼灼的目光盯在孟關關嬌嫩雙唇,他有些懊惱。

  其實,君子有時候很吃虧的。

  孟關關在他的視線下終於感覺到莫大危機,猛地向床角退去,伸手抱住一大團被子,臉紅耳熱道:「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啊!」

  秦逸風笑笑,「夜晚最是危險,我便在這裡陪伴你好了,省得你再作惡夢。」

  「你……」孟關關剛要反對,可想到那些玄衣人的凶狠、想到剛才夢境裡的徹骨寒冷,不由遲疑起來。

  如果真有殺手來,秦逸風不在身邊的話她能不能逃命?

  答案,是可怕的未知。

  「放心睡吧,我就坐在這裡而已。」秦逸風瞧她如小兔子一般縮成一團躲在床角,不由失笑道:「我們還沒拜堂成親,我不會對你怎樣。」

  「那,好吧。」考慮了半晌,孟關關終於點點頭,在可能失去性命和可能遭到侵犯中選擇了後者。

  畢竟保命才最重要,更何況,反正她遲早都是他的人……她又不怎麼討厭他……

  這樣一想,她頓時放心大膽起來,開開心心鑽進了熱被窩。

  留下秦逸風坐在床頭,對著倒頭大睡的她苦笑。

  怎麼好像怕出事的變成他了?真是顛倒了!

  ☆ ☆ ☆ ☆ ☆ ☆ ☆ ☆ ☆ ☆ ☆ ☆ ☆ ☆

  接下來兩天,孟關關跟著秦逸風乖乖待在客棧裡,哪兒都下敢去。而且是真的寸步不離、緊隨其後!

  上午,兩人坐在廳堂裡,一邊喝茶一邊打發時間。

  「這茶真難喝!」看著客棧外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孟關關腳掌癢到不行,對著面前的碧螺春用力生悶氣。

  「難喝,就少喝點。」秦逸風端起茶杯慢飲,一派寧定悠然。

  「這客棧真吵!」孟關關瞪他一眼,換一個出氣目標。

  「外邊更吵。」秦逸風不動如山,道出事實。

  「你……」孟關關咬牙,考慮該怎麼把氣出到他身上。

  秦逸風看著她笑笑,非常理解的道:「我很無聊、我很無趣,還有什麼?」

  孟關關翻翻白眼,「還有,你很欠揍!」

  ☆ ☆ ☆ ☆ ☆ ☆ ☆ ☆ ☆ ☆ ☆ ☆ ☆ ☆

  下午,秦逸風去客棧後園上茅房。

  孟關關站在園中,緊張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用懷疑的眼神把十數個男子全部擋在茅房外。因為,她站的位置正好擋住木門,那些可憐的男人都以為茅房暫時向女子開放,只好另覓他處。

  小半炷香後,她開始害怕,忍不住衝著茅房大叫,「喂!你怎麼還不出來啊?是不是掉進裡頭了?」

  聽著近在咫尺的叫喚,秦逸風尷尬無比,只好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一切,以免她真衝進來。

  再到傍晚時,孟關關在客房內洗澡。

  「喂,你還在嗎?千萬不要走開啊?我再洗一下下就好啦!」蹲在大木桶裡,孟關關一邊咯咯笑著玩水一邊大聲叫喚。

  「嗯,你放心洗吧。」房門外,已經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的秦逸風無奈苦笑。他知道,實在無事可做的她已經把洗澡當成唯一的娛樂活動。

  而他,只好為她守門。

  這樣形影不離的日子過了兩天,孟關關已經把華隨晟的祖宗十八代全部罵了遍。至於華隨晟的祖宗全部是皇親貴胄,她當然一點都沒考慮過。

  反正,把她困在客棧裡無聊到發霉的人,就是那個該死的華隨晟!

  第三天,繼續喝茶、繼續瞪眼、繼續生氣。

  客棧外好像變得更加熱鬧,不但有說話聲、腳步聲,居然還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在靠近。

  不一會兒,便有一隊紅紅火火、喜氣洋洋的隊伍從門前經過。

  咦?是在迎娶新娘子嗎?孟關關稀奇的睜大雙眼,看得目不轉睛。

  吹管打鼓的是一群年輕漢子,穿著紅色短衣,邁著誇張的步子走在隊伍最前頭,在眾人目光下賣力的吹奏喜樂。

  居中的花轎上飾滿紅花紅綢,轎旁跟隨著俗氣又肥胖的喜娘,那張笑到扭曲的血盆大口在雪白大餅臉上格外刺眼。

  而轎子後頭則跟了十多擔的嫁妝,衣料、糕餅,面盆、馬桶,簡直什麼都有。

  看起來是個鎮子裡的小戶人家嫁女兒,雖然不怎麼豪華,但也一樣熱鬧又好玩。

  「哇!有花轎,還有新娘子呢!」孟關關再也忍不住,興奮的跳趄身衝到門口,目光隨著華麗紅艷的花轎一路遠去,不知不覺就要向外走。「喂,你陪我去看新娘子,好不好?」一隻腳已經踏到門外,她總算想起秦逸風還坐在客棧裡,只得可憐兮兮的轉過頭。

  嗚嗚,她長這麼大還沒看過人家成親,還沒見過新娘子呢!

  「新娘子就算走出來,也蒙著蓋頭,你看不到的。」秦逸風皺眉,企圖打消她的念頭。

  送親者眾,再加上那麼多湊熱鬧的人,天曉得會出什麼事。

  「我不管!就算蒙著蓋頭的我也要看啦!」孟關關大急,索性噘著嘴跑進客棧,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向外拖去。

  為了保住自己的袖子,秦逸風歎了口氣,只能站起身隨她一起向外走。

  其實他也明白,以孟關關活潑好動的性子,能在客棧裡坐足兩天已經很了不得了。

  再悶下去,最愛記仇的她估計會恨他一輩子。

  跟在看熱鬧的人群裡,孟關關拉緊他的手掌,一路跟著別人歡呼起哄,好不興奮。嬌嫩的小臉上笑容綻開,簡直像只逃出籠的小麻雀,那模樣可能比花轎裡的新娘子還要歡喜上幾分。

  秦逸風雖然面容平靜,但雙眼卻時刻注意著她身側,不著痕跡的把一些人擋開,目光深處更有幾分潛藏的警惕與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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