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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葉雙 若不是曾經答應過慧慧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又何須日日在此想念屬於她的一切,他早就追隨她而去了。 「錯了!」席諾理為了他的深情感動,卻也為了他的浪費生命而憤怒。「你應該做的事不是日日在這裡虛擲生命,而是應該好好的活下去,甚至連她的生命一起活下去,讓她能夠走得安心。」 「勸人總是比較容易。」冉略韜不屑的輕哼著,這句話他並不是第一次聽到,已經有過太多的人說過,但是他懷疑真正做到這點的有幾人。 慧慧是他傾生命所愛的女人,尤其是她還死在自己的手中,他不論如何的努力都無法撫平自己內心的傷痛,所以才會放逐自己在這個偏遠的地方,和她一起作伴,希望她不會孤單。 「其實你很自私,這樣的逃避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卻沒有想過週遭的其它人。」席諾理一針見血的說道,比起紅綾的堅強,眼前的這個男人懦弱得讓人氣憤,可也教人覺得不捨。 冉略韜的反應僅僅是睨了老人家一眼,然後又拿起酒瓶,狠狠地往嘴裡倒了一口酒。 「如果你真的認為沒有人能做到我剛剛說的,那我來和你講一個故事,一個真實得教人心酸的故事。」 「你不是要走了嗎?」冉略韜不置可否的將眼光飄向遠方,只是提醒著席諾理剛剛才說過的話。 席諾理不理會他的提醒,只是自顧自的說道自己的故事—— 「在十幾年前,我曾經在醫院裡看過一個女孩,她那年才八歲,應該是一個只有單純和快樂的年紀,可是我卻在她的眼裡看到你現在的哀傷。她原本身處於一個和樂的家庭,可是一夕之間父親病倒了,母親則必須維持家計,所以她開始了醫院和學校兩頭奔波的日子。 「沒多久父親過世了,一個家庭頓失依靠,可是她呈現給週遭人的依然是堅強的笑容,但是老天爺並沒有因此放過她,相繼的,她的兄弟跟著被同樣的病症折磨,而她母親則因為操勞加上憂傷,也跟著病倒了,她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鎮日穿梭在醫院之中,卻從來不曾叫過苦,臉上的笑容更是一天都沒有斷過,即使所有的醫師和護士都已經要她不要抱著太大的希望,可是她依然不曾放棄。」 「然後呢?」冉略韜不由自主地被席諾理的故事吸引了,他的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身軀,努力的想要跟天搏鬥的情形。 彷彿一切皆在眼前,席諾理大大地歎了一口氣,似在平靜自己激動的心緒,冉略韜甚至可以自他的眼角看到閃爍的淚光。 「短短的兩年內,她親手送走了父母和兩個兄弟,但是她卻仍能夠帶著笑對我說道:『席叔叔,我不傷心,因為唯有我快樂的活下去,爸媽他們才能安心。』」 「天啊!」聽到這裡,冉略韜不由得驚呼出聲,他很難想像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經歷了這些之後,還能這樣勇敢。「那她做到了嗎?」 「這幾年她總是努力的活著,每一次當她在想念自己的家人時,她就漾起燦爛的笑容,然後更認真的生活著。」 老人家的故事讓冉略韜汗顏,他的心受到不小的震撼,開始思索著自己這三年來的行為。 看著冉略韜沉入了沉思,席諾理點頭微笑著,知道自己的故事已經達到了某種的效果,他睿智的笑了笑,起身準備離開。 「我叫冉略韜。」看著老人家的舉動,冉略韜終於自報了姓名。「希望有一天能見到那位勇敢的女孩。」 「我是席諾理。」席諾理回過頭來,跟著自我介紹。「如果你振作起來,歡迎你回台灣來找我,那麼你就會見到她了。 」 冉略韜沒有揮手向他道再見,兀自再次陷入自我的思維中,而席諾理倒也不介意,因為他有預感,他跟這個小伙子有緣分,所以他們一定會再見面。 ※ myeid ※ myeid ※ myeid ※ 「吁!」紅綾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她終於成功地擺脫了自她上飛機的那一刻就跟著她的人。 哥哥們也真是的,明明說好讓她一個人離開台灣旅遊,可是還是派了一堆的人跟在她身後。 她真的不知道該埋怨他們的雞婆,還是該感激他們的關心,不過還好她有先見之明,知道會有這種情況發生,隨身帶足了變裝的工具,否則要擺脫他們還真是不容易呢! 紅綾提著簡單的行李,站在一條蜿蜒的小路前面,這條小路的盡頭,便是她僅餘不多日子的歸處。 她曾經在一本小雜誌中看過一篇報導,這篇報導的重點則是這個曾經繁華,但如今卻即將沒落的歐洲小鎮,在如畫的風景中還能看出它曾經繁華的影子。 當時她僅僅只是看到了數幅夾雜在文字敘述裡的文章時,便已經愛上了這個地方,也可以說她對這個地方心儀已久。 所以當地需要一個在她往後的日子裡,能讓她安身立命的地方時,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裡。 雖說身染重病的她不該一個人獨居在這個小鎮週遭,但是她卻無法抑止自己內心對這個地方的渴望。 她積極的請歐洲的朋友為她在此購置了一間房子,她緩緩的步行在小道上,沿途經過的草原與樹林,讓她鬱鬱不安的心頓時開闊起來。 當數棟交錯於斜坡上,精緻而小巧的紅瓦白屋映入眼簾時,紅綾更加的肯定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她覺得自己恍若置身於圖畫之中,空氣是那麼的新鮮、清甜,花木上仍披著昨夜未干的雨露,透遇朗陽的照拂,閃耀著無數細小的光芒。 「多美的景象呵!」紅綾情不自禁的讚歎著眼前的一切,她迫不及待的加快門己的腳步,往小屋前進。 直到立於小屋前,她飛奔至屋前的搖椅,快樂的一屁股坐上去,這間房子簡直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坐在搖椅上,享受著陽光的照拂、輕風的洗禮,紅綾閉上眼,這陣子以來的壓力頓時一掃而空。 「妳是誰?」低沉而微怒的聲音,自左後方的屋子傳來,這個有著明顯不悅的聲音驚醒了正在假寐的她。 紅綾睜開眼,看向聲音的來源處,誰知就那麼短短的一眼,卻教她不能移開自己的視線。 她怔忡的望著站立在左後方屋子前廊的那名男子,即使是他臉上的憤怒亦不能讓她的眼神稍移片刻。 及肩而濃密的黑髮在微風的吹拂下顯得有些狂野,深邃的雙眸彷彿深不見底,而高挺的鼻樑和緊抿的唇畔有著被打擾的不悅。 一個魔鬼般的男人呵!光是站立在那兒,就揮灑出君臨天下的氣魄,他較之諸位哥哥及姊夫絲毫不遜色。 雖然如此,紅綾卻可以深切的感覺出他所散發出來的頻率有些哀傷,眼眸之間更有著不言而喻的晦澀。 他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要隱居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紅綾不禁陷入自我的臆測當中,直到他的聲音再次傳到她的耳中。 「妳到底是誰?」冉略韜見她不回答自己的問題,於是不耐的再次問道:「妳來這裡幹什麼?」 他住的地方雖然是一小片的鄉野別墅,當初興建時是因為這個地方有可能成為商業區,後來因為開發計畫遭到否決,所以別墅雖皆有主,可是因為地處荒涼,屋主漸漸將房屋棄置,會來此居住的幾乎少之又少。 當初他就是看中這裡的清靜,少有人會來打擾,所以才買下這棟屋子,而它也確實讓他安靜了三年。 可如今乍見這個身著紅衣的女子,他不免惱怒這些日子以來的清靜是不是就要壽終正寢,想到這裡,他握著欄杆的雙手倏地收緊。 前幾天來了個老人家,整天纏著他問束問西,好不容易送走老人家,又來了個女人,老天是不是忽然瞧他很不順眼啊?為什麼就不能讓他靜靜的過日子呢? 「我叫做席紅綾。」紅綾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歐洲的小鎮碰上黑髮黑眼的同胞,她愉悅的跳下搖椅,興匆匆的帶著燦爛的微笑自我介紹。 她的微笑並沒有讓冉略韜改變不悅的態度,他橫瞄了她一眼,語氣不善的再次問道:「妳來這裡幹什麼?」 「度假、定居。」紅綾並沒有被冉略韜的壞臉色給嚇退,反而一蹦一跳的下了階梯,來到他的長廊前,仰視著他並且友善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在這兒?你是不是台灣人啊?」 紅綾的嘴裡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她對他有著無數的好奇心,因為他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和這個小鎮的恬靜格格不入。 「這不關妳的事。」冉略韜對她的友善拒之於千里之外,口氣更是粗魯得不像紳士。「這裡不是妳該來的地方,妳快點離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