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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寄秋    


  張阿喜刻意霸著電話說上個把鐘頭,自己不收線也不准對方掛斷,拉拉雜雜說些言不及義的話,故意讓急性子的夏侯清雪氣得牙根都快咬斷了,卻拿她沒轍。

  誰叫她瞎了眼叫她阿姨,女人的心眼小得連針都穿不過,何況是心胸狹窄的自戀狂,她只好認命。

  第七章

  「她是誰?」

  「你妹妹。」

  「為什麼帶她來?」

  「因為她愛跟。」

  「你可以不讓她跟。」以一個有武學底子的人而言,想甩開她易如反掌。

  愛說笑。「你也可以當她是隱形人,視若無睹呀!反正你的眼中只能有我的存在,容不下其他女人。」

  多麼霸氣的說法,狂妄又任性,卻一點也不叫人意外,這就是人們眼中的女王張阿喜,只有她才說得出如此自信的言語,而且還能博得別人的敬意。

  口口聲聲說不熟的她卻挽著身邊男子的手,小鳥依人的把他的胸膛當高級羊毛毯般蹭呀蹭,好不驕傲的睥視驕陽底下的子民。

  由外表來看,兩人相當登對,男的高大挺拔,女的美艷高挑,怎麼看都是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美得如同一幅圖畫。

  可是真相如何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旁人看不出一絲異樣,總以欽羨的目光投以注目禮。

  不過有一個人卻十分痛恨他們的親密如情侶,暗暗念著星座書上使人分手的咒語,食指在手心劃上六角星芒施咒,以魔法的力量分開兩人。

  反正只要不看到礙眼畫面,眼泛妒意的夏侯清雪會使盡一切努力奪回她的淳哥哥,在她多年殷切期盼下,總認為夏侯淳應該屬於她一人,不該有人旁分。

  而她這種錯誤的想法源自幼時的無安全感,雖然他的父親愛她,又有親如母女的秦翠華疼她,在物質生活上充實而滿足,但是再怎麼親近,終究不是親生母親,在每個孩子心裡,不管父母有多壞,做了多少壞事,他們最想要的還是血脈相連的爸媽,而不是別人的母親。

  在被生母丟棄的日子裡,夏侯清雪最常聽見的是夏侯淳的名字,藉由秦翠華的因素,她多了個幻想中的朋友,在她孤獨寂寞時陪著她。

  「她給你多少好處?」夏侯淳沉著瞼,不高興她帶個拖油瓶「約會」。

  雖然她死不承認,老是唱高調,但他們確實在交往中,是對甜蜜情人。

  張阿喜毫不遮掩的說道:「十份生前契約,十個單位的靈骨塔。」

  有商有量是生財之道,有便宜就撈,就好處就占,吃虧的事她從來不做。

  「她買那麼多幹什麼?一個人根本用不完。」不用大腦的笨蛋。

  「她家庭觀念重嘛!愛家中的每一份子,所以替你們每個人都買了一份。」一夫三妻,外加六名子女,剛剛好十個。

  「她天真,你也跟著童心未泯嗎?我和他們一家沒有關係。」夏侯淳仍無法忘懷昔日的傷害,堅持和夏侯家劃分界線。

  「是喔!沒關係還去送夏侯老夫人最後一程,你志氣真高。」要撇清就做得乾脆,一個也別認。

  他瞟了她一眼。「小喜鵲,你的語氣真酸,我哪裡得罪你了?」

  「喔呵呵……我是有修養的優雅淑女,怎麼可能會酸言酸語,你這要斷不斷的優柔寡斷性格,看了還真叫人好笑。」她最討厭吃酸拈醋了。

  習慣以笑聲掩飾心情的張阿喜以手蓋住豐唇呵笑,眼神微露一絲不耐煩。她不曉得自己今天為什麼特別煩躁?老覺得有片烏雲在天空盤旋,讓人的心口也一片黑沉沉的。

  夏侯家在近幾年的評語並不佳,老的貪,小的愛玩,妻妾不和,他們的頹敗是必然現象,最多三年,肯定撐不下去,宣佈破產是遲早的事。

  其實她也是覬覦夏侯家祖產的野心份子之一,搞喪葬業需要大片大片的土地,在人口爆炸的二十一世紀,活人和死人爭地的事件屢見不鮮,擁有土地者才是最大贏家,她家墓園的土葬區已屆飽滿,不向外開發恐怕生意會逐年銳減。

  在某方面她是希望他們父子能講和,自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氣過、怨過、恨過還不是不離一家親,暴風雨過後是晴空萬里,雲淡風輕。

  可是站在生意人的角度,她又矛盾的期待兩父子漸行漸遠,最好彼此不要插手對方事物,形同陌路各走一方,她下起手來才不致瞻前顧後、綁手綁腳,考慮要不要予人一條後路。

  不過,最令她煩心的是後面那一道孤影,像她這麼有氣質的高雅美女理應不該和她計較,可是一路上被人用怨恨的眼神瞪著,她心窩裡也發酸呀!

  做好事還被人怨實在太冤了,早知道她就別理那丫頭,讓人知難而退是她拿手絕招,隨便虛晃兩下就達成目的。

  「酸呀!小喜鵲,你到底打翻幾桶醋?瞧你酸得眉頭都發皺。」夏侯淳笑著撫平她眉間皺摺,避談和自己有關的話題。

  張阿喜拍開他故作慇勤的虛偽。「少來了,你和你們那一大家子到底要玩什麼?好歹給我個心理準備。」

  她才好決定要不要打落水狗,或是另尋他處開闢新墓園區。她要先聲明不是因為某人的因素改變心意,而是不想與龍門人作對,毫無勝算的事她可不做。

  「這件事你不要管,免得濺了一身污。」他的眼神微陰,不太願意提及此事。

  「那你就離我遠一點,別再虛情假意的說什麼對我一見鍾情,暗戀我已久的鬼話,除非你不姓夏侯。」她語帶埋怨的戳了他一下。

  被他纏上以後哪有不沾泥的可能,瞧那個背後靈緊跟不放,怨懟的目光是越來越重,害她想逛街買大衣的心情全沒了,還得背負「壞人」的臭名。

  唉!光是和他約會的時間,她就少做了好幾堂美白美指的保養,瞧瞧她吹彈可破的肌膚都有點缺乏水份子,指甲的顏色也令人不滿意,她的美不該有打折扣的空間,得永保容光煥人的姿態。

  「那我改姓張好了,叫張淳。」他打趣的說道,不讓一旁的瑣事影響心情。

  「呵呵……的確很蠢,姓曾不是更好?」真蠢。「不過我媽一定很高興你肯入贅,她老嚷著我們家後繼無人。」

  夏侯淳以五指輕叩她額頭,警告她少說廢話,「你已經準備好要嫁我了嗎?」

  談到入贅就表示有結婚念頭,這女人太野了,不早點把她定下來,恐怕他一個轉身,她不知又勾搭幾個野男人讓他捧醋好飲。

  瞧她那幾個學弟就是最好的例證,他們表面上無害,私底下卻是算計高手,他打了好幾次電話都被他們婉轉的攔下,一是說她不在,稍後再打,一是說出外辦事,整日不回社裡。

  他甚至懷疑他們在她的手機裡動過手腳,凡是顯示來電者是他的電話一律有雜音干擾,無法接通。

  不過最讓他放不下心的是那個叫季弘儒的男人,以他龍門人的直覺,最看不出危險性的人反而是最具威脅性的敵人,他讓他看到自己。

  因為他們是同一類型人,深沉內斂的笑面虎,不輕易以真實一面見人。

  「想得美喔!夏侯先生,等你擺平那一家人再說,而且我也不是很愛你,沒必要忍受你們夏侯家老是上門要人的騷擾。」應付他們的時間她可以多拉幾筆生意。

  「小喜,你想我當街示範怎麼愛你嗎?」不是很愛他?夏侯淳的眼透著邪惡,托高她的下顎「含情脈脈」的瞪視著獵物。

  一見他意有所圖的眼神,張阿喜心口一縮的將手擋在他胸前,「先生,大馬路上不適合太衝動。」

  「我們不熟嗎?」他獰笑,呼吸近到幾乎要碰觸潤艷唇瓣。

  「很熟很熟,熟得你身上有幾道疤我都一清二楚。」尤其他背上那條娛蚣還是她的傑作,還死相的不肯用雷射消除。

  呵呵……他不是怕疼,而是在意她的標記,想留下屬於她的記憶,可見他有多愛她!呵呵……她真是罪過呵!

  讓人如此牽掛。

  「不承認我是你的男人?」這唇太誘人了,不能怪他自制力不足。

  「我……呵呵……這個嘛!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前面有車禍,後面有跟屁蟲,人生美好得像天堂。」想從她口中套話,門都沒有。

  「小喜——」他聲一沉,薄唇輕拂她揚起的嘴角。

  張阿喜得意的仰頭大笑。「我不接受威脅,如果不怕你那個可愛妹妹傷心,當街哭給你看,我隨時歡迎你來挑戰。」

  吻就吻,誰怕誰,又不是第一次,大姑娘上花轎還裝羞啊,她只是擔心吻得不夠唯美,有損她美美的形象,破壞她在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地位。

  先前的矯情做作是給他面子,她可是舉世無雙的嬌貴佳人吶!哪有可能因為小小的脅迫而退縮,她阿喜大師連鬼都不怕,還會怕個男人?

  「你……」先是為之氣結的夏侯淳忽然低笑,愛憐的撫撫她的臉,「她是你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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