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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廷宇    


  詭計得逞的程旖旎,躺在床上愉快地幻想馮玩是手到擒來的那一刻。

  *  *  *

  正開著車的馮玩是,手機突然響起,是老家打來的。

  「喂!媽嗎?」奇怪,他母親從來不會在十點過後打電話給他的,難道家裡出事了?

  「你現在在哪裡?」口氣極度不善。

  「我正要去醫院。媽,您怎麼了?」一向溫溫和和的母親今天的情緒似乎不太妙。

  馮母一聽到「醫院」二字,臉色立即風雲變動:「你要去醫院上班嗎?」

  「沒有,今天休假。」馮玩是據實以告。

  「那你休假為什麼還去醫院?」馮母迫問道。

  「我有一個朋友生病住院。」

  生病?我看是墮胎吧!「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家。」馮母獨裁地下達命令。

  「不行啦,下次休假吧!而且放我朋友一個人在醫院,我不放心。」

  「我要你回來有沒有聽到?」再次下達命令,這次比上一句更堅決。

  馮玩是沒那心情再跟他母親消磨下去。

  「媽,下次休假我一定會回去的,再見!」不給母親任何聒噪的機會,先下手為強,直接將手機的電源給切了。

  而被掛電話的馮母,不死心地隨即又打了過去,回應她的竟是公事化的回話,氣得她差點腦溢血。

  *  *  *

  亮亮的陽光直射人淨白的斗室中,使得灰黯的斗室有了生氣,躺在病床上的人兒被刺眼的光線喚醒,眼皮微微顫動著

  顧謙萩徐緩地睜開眼,首先映人眼中的是一片紙白的天花板。這裡是哪裡?蟄伏已久的腦袋開始運轉,她稍微環顧一圈這陌生的環境。

  她隔壁白床上躺著——名莫約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那位婦女的手臂上接著一根透明的管子,她再看看自己,發現自己的手臂上也接著和那名婦女一樣的透明管子。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她現在正躺在某家醫院的病房裡。

  我怎麼會來這裡?她從腦庫裡搜尋她消失的記憶,半晌.她逃跑的記憶紛紛歸位。

  記得她跟馮玩是他們一行人到夜市,一到夜市程旖旎就沒命地將馮玩是往人群里拉……豆腐哥和瑛姐走來勸導她向馮玩是表明心跡,但她一口回絕,氣得豆腐哥拂袖而去……接著瑛姐跟她叨念幾句,便追向負氣而走的丈夫……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頭開始激烈抽痛,她的雙腳彷彿失去力氣,讓她無法行走,逼得她不得不蹲下身,然後……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剩難以拼湊的模糊畫面了。

  驀地,她的左手邊出現一陣騷動,她轉頭看向騷動處,一張滿是憔悴疲憊的男性臉龐正趴俯在床緣,睡得不甚安穩地調整著位置。

  顧謙萩見狀,眼眶立即湧現淚液,心頭暖烘烘的。她舉起左手想探究趴俯在床緣的馮玩是是否真實時,手一動,卻發現她的手被馮玩是緊實地包握著,令她動彈不得,她停下抽手的動作,細細感受自馮玩是手掌傳來的溫度。她喜歡這個溫度,因為它令她有信賴且安心的感覺,她好希望這種感覺可以持續到永遠。

  但是美好的感覺總是短暫的,這時一名醫師走了進來,後頭尾隨著兩名白衣天使。

  醫師直朝她走來。

  「今天的感覺怎麼樣?」他先探探她的額頭。「燒退了,很好。」

  這時趴俯在床緣的馮玩是被要量血壓的護士喚醒,他放開緊握著顧謙萩的手,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讓出位置來。他揉完眼,重新睜開,首度迎接到的景像是顧謙萩靠坐在床頭,正接受醫生的診視。醫生走到馮玩是面前交代了幾句,便走到隔壁床去。

  馮玩是欣喜萬分地走到病床旁的椅子坐下來。「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顧謙萩的聲音裡透露著虛弱。

  「為什麼不把我叫醒?要不要再躺一下?」他將只蓋到顧謙萩肚子的棉被拉到胸上。

  她搖搖頭。「我怎麼了?」

  「你發高燒暈倒了,是我跟豆腐、雅瑛、旖旎把你送來的。」

  「他們人呢?」

  「都回去了。」

  「那你為什麼會待在這裡?不回去嗎?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嗎?」

  「你別擔心,我自有辦法。」

  「其實你可以回去上班,等一下你幫我叫我家人來照顧我就行了。」嘴裡說是希望他回去上班,但是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

  「你想要害我被顧爸顧媽媽罵嗎?罵我護駕無功嗎?」他佯裝氣忿地瞪了她一眼。

  「正經點行不行?」她帶著笑訓誡他。

  「我是正經的,而且你會變成這樣,我也要擔一些責任,如果我在你人不舒服時就發現的話,你現在就不會躺在這裡了。」他斂去笑,自責地說。

  「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愛逞強才會這樣的。」

  「不管關不關我的事,我一定會照顧你到健康出院為止。」他決意道。

  「隨你。」拗不過他,又加上自己的私心,便不再多勸。

  *  *  *

  住院以來的這五天,是顧謙萩和馮玩是最貼近的時候。

  馮玩是將手機關了,每天固定打一通電話到竇翰府夫婦那裡報告顧謙萩的復原情況,並請他們代顧謙蔌打電話回去報平安;閒暇時馮玩是會扶著顧謙萩在醫院四處走走轉轉,兩人就這樣貪婪地過著無人打擾的兩人世界。

  這段時間讓顧謙萩更加依賴馮玩是,完全沉溺在他的呵護下,難以自拔;而馮玩是對於顧謙萩的模糊情感也漸漸有了輪廓,但是今天卻來了個不速之客,硬是打斷了他們的兩人時光。

  顧謙萩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著;馮玩是則像忠心的護衛坐在床旁專注地閱讀著他新買的武俠小說。

  門在一片寧靜中輕輕滑開,走進一名穿著黑色套裝的女人;她是馮馨,馮玩是的姐姐。

  她捧著一束鮮花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她走到顧謙萩病床旁,將鮮花擺在病床旁的置物櫃上。

  聽到包裝紙摩擦聲的馮玩是,將視線調離書本上的鉛字,望向聲源處——

  「姐?」他驚叫一聲。

  「終於在意到我啦?」馮馨嫣然一笑。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他記得除了竇翰府夫妻知曉他的行蹤外,就沒人知曉了。難道是竇翰府夫妻沒將他的話聽進去,將他的行蹤洩露了?

  馮馨一看弟弟的表情就曉得他在想些什麼。

  「別再懷疑翰府他們了,不關他們夫妻的事。是你那位醋勁十足的女朋友告訴我的。」

  「是她?」他到隔壁借了把椅子給馮馨坐。

  「不是她還有誰?昨天我難得回家,結果第一通接到的電話就是她打來的。你那位女朋友還真有意思,我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辟哩啪啦地說個不停,說什麼『伯母,您不是找不到玩是嗎?我知道他現在在哪家醫院裡照顧那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一口氣說完後,我都還來不及跟她解釋媽去買菜不在家,她就把電話給掛了。所以我現在就來見識見識讓她如此咬牙切齒的賤女人是長什麼樣嘍。」說完,她瞄一眼正睡著的顧謙萩。

  「媽知道我在這裡嗎!」他不安地問道。

  「知道。我跟她說我要來找你,她叫我順便帶個口信來給你。」馮馨說得風清雲淡。

  「媽她要我回家對不對?」

  「不笨嘛,一猜便中。媽說,如果你再不回家的活,她老人家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馮馨窮極無聊地撫著顧謙萩散在枕上的髮絲。

  「還有嗎!」馮玩是不喜歡母親這種行為,因此臉色臭臭的。

  「沒了。」

  「姐,你幫我轉告媽一聲,跟她說,等謙萩一出院後,我自然會回去的。」

  「好,我會幫你帶到的。就這樣,我走嘍!」馮馨站起身,伸伸懶腰走向門。

  「慢走。」馮玩是搶一步走到門前幫馮馨開門。

  在睡午覺的顧謙萩這時突然睜開眼,其實早在馮馨踏進病房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只是不想打攪他們姐弟倆談話而佯裝睡態。她瞄了眼正走進病房的馮玩是,然後又閉上眼。

  看來是該揮手跟這段令人眷戀的時光道別了。

  *  *  *

  第二天

  顧謙萩趁馮玩是出去買東西的空檔,自行辦出院,揮別這間她有著美麗回憶的病房,只留下一張紙條。

  我出院回家休養了,勿掛念。

  謙萩

  馮玩是兩手發顫地拿著那張小紙條,暴跳如雷地低吼著: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發飆地猛捶床面。

  幸好隔壁床的病患去散步了,不然一定會被他發瘋似的行為嚇得心臟病再度復發。

  第九章

  「姐,你回來啦」坐在客廳地板上正和弟弟大肆廝殺打著電動的顧謙潔立刻跳起來,蹦跳到顧謙萩面前,接過她手中的包包。「剛才馮老大有打電話來問你到家了沒,他的口氣很惡劣喔!你們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件事等過一陣子,我再告訴你好嗎?」她抑鬱地閃過這個話題,她暫時不想再提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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