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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廷宇    


  今日的一切一切,只要她還能回憶,她就絕對不會忘記。

  *  *  *

  「喂,勤耕園藝。」顧謙萩將無線話筒用左肩夾著,手邊則忙著整理常春籐的雜枝枯葉。

  「救命啊!謙萩。」一聲緊急的求救聲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是馮玩是。

  「怎麼了?誰在追殺你啊?」顧謙萩不改惡劣的本性,戲護著他。

  「等一下再告訴你,我可以去你那裡避一下嗎?」口吻有些慌張。

  「看樣子事情真的很大條喔!怎麼了?要被砍頭啦?要我幫你擊鼓鳴冤嗎?」

  「謝了,事情還沒嚴重到那種地步,需要你來替我擊鼓鳴冤。」

  「這樣啊,好可惜喔!我一直想嘗試看看擊鼓鳴冤的那種感覺說。」

  「好好好,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買一個鼓給你,讓你敲個夠,這樣行了吧?我現在可以去你家了嗎?」

  「奇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以前想來就來,問都沒問一聲,今天你是怎麼了?半暝吃西瓜——反常啊!突然跟我客氣起來了。」

  「甲為這次不是像以往那樣只去一天就走,我想借住你家幾天。」

  「原來如此。好啊,那就來吧,看你要借住多久就讓你借住多久,不過你要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可不想落個包庇罪犯的罪名。」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阿諛奉承。

  「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啊?誰教我那麼喜歡你呢?」這不是玩笑話,是她打從心靈深處的真心話。她是真的很喜歡他,但他已經是別人的了。她和他現在之間的情緣僅只限於友誼而已,所以這句話聽在他的耳裡也只不過是朋友之間的玩笑話罷了。

  接下來聽見他們兩人默契十足的反嘔聲。

  「你想讓我把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全吐出來啊!」

  「喂!喂!少做賊的喊抓賊,這話是你說的,不關我的事喔!」他連忙將責任撇除得一千二淨。

  「好啦,不跟你瞎鬧了,速速將逼你逃亡到寒舍來的原因從實招來吧!」

  「唉,還不是因為旖旎。」提到這個就讓他頭大,他揉揉微微抽痛的太陽穴。

  「怎麼了?」她放下修剪枝。十的剪刀,伸手拖來離自己約一公尺遠的椅子,安穩地坐下。看來她打算和他長談一番。

  「上禮拜我不是跟你說,我要回去幫我媽慶祝生日嗎?結果我前腳才剛到家,旖旎她後腳就跟上來,還差一點沒被她給嚇死。」

  「那不是很好嗎?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嘛!」顧謙萩說這句話的同時,心海湧起了一陣又一陣苦澀的波濤。

  「但我和她的感情還沒到那種程度,她這樣的舉動讓我很為難耶!現在我媽每天打電話來問我什麼時候跟她訂婚,我都快被逼瘋了。」

  「我想是伯母想抱孫子了。」說來他母親也都年近半百了,想抱孫的心態也該有了。

  「我想是吧。唉,我才二十七耶,就叫我踏進婚姻的墳墓裡,我才不要咧!」

  「對了,你不是跟我說過,伯母說你至少要等到二十九歲以後才能結婚的嗎?」

  有了這條不成文的條約,至少給了顧謙萩擁有一陣自由的他。 

  「唉!別提了;我媽說我可以先訂婚,等我滿了二十九再結婚。」

  「這樣好啊,我贊成伯母的主意。」顧謙蔌口是心非地說著。

  「去你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知己啊?」

  「是啊!我當然是你的知已,不然我怎麼會處處替你著想呢?」是啊!將自己最心愛的東西拚命推給別人。

  「你這叫替我著想!我看是落阱下石吧!」他有些微怒。

  「哪有。」語氣微帶哀傷。

  「哪沒有,我都逃到沒地方可以躲了,你還在那說風涼話。」

  「哪有,我只是遵循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法規來規勸你而已啊!真是好心給雷親,好心沒好報。」她每說完一句話,都加深一層可能提早失去他的恐懼。

  「我逃都來不及了,還有情人終成眷屬咧!」他沒好氣地回答。

  「怎麼了?你們吵架啦?」

  「沒有,」他只是心裡還沒有準備好而已——結婚。

  「那為什麼不接納伯母的意見呢?你不是一向很聽伯母的話嗎,」

  顧謙萩!你是在發神經啊?一直將他往外推,你不怕他聽了你的勸告之後,真的順從了他母親的安排,就此消失不見,看你到時不心碎而死才怪!她的內心真實的感受不停地責備著自己。

  「聽話也要看時候,我現在還沒有結婚的打算,而且……」他停下話,深深地歎了口氣。

  「而且什麼?」她心急地追問著。

  「坦白說,我不喜歡跟她在一起,太累了。」

  聽到他的答覆後,莫名鬆了一口氣,「累?為什麼?」

  「你也知道我是個不喜歡被人約束的人,我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可是她卻掠奪了我自由的權利,無論我到哪裡,她一定要知道;不然就是要跟,我實在不喜歡她用緊迫盯人的方式來愛我,好累喔。」

  「其實你不需要想太多,她之所以會如此對待你,是因為她在乎你、愛你,要是換成別人,她連理也不會理一下。你啊!就別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顧謙萩,你這時候應該要想辦法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而不是幫他們維繫感情呀,你這個超級大豬頭!她又狠狠地罵了自己一頓。

  「我倒寧願不要這種福,我承受不起。」又一歎。

  「你們男人啊!真是不知好歹。」

  顧謙蔌,你這個食古不化的大白癡,幹嘛淨說——些違心之論,你應該要拍手叫好才對啊!

  「是是是,我們男人不知好歹,這樣行了吧?小姐,你教訓完了沒,,我可以去你家窩一陣了嗎?」他遠遠地已經看到快到頭城的指示牌了。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的。」

  「那我現在就到你家去嘍!」

  「嗯,好,那你大概什麼時候到?我好到老地方等你。」

  「我想大概再等五十分吧。」

  「五十分?桃園到宜蘭?你人現在到底在哪裡?」他是開太空梭,還是中央山脈讓開了條路,不然他怎麼只須要五十分就可以抵達宜蘭?

  「我已經到了頭城了。」

  「什麼?你已經到了頭城,你到底是幾點出門的?」這小於到底在搞什麼鬼,

  「嗯……」他想一下,然後回答:「好像是早上六點半p巴!」

  「六點半?你那麼早出門幹什麼?」

  「你有所不知,七點一到,我家會來個令我心臟停止跳動的人,說要來幫我煮飯打掃房子。」

  「是旖旎?」

  「就是她。我不早點走,行嗎?不然被她逮個正著,我哪裡也去不成。」

  「你那麼怕她?」

  「不是怕,而是很煩、很累。」

  「你們……唉!我們暫時先聊到這裡,等你到了再說。」

  「OK!」

  「小心開車。」

  「好,我會小心的。」

  *  *  *

  掛了電話,顧謙萩站起身,撥撥圍裙上的殘枝枯葉,走出小溫室,回到房間,稍微梳洗一下,換了套乾淨的衣服。

  打了下電動,直到快到和馮玩是約定的時間,才戴上遮陽帽,悠悠閒閒地走到離家大約兩百公尺處的一棵枝葉茂盛的重陽樹下等馮玩是。

  她在樹下直往不遠處的橋面望,探啊探,一向急性子的顧謙萩,等不到十分鐘就開始感到不耐煩了,她蹲下身子窮極無聊地拔除長在樹根邊的蒲公英,不一會兒,身後傳來一陣喇叭聲。

  顧謙萩順著聲響轉頭往後望去。

  「嘿!我來打攪你了。」馮玩是搖下車窗朝顧謙萩露出他白白的皓齒。

  如果顧謙萩沒記錯,他們有將近一個月沒見過面了,他的頭髮長長了點,而且還亂糟糟的,可能是急著出門來不及梳理吧;鬍渣佔領了他整個下巴,讓他添加了份邋遢、不正經,也許是顧謙蔌看習慣了,也不覺得有礙觀瞻。

  顧謙萩站起身,繞過車頭,打開駕駛座另一邊的車門,堂而皇之地坐進車裡。

  確定顧謙蔌關好門後,他才緩緩駛動車子,

  「小姐,你實在不是普通的懶耶,連短短的兩公尺你也懶得走。」一開口就開始損她。

  「要你管。」顧謙萩狠狠地送了個衛生眼給他。

  「不管就不管。對了,你剛才蹲在那裡在拔什麼東西?」

  「拔什麼東西?哼哼!拔等一下要放進你吃的飯裡的毒藥。」

  「哇!你好狠的心,不過我還是不信你捨得毒死像我這麼聽話懂事的人。」

  「你聽話懂事?哼!你要是真的聽話懂事,就不會老是找一些麻煩事來煩我了。」

  「抱歉,抱歉!下次我會盡量不來麻煩你,只是盡量來操勞你而已。」

  顧謙萩沒好氣地給他一記白眼,然後撇開頭看向車窗外,佯裝生氣。

  「你生氣啦?」

  「哼!」

  「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在這裡跟你賠罪,對不起。」他用手指戳戳顧謙萩的肩膀撒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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