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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於晴    


  「雲家莊屬中立,公子們的事跡都是中原武林津津樂道的,可其中從來沒有人形容雲家莊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

  「那自然是我跟他們的交情不夠深。」

  「就因為我曾救過你,你才破例相救?閒雲公子,你這算盤可不算精。當年我不過是領你出天林,說句實話,我這幾年來,絕不只救過像你這樣的名門之後……」

  「人人都是自天璧崖下來?」他聲音有異,目光微厲。

  「當然不。能上天璧崖的,至今只有你。我做的,都是舉手之勞,但閒雲公子想要做的,等同是跟白明教作對了,這樣一來,豈不是成了我欠你?」

  「欠不欠很重要嗎?你可以再考慮。只要一句話,我定全力相助。」

  「……」欠不是問題,反正欠了不還是常事,而是公孫雲到底是何居心?

  叮叮咚咚,有人來了。他自大石起身,揮了揮衣袖,說道:

  「出天賀莊後,一直有人跟著咱們,不過,都是中原各派的人,我已吩咐下去,找來數字公子勸退他們。姑娘無罪,其身份卻容易讓人下手。」他越過她的肩頭,掃過某人一眼。又道:「我自當力護姑娘,不讓人有可趁之機。」

  「多謝公子!」她笑道。「有閒雲公子的保證,我就安心了。」

  「早些回營地吧。」

  她笑盈盈的作揖,尾隨他往營地而去。反正車艷艷夜襲不成,不干她的事,要怪就怪這九重天外的天仙意志力無堅可摧,要不就是他不吃美人關那套……

  何哉跟在她的身後,她低聲問:

  「這幾天有人一直跟著我們?」

  「是,都是自天賀莊一路尾隨而來的年輕人。」

  她沉吟一陣,低語:

  「天奴之事,中原武林一直介懷,我想,他們會等到公孫雲離去後才出手,但如今公孫雲已在勸退他們,這帳他們不會不買,就怕教主從中耍手段……」真頭痛。要揣測一個人的心思容易,但要想像一個瘋子怎麼做,那真是痛苦得要命,她又不是瘋子,哪裡猜得到?

  她只知道出中原前,一定會有事發生而已,教主絕不會輕易放過這機會的!

  來到營地,她看見公孫雲與公孫紙同坐一處閉目養神,而天奴與車艷艷在另一頭。她驚愕脫口:

  「她怎麼了?」滿目怒火,滿面紅暈,坐姿筆直得可怕。

  「她被獨門手法點穴了。」何哉平靜答道。

  「……」她沉默一會兒,目光又忍不住繞到公孫雲身上。這人,是男人嗎?今晚的車艷艷多嬌美多像一朵值得擷取的艷花啊,不去擷,反而硬把花朵塞進泥土裡,這像話嗎?

  他察覺她在看他,忽地張眼,那俊眸竟是澄瑩如水。

  她心頭又是一跳,連忙撇開視線。

  她就地坐下,何哉取來備好的薄毯蓋在她的腿上,她道:

  「你睡我後頭吧。」

  「是。」何哉盤腿而坐,與她背靠背的。

  看似相互取暖,卻是各自保護彼此的背後。這樣的舉動,她已經習慣了,但顯然有人不習慣。

  她注意到公孫雲一直在看她。

  明明無潭的黑眸,今晚卻是生了動人的潭水,蕩著,漾著。

  她閉上眸,視若無睹。最近她《洛神賦》背得很熟,暫時不想再背下去了。

  今晚,她心情很愉快,有何哉的言知之易行之難的承諾,同時看見另一個男人的笑容。

  大家長呢……雲家莊的人,一定常看見他這一面,據說他武功奇高,救命恩人恐怕只有她一個,他當然會百般照顧,把她當親人一樣看待……

  他的笑,不是迷惑人的主因,而是他的笑,噙著親暱,改變了那偏冷的相貌,令人如沐春風,如獲至寶。

  難怪他在外人前,不大有面部表情,原來,他的笑,是給自己人看的,也只有那種已經有家人的人,才能展露這樣親暱的笑吧。

  可惜,她不會有,所以她一點也不留戀,也不會遺憾。

  她閉目養神,背後有何哉靠著,她很放心,於是縱容自己進入深層睡眠,滿腦子都是那樣春風拂面的笑意……

  這樣的笑,絕對是一種毒素,不能過於沉溺,思及此,即使在睡眠中,她還是直覺一凜,下意識地思索著她與何哉的未來之路。

  第四章

  天色一早帶點偏橘,空氣中瀰漫著濕泥的香氣。

  山雨欲來,大風吹得人人衣袍狂舞,何哉一路跟在她身側,擋去部份強風。這樣的天色,這樣的風,在盛暑帶來一抹清爽,只是,她總覺有些不安穩。

  她說過,她能活到現在,老天給的運氣佔多數,她的第六感也很強,空氣中有種危險的氣息,但就是猜不出會發生什麼事來。

  突地,遠處天空爆出七彩繽紛的煙火來,其聲如雷,眾人抬頭望去,公孫紙脫口訝了一聲:

  「閒雲,煙火!」

  公孫雲瞇眼,頭也沒回道:「你跟著兩位護法。」

  王沄瞧他一身白影迅速脫出視野之外,不由得暗暗驚駭此人輕功絕頂。

  本來大雨將下,雲家莊已在前頭備好躲雨之處,但如今情況,也只能施展輕功跟隨公孫雲以防調虎離山。笑話,公孫雲可是鎮山之寶,千萬不能離太遠。

  蔥蔥茂林自眼前掠影而過,她始終尾隨車艷艷與她的天奴們三步遠的距離,何哉跟在其後,公孫紙則在她的身側。

  「你也不必擔心,中原少有人敢動雲家莊的人,真的敢動的,多半是山野強盜或者不入流的江湖人。」公孫紙輕聲道:「會發煙火,九成是有解決不了的難題,依這方位來看,正是先前佈置避雨處的弟子與被勸退的各派青年撞在一塊,有可能起了爭執吧。」

  王沄奇異地瞄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公孫紙微笑道:「你思考時,總會撫簫,這簫裡有劍,對護法想必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不過,凡事不要往壞處想去,常往壞處想,易影響心脈,久而久之,心病一起,百病纏身。」

  她輕輕抖了下,生怕他又繼續來個長篇大論,連忙停止撫過玉簫的動作。她怎能不往壞處想呢?不去想,她不知死了幾次;不去想,怎會有防備?

  前頭已有人跡,她身形隨著眾人飄然落地,而後一怔。

  公孫紙也是一臉震驚,瞪著公孫雲懷裡的青年。

  「老七!」他遽喊,奔上前。

  王沄又習慣性撫上玉簫。泥地上有好幾具屍身,身上都是雲家莊的衣物,她無視其他各家門派圍上前的少俠們,蹲在死者身邊,觀察一陣。

  「姑娘,都斷氣不久。」何哉低聲道。

  她沒有應聲,不再理會地上屍首,反而觀察週遭的地形。這裡地處懸崖,崖面陡峭,本該是煙霏露結之處,但雨勢將下,衝散了煙霧。她站在懸崖邊往下一望,這處懸崖遠不及天璧崖那處高聳難登,但跌落下去怕不死也重傷。

  她又來到公孫雲身邊。

  公孫雲正封住七公子的幾處大穴,公孫紙雙手發抖,試著做初步的治療。

  「……我帶了七名弟子,他們都……走了嗎?」七公子剛及弱冠,他氣弱游絲,雙眼無神,卻強逼自己鎖住公孫雲。

  「都沒有痛苦的走了。」公孫雲為他灌入真氣。

  「是嗎……閒雲,我不知道那是誰,但他功夫太可怕,或者,這個人是兩個人、三個人……」七公子啞聲道,嘴角不停地冒血。

  「小七別說了,等你好了再說!」公孫紙顫聲道。

  「現在不說就來不及了……我連他或他們的人影都看不到,要不是閒雲親授我輕功,我才勉強躲過那一擊……否則現在我也……」喉口猛嗆著血。

  「小七,我可不管了!你不是在交代遺言!」公孫紙點住他的啞穴,咬牙瞪目道:「要說,等你好了再說!」

  王沄漠然注視一切。

  「閒雲公子,我們是親眼目睹了!」某門派裡的少年英雄恨聲道:「我們雖晚來一步,但這些雲家莊子弟的屍身,不是刀傷也不是劍傷,純是震碎五臟六腑而死。白明教右護法持鞭,左護法主劍,教主隔空即能空手取人性命,這樣的邪派功夫,自是白明教所為。」

  王沄淡淡笑著,插嘴道:

  「如果是敝教教主出手,今日諸位也不會活著了,只怕有人嫁禍。」

  「妖女納命來!白明教讓我小弟成了天奴,讓他羞憤而死,讓我父親無顏面對各家門派,今日我也要你們嘗嘗天奴的滋味,令你們像狗一樣的遊街示眾!」

  不知哪裡先出的手,長劍的劍光遽閃,疾速彈來,何哉立即擋在她的身前。車艷艷美目一狠,冷笑:

  「好啊!就來瞧瞧今天誰會死無全屍!」她長鞭一出。

  公孫雲掠身拂袖,震飛長鞭與凌厲的劍刀。清俊的面容微微蒼白,眉目卻是十分嚴厲。

  「兩位這時候動手,就是不賣閒雲面子了。」他厲聲道。

  「閒雲公子,他殺了雲家莊的人——」

  王沄幾乎要朝他五體投地了。據聞雲家莊極為護短,自家人有人死傷,他竟然沒有當場對她與車艷艷發難,她感激涕零,果然是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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