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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華甄 弄得他那時只能吶吶地說:「別鬧了,妳是我的表妹,我怎麼可能娶妳?」 沒想到一句話立刻引發了她的號啕大哭,幸好舅舅、表兄替他解了圍。 現在他們帶著任性卻不失率真的表妹離開,他總算鬆了口氣,可眼前這門親事和他殘缺的新娘又該怎麼辦? 心裡的惱怒與怨恨不斷地積聚,身下的椅子硬得像石頭。儘管不適,可多日在外奔波的他累壞了,最終還是矇矇矓矓地睡著了。 夜,靜謐無聲。朦朧夜色將天地間所有的歡樂與愁緒都融在了月白風清中。 「啪!」 一聲重物墜地的響聲驚醒了傅悠柔。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巡視著光線暗淡的房間。陌生的景物令她一時反應不過來自己身在何處,等一聲壓抑的呻吟傳來,她看到地上的身影時,才想起自己已經嫁入了長安駱府。 一定是駱冠凌摔到地上了!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來不及點燈就走到他身邊想扶起他。 最初落地時,駱冠凌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乍然的痛楚令他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當一雙溫暖的手攙扶著他的胳膊時,他本能地借助那股拉力撐起身子。 可是雙方力量懸殊,那雙扶持他的手竟軟弱無力,害他「撲通」一聲又跌了回去,而那人也被他拉倒在他身上。 一股悅人的芳香直襲他的鼻息,還沒來得及細細回味,下巴隨即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痛得他直抽冷氣,終於清醒過來。 「搞什麼鬼?」他不耐地推開倒在他身上的女人,揉著被她的頭撞疼的下巴。可是看到被他推倒在地的身影時,又不忍地伸出手抓過她,一起站了起來。 「好好睡覺去,我不要妳管!」他粗率地放開她,煩悶地說。 傅悠柔愣愣地站在那裡,她的頭同樣被撞的隱隱作痛,再被他這麼一推一拉,就更加暈乎乎的了。 半明半暗中,駱冠凌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卻看到她眼中閃動的波光。 他知道自己的態度很粗魯,可是摔下地已經令他火氣很大,而冰涼的地板又刺激著他。此刻他的心情極度惡劣,自然無心解釋,只顧忙著低頭尋找鞋子。 傅悠柔很生氣,她原是好心想幫助他,卻無端端被他拉著摔了一跤,還碰痛了額頭,可他竟如此無理地對待自己。 跟這樣的男人有什麼道理可講?! 她一轉身往椅子走去。 「喂,妳幹嘛?」 在駱冠凌猜到她要幹什麼時,她已經撿起落在地上的被子,把它重新鋪在椅子上並爬上去躺好,再用另一半被子把自己的耳朵摀住,將自己與這個男人冷酷的言詞隔絕開來。 「下來,睡到床上去!」站在椅子前的駱冠凌對著她大吼。 可是傅悠柔不理睬他。 看著她執拗的身影,他真想將她抓起來丟到床上去,可又覺得很沒趣。 站了片刻,他無奈地看看大床,再看看躺在長椅上的女人,心裡懊惱這麼好心漂亮的女人怎麼會是個啞巴?也很生氣這個女人讓他失去了一貫的君子風度,讓他表現得粗魯無禮,更氣她使他有一個惡夢般的新婚之夜! 可是在心底,他也清楚他的懊惱和氣憤都不是這個女人的錯,可是他就是要把一切都怪罪到她身上,因為,他總不能去怪他娘! 春夜很涼,尤其在拂曉前更是春寒料峭,身著單衣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於是他不再遲疑,轉身走向大床,鑽進依舊溫暖和散發著悅人香氣的棉被,深深地呼吸著,舒適地伸展四肢。 嗯,這個香味真好聞! 他舒服滿足地想著,讓濃濃的睡意將他的意識淹沒。 第二章 清晨,門外輕微的說話聲吵醒了傅悠柔,她認出其中有青紅的聲音。 她剛睜開眼睛,還沒完全清醒,就見大床上躍起一道人影向她撲來。尚未看仔細,就被連人帶被子地「掃」進了一副強壯的胸懷。 在搖晃間,她本能地抓緊了他的胳膊,並瞪大了眼睛;但僅來得及看清駱冠凌方正剛硬的下巴,便被他抱到床上,強制地將她壓躺在他的身側。 他要幹什麼?被他迅即的動作和充滿陽剛氣息的身體嚇呆了,傅悠柔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抗,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當駱冠凌將她摟抱得更近時,她急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將頭往後仰,想把身子與這個突然與她沒有距離的男人分開。 「噓──」見她一副受驚的模樣,駱冠凌馬上示意她安靜。旋即想起她是啞巴,不由鬆了口氣,第一次發現啞妻的好處──安靜! 他拉過被子將兩人蓋住,他的一條胳膊枕在她頸子下,另一條則公然地放在她的腰上。 他有力的擁抱令傅悠柔害怕,她從來沒有跟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她憂慮地想起娘言詞隱晦的有關「洞房」的教導,於是緊張地想:難道他…… 就在這時,房門傳來輕響,她的身子立即被緊緊壓進眼前這副彷彿銅牆鐵壁的半裸胸膛,她的臉也不可避免地靠在他的頰邊。 他的肌膚溫熱平滑,呼吸粗猛,緊貼著她的身軀堅硬有力。 霎時,陌生的感覺衝擊著她的身心,令她暈眩。 在心慌意亂中,她發現他的身子一僵,她情不自禁地屏息凝神。隨即,她感覺到有人進入房間,走近了床…… 她的心「砰砰」地跳,而貼抵在駱冠凌胸前的手也清楚感覺到他激烈的心跳。 原來他也和她一樣緊張! 發現這點後,傅悠柔不再驚慌,反而放鬆了四肢,想轉頭看看來者是誰。 駱冠凌立刻警覺地摟緊她的腰,將她的臉壓進他頸邊,嚇得她不敢再動。 什麼都看不到,她只能豎起耳朵仔細聽。 她先是聽到一陣窸窣聲,好像是床幔被掀開的聲音,然後一聲輕輕的、似乎是滿意的歎息響起,接著輕微的腳步聲遠去,房門關上,房內重新恢復了寧靜。 是誰進來?來幹什麼?她納悶地想,依然一動也不敢動地躺在駱冠凌懷裡,直到他突然放開她坐起身來。 她抬起頭來看他,與他迷惑的目光對個正著。 她立即移開眼睛,卻看到他敞開的胸襟,想起先前自己的手曾停放在上面,感覺過他有力的心跳,不由渾身燥熱,心虛地低下了頭,拉扯身上的被子。 「別想遠了,我這樣做並不代表什麼!」冷漠的聲音驀地響起。「剛才進來的是我娘的丫鬟,我只是不想再聽娘的教訓,更不想讓人到處嚼舌根!」 此刻他冰冷的聲音與方纔他眼裡的火熱截然相反,傅悠柔驀然仰首,他已經跳下床,站在床頭穿衣,臉上依舊是那副不屑一顧的神情。 身上的燥熱瞬間消失,她睥睨著他,覺得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真是天下最英俊卻也最欠揍的男人! 她帶著明顯嘲弄的眼神將駱冠凌激怒了。 他態度惡劣地說:「少做出那種樣子來!妳以為行了禮、拜了堂,就是駱府少夫人了嗎?告訴妳,本少爺要是高興,照樣可以再娶……」 不想聽他得意洋洋的警告,傅悠柔臉上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她飛快地做出一個「儘管去娶」的手勢,然後優雅地拉好衣服下了床,不再看他。 看不懂她的手語,又不熟悉她的神情,駱冠凌被她的笑容迷惑了。他停住話頭急切地問:「妳那是什麼意思?」 傅悠柔不解釋,逕自轉身整理床上,她可不希望讓青紅看到這凌亂的床鋪。 駱冠凌生氣地說:「以後跟我說話時,妳得把意思給我比畫清楚,直到我明白,不然就乾脆什麼都不要比!」 你自己不明白還怪誰?傅悠柔忿忿不平地想,仍不理他。 她的態度嚴重地傷害了駱冠凌的男性自尊,他突然暴喝:「傅悠柔,我在跟妳說話,妳竟敢藐視我?!」 傅悠柔還是不理他,她知道他生氣了,但在聽到他那麼惹人厭的警告後,她才不管他高興不高興呢! 她一副逍遙自在的樣子,不把他的威脅警告放在眼裡,無視他的勃勃怒氣,這反而讓駱冠凌好奇了。 這女人……天下竟會有這樣漠視他的女人?! 明知他氣惱,傅悠柔依然不在意。她整理好床,將椅子擺放整齊後,舉起左手轉動,手腕上的銀飾發出一串串清脆的聲響。 哼,這麼大個人了,還戴這玩意兒,真是無聊! 就在駱冠凌暗自嘲笑她像個孩子似的戴響鈴時,青紅快步走進來了。 駱冠凌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手鈴是代替她的嘴傳喚丫鬟用的。 再細看,當她垂下手不動時,那鈴就不會發出聲響。 顯然,這是專門為她制做的工具。 好周到的設計!他心裡不由讚歎起她用心甚深的爹娘。 「姑娘,妳起來了?」青紅匆匆走過佇立在門邊的駱冠凌,跑到傅悠柔身邊,低聲說:「奴婢剛才看見駱夫人的大丫鬟來了,她一定要進來察看,還要奴婢將床單送去給老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