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葉小嵐 > 逃情仙人掌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5頁 葉小嵐 「這就是愛情嗎?」寧綺眼裡有著迷惘,她正回憶著母親所做的比喻。 「愛情?」子逸咀嚼著這個字眼,童稚的心靈無法理解。他搖著頭,眼光卻無法自寧綺小臉上美麗如夢幻的神情移開。 某種情愫在心間悄悄升起,他不明白那是什麼,只恍惚意識到與他喜愛的建築同樣重要。 「曇花開了!」 一抹驚叫自他們身後傳來,打破了兩人的對視。 寧綺與子逸雙雙旋過身,發現耀庭和博智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 耀庭的眼光從燈光下閃爍著潔白瑩潤光澤的花朵,落到子逸與寧綺交握的手掌,俊眉微蹙,有著不贊同。 子逸驀然間心亂,一股燥熱自胸口往上升,他不自在的想鬆手,但寧綺細小的手指卻緊握住他不放。 他看向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裡燃燒著純淨的坦然,就像曇花一般高潔,他不安的心忽然安定下來。 「咦,寧紀和國良呢?」博智撥開垂在額上過長的劉海,揉著眼睛。 他和耀庭是起來和寧紀那組換班的,那兩個該在此時守夜的傢伙到哪去了? 「你沒聽到打呼聲嗎?」子逸微笑道。 博智拉長耳朵一聽,忽高忽低、起起伏伏的聲響充盈於耳。他循聲看過去,才發現國良與寧紀各佔一張長沙發,攤平四肢,好夢正酣,頓時令他好笑又好氣。 「這兩個傢伙!」他又是歎息又是搖頭。 「該叫醒他們吧。」耀庭道。 「本來不想理他們的,誰叫我們是朋友呢!耀庭,你來叫他們,我上樓找夏曄。」博智道。 「我打內線叫我爸媽一起來看。」子逸很自然的牽著寧綺走到電話旁,把電話夾在頸肩處撥通內線。 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醒了,一起在曇花下欣賞優美的花姿。子逸的父母依偎在一塊,癡癡的看著聖潔美麗的花朵。那相偎的身影…… 子逸懷裡也有依偎的人兒,那泛著嬰兒香味的嬌小可人兒,以全副的信仰倚賴著他。在她眼裡有無限的崇拜與愛慕,彷彿他是天神。 子逸心頭一凜,胸臆間洶湧著溫暖的泉流,教他不由自主抱緊她。寧綺抬頭對他嫣然一笑,那笑容比曇花更美,教他更癡了。 「就這樣,我無去睡了。」寧紀打了個呵欠,距離他醒來看曇花不過十分鐘。國良也跟在他後頭開溜,其他人則搖頭笑了起來。 「這兩個傢伙真不懂得什麼叫浪漫。」夏曄有感而發,那雙幽深寂然的黑眸從他們的背影收回,專注的欣賞曇花獨特的美。 據說曇花盛開時,花蕊和花瓣都會微微顫動。夏曄仔細觀察著。 楊母稍後準備了茶點,曇花下一場典雅的盛宴展開。年紀最小的寧綺,不若平日一般活潑,沉默地緊靠著子逸,靜靜的欣賞曇花的姿容。 夏曄在確定她並不是睡著後,戲謔的道:「阿綺,只有這時候才看得出來你是寧媽媽的女兒。」 「為什麼這麼說?」耀庭不明白道。 「阿綺毛躁的性子,哪有一點寧媽媽溫柔端莊、嫻雅高貴的儀態?要不是她容貌與寧媽媽有幾分相像,我還真以為她是外頭撿來的。」 「夏曄,你好壞!」寧綺氣得噘起了嘴。前面那些話她是聽不太懂,不過說她是從外頭撿來的,就太過分了! 「是啊,我哪有你楊哥哥好呢。」他賊笑著。 「哼,你當然不能跟楊哥哥比啦。」她無比甜蜜的偎緊子逸。 「那我可不可以跟子逸比呢?」耀庭不服氣的問。 寧綺煞有介事的看他一眼,濕潤的菱唇有抹神秘笑意,並沒有正面回答。「你比夏曄好。」 言下之意就是他沒有子逸好。耀庭領會後生著悶氣。 時光就在說說笑笑間過去。只開給夜看的曇花,在黎明來臨前凋謝,徒留滿室幽香。 寧綺因花謝而有些惆悵,彷彿和子逸間擁有的某種寶貴東西也跟著枯萎了,悲傷的淚水頓時湧滿眼眶。 「阿綺,為什麼哭了?」子逸心疼的問。 「花謝了……」微微的疼在胸口擴大,寧綺難忍痛苦的蹙起眉,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傻瓜,花謝了還會再開。沒什麼好傷心。」 「會再開?」寧綺喃喃問道。「可是……你還會陪我一道看嗎?」 這話一出可有好多人發出歎息,有些事經歷一回就夠了,再美的花也不值得失眠第二次。 儘管子逸有些為難,但不忍見她失望,還是硬著頭皮答應。 想到以後可以和子逸再在一起欣賞曇花,寧綺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快活,很快就破涕為笑。黎明即將來臨,眾人索性連日出一塊欣賞了。 對於這個奇妙的晚上,有人深深刻進心裡,即使許久之後仍在腦海裡徘徊不去;有人云淡風輕的淡出記憶之外;還有人根本遺忘了。 寧綺屬於前者,她永遠都記得這個夜晚,初次見識到曇花的美和香,還有給予她這個記憶的男孩;尤其是這個男孩。在她模模糊糊間,彷彿意識到他將在她生命中佔有最重要的一席之地。 ∞ Φ 風ソ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風ソ谷 Φ ∞ 英國幾乎是沒有夏天的。 徐志摩筆下的「我所知道的康橋」這麼說。 在台北,夏季的高溫使得潮濕的盆地像一鍋被蒸發的沸水。越過歐亞大陸、渡過北海來到劍橋,卻只覺得綠意涼透了人的心坎。 白雲穿掠著晴空,溫馴的風從繁花的山林裡吹度過來,到處是草的青、花的香、流水的慇勤,展現著徐志摩詩文裡的世界。 然而這份超越性靈的美,卻不是寧綺所追求的,她來這裡是為了尋夢呀。 打從母親答應她暑假帶她到歐洲旅行,寧綺就盼望這刻的到來。五年了,她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可有任何改變? 那頑長的身影在她眼裡永遠是高大威武,如山般穩當可靠。然而,臨去英國時,他答應會永遠記得她、按時給她寫信的承諾,並沒有實踐得很好。寧綺因此有些怨恨。 她知道他忙,可是……再忙也該抽空回她信呀!她不指望情意纏綿的連篇情話,只要求隻字片語,但他卻只在逢年過節才回張卡片,教她有多失望! 她就不信他有這麼忙!如果真這麼忙,大哥怎會說他有女友呢?他分明是不把她放在心上! 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他們曾經多麼親密呀。出國前的每一年,都會依偎在一塊共賞曇花,這些美好、珍貴的記憶,他都忘了嗎? 他曾經耐心的哄著她、逗著她,承諾傾盡天下珍寶,也要博得她歡顏。如今這些諾言都如天際聚了還散、散了還聚的雲霧一般縹緲。他真的忘了嗎?忘了他們共有的美麗回憶,忘了他曾經如何的疼惜她、她又是如何的依戀他嗎? 一念及此,寧綺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碎了,清澈的眸光轉為氤氳,以致於沒注意到騎單車而來的男子。 「子逸!」寧紀從咖啡座裡站起身,朝單車上的男子揮著手。 男子俐落的停下單車,陽光灑在他穿著格子襯衫搭亞麻長褲的頎長身影,感覺格外的瀟灑。俊朗的面容洋溢著溫暖笑意,一停好單車便朝他們走過來。 「寧媽媽。」即使有五年不見了,子逸還是能認出池雲秋。她幾乎沒什麼改變,仍如以往一般溫柔嫻雅,高貴的氣質令人如沐春風。 「子逸,好久不見了。」 母親溫和的聲音響起,寧綺眨掉眼裡的濕潤,目不轉睛的注視佇立眼前的男子。 他比她想像中還要高,幾乎與大哥一般。身形順長精瘦,臉上依然有著超脫同儕的穩重氣質,眉梢眼底洋溢笑意,眼神清澈明亮,閃爍著一抹揶揄。寧綺的頰膚不自禁的灼熱起來。 「這是阿綺嗎?我幾乎認不出來了!」他彎下身與坐在椅上的寧綺平視,笑吟吟的對上她的火眼金睛。「現在倒有點瞧出來了。你還是缺乏寧媽媽的溫柔,有點夏曄說的悍味。」 死夏曄到底說了她什麼! 她承認平常對夏曄有點凶,那是因為兩人鬥嘴慣了,但他怎麼可以在子逸面前這樣說她?子逸又怎麼可以相信?以前她對他多溫柔啊,這頭長髮還是為他留的,只因為大哥說他喜歡女生留長髮,她也不管自己受不受得了把頭髮留長的熱罪,毅然就留了,現在他卻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 深沉的委屈與受傷的感覺啃噬著寧綺的肝腸,明曉得不該動氣,最好是一笑置之,但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那閃動的淚光頓時讓子逸手足無措了起來。 「阿綺,你別難過呀,我是說笑的。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愛美麗,原諒楊哥哥說錯話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