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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葉小嵐    


  「你到底跟丹尼是什麼關係?」他強忍胃部的疼痛,一心想問個明白。

  「待會兒再說。」她自顧自的拿起話筒,吩咐客服部送兩杯熱可可和兩份三明治上來後,轉向子逸,「丹尼是我研究所同學的表哥。他說有兩張桑妮•奎斯特主辦的慈善晚會票,邀我一塊來。因為我對桑妮•奎斯特的歌聲很仰慕,就答應了。」

  「既然是為了桑妮而來,為什麼半途離開?」

  寧綺對他鍥而不捨的追問沒有不耐煩,只感到納悶。子逸問這麼多幹嘛?

  照理說,看到她可以獨自應付丹尼,子逸應該放心,而不是追根究柢一直追問她與丹尼的關係。

  「丹尼的表妹,也就是我那位研究所的同學,和我們約好在一家據說是氣氛相當棒、有爵士樂現場演奏的俱樂部碰面。反正桑妮的歌我也聽了,於是就去赴約,情況就這樣啦。嘿,你不會比我媽還嚴格,想要更深入的細節吧?」

  子逸深邃的黑眼珠逼視過來,無言的表示他的確有這打算。

  我的媽呀!寧綺在心中暗呼。

  「我只是擔心你會遇到壞人。」他為自己的態度辯解,「你曉不曉得我聽到丹尼的惡行之後,便像個過度焦慮的父親,問遍在場的每個人?結果沒人知道你和丹尼去哪裡,我急得像熟鍋上的螞蟻,怕你會被丹尼欺負!匆忙送雅莉珊回家後,我就趕到飯店打聽消息,一直等到十一點多才看到你和丹尼有說有笑的走進飯店。」

  「所以你就自認為有資格窮追不捨的質問我?」她不耐煩的回答。

  「難道沒資格嗎?」子逸憤慨的漲紅臉;「我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楊哥哥!」

  久違的稱呼掀開寧綺的舊創,她忍住穿心而過的痛苦,嘴角噙了抹冷笑,譏諷道:「沒錯,你是楊哥哥,卻不是看我長大的。我的成長你可是有長時間的缺席喲!」

  知道她仍為他曾將她摒棄於生活外一大段時日耿耿於懷,子逸感到心虛。但他有自己的立場,仍設法讓語氣顯得理直氣壯。

  「不管怎樣,我都是寧紀的好友。我擔心他的妹妹有錯嗎?你一點都不明白我的憂慮。像你這麼年輕、不解事的純真女孩,很容易出事。紐約市一天的強暴案發生率這麼高,加上丹尼素行不良,我的擔心可不是多餘。」

  「我明白。可是楊哥哥呀……」

  子逸突然覺得她這句「楊哥哥」太刺耳了,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喊出來。

  「我可不是什麼年輕、不解事的純真女孩。我是哈佛大學法律系准碩士學位候選人,同時也是個二十五歲的成年女人了!關於紐約的犯罪率我比你更清楚,同時我不像你以為的那麼見識淺薄,會把魚目當珍珠。像丹尼這種金五其外、敗絮其中的人,我不可能跟他深入交往……」

  「那你為什麼跟他出去?」

  「我之前解釋過了,是為了桑妮•奎斯特……天呀,我跟你說這麼多幹嘛?」她備感挫折的喊道。

  「反正你就是不應該跟他交往。你不曉得他會使出什麼伎倆來。」子逸仍繼續說教,這種老古板的高姿態,無疑令寧綺更加不滿。

  「你不要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好嗎?我已經二十五歲了!的確,之前我是不清楚丹尼有這麼惡劣,但以我柔道黑帶的段數,我可不怕男人非禮……」

  「你覺得這樣就了不起了?柔道黑帶沒什麼了不得的,憑我就可以撂倒你。再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寧綺瞥了眼他高瘦順長的身材。他又不比丹尼壯,居然敢說能撂倒她?

  她不想在這點跟他爭論,淡漠的道:「你是指像是在飲料裡下藥那種下三濫手法?我不是傻瓜,曉得如何保護自己。我親愛的楊哥哥,請容我再次申明立場。我可不是養在溫室裡的蘭花,我知道該怎麼應付男人好嗎?丹尼對我而言,不過是同學的表哥。他今晚的表現太惡劣了,我會把他列為拒絕往來戶。這麼說,你是不是比較放心了?」

  子逸洩氣的瞪視她,知道再說下去準會惹惱她。儘管仍有一肚子不滿,也只能選擇抿緊雙唇,沉默不語。

  「我累壞了。」寧綺慵懶的伸展纖細的腰,「在那間擠死人的俱樂部裡跳舞,差點缺氧而死。我得洗去全身的黏膩。餐點送來時,麻煩你簽個字,明天我再結帳。」

  「我結就行!」他懊惱的道,沒辦法接受讓女人付帳的觀念,原本已夠嚴肅的臉色板成撲克牌臉,一副準備繼續長篇大論的神情。「阿綺,你把個大男人留在房裡去洗澡,不太好。」

  寧綺聽後大笑,嫵媚的鳳眼朝他輕佻的一勾。

  「拜託,你是楊哥哥呢,我怕什麼?」

  第五章

  浴室傳來的嘩啦水聲,刺激著子逸的想像力。他苦惱的啜了一口溫熱的可可,衝下梗在喉頭的乾熟硬塊。

  侍者不久前送來餐飲,在這之前子逸只能無助的癱在沙發上,腦海裡不斷迴響寧綺進浴室前的那句話:「你是楊哥哥呢,我怕什麼?」

  寧綺真的把他當哥哥看待嗎?如果真當他是哥哥,她會對他拋媚眼,說這種曖昧的話?

  但問題重點不在於寧綺當他是什麼,而是他當自己是她的什麼人!

  絕不是哥哥,他再肯定不過。因為哥哥不會對妹妹產生遐思,不會光聽到浴室的水聲,便想像著妹妹裸體的樣子,並為腦中曲線玲瓏、光滑瑩膩的女體血脈債張,兩腿之間的男性部位不受控制的勃發亢奮……

  子逸困擾的將手掌蓋在額頭上,大拇指揉著太陽穴的悸痛,體內上升的男性需要令他感到羞愧。

  他怎麼可以對寧綺產生慾望?若不是還有良知,怕會衝進浴室裡對她為所欲為了。而如果他真這麼做,跟那個混帳丹尼有什麼不一樣?

  寧綺是他的妹妹呀!

  雖這麼想,腦子裡出現的卻是她撩人的成熟女人風情,而不是年幼時天真無邪的可愛模樣。

  什麼時候開始,寧綺在他心裡的感覺變質了?

  不再是妹妹了,無法再當她是妹妹。

  相逢的剎那,子逸便意識到某種情愫發酵了,那不是哥哥見到妹妹時的狂喜,而是男人遇到心儀女子驀然間的驚艷。

  他其實和會場中對寧綺流口水的好色男人沒兩樣,他也像丹尼一樣覬覦她的美麗。他想要她,想要化身為水流,落在她粉嫩的桃腮,親吻她花辦般的嘴唇,再沿著柔美尖細的下顎,順著纖柔的頸膚滑向她胸膛。

  他想像著他沿著其中一道渾圓滑行,在艷紅的頂端嬉戲逗留,再順著美好的曲線滑下,落到肚臍眼上,匯聚成小河滋潤那茂密的芳草……

  這番想像幾乎要將子逸給逼瘋。

  他用力啃咬著三明治,想藉著口腹之慾紆解性慾的需求,卻發現幫助不大。

  他好痛苦。

  他想要她,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因慾望而悸動,每絲纖維都緊繃的如拉滿的弓弦。他想要得到她,把硬挺的男性部位埋進她柔軟的女性部位,狂野的宣洩一整晚累積的慾火。

  他想要她,想要她……滿腦子的綺思宛如野馬奔騰,非是理智所能駕馭的了。他知道該離開,每一絲的理智都如此催促他,但他就是不能,反而像個吸毒者沉溺在毒癮中無法自拔。

  光是想像,他便不自禁的為她爆發了。如果能真正得到她,那是何等的狂喜,接近天堂呀!

  嘩嘩水聲倏然而止,子逸像剛經歷性慾高潮的男人汗水淋漓。他全身發抖的坐直身軀,既期待、又擔心她的出現。但那道隔著他倆的浴室門始終沒有打開,子逸的思緒再度不受控制的狂想起來。

  她正以浴巾拭乾身上的水珠吧,然後塗上乳液,穿上衣物。

  子逸不記得她有拿任何衣物進浴室。那時候他正為她那句「你是楊哥哥呢,我怕什麼?」心煩意亂,根本沒注意到。

  會是可愛的卡通圖案睡衣?還是透明的蕾絲性感內衣?平實的休閒衫褲?不可能是件禮服吧?

  忖測中,浴室傳來轟轟聲,是吹風機的聲音。子逸的想像力落在她那頭泛著光澤的薄短秀髮上。

  他記得她以前是留長髮的,更以前則削成男孩子氣的超短髮型。寧紀曾跟他提過,寧綺之所以把頭髮留長,是聽說他喜歡留長髮的女生。那她把頭髮剪短是表示對他不再留戀了嗎?

  這個念頭不受歡迎的在他腦中盤旋,令他感到不舒服。

  據寧紀說,寧綺是那年從倫敦返台途中,在香港停留期間把頭髮剪短的,從此便維持短髮造型不曾改變。

  他可以想像她當時剪短頭髮的心情。少女最真最純的初戀,就毀在他的不解風情之下,寧綺當時很恨他吧?

  可是他並非有意。他太震驚了,不曉得該如何反應,直到寧綺突然落水,他才明白他傷害了她。但悔恨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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