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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蘇浣兒 淚水忍不住又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傅容容哽咽地問:「他不要緊吧?醫生怎麼說?」 「幸好及時輸血,完成手術,否則後果將會很嚴重。不過現在手術已經完成,只要他能平安度過這三天,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傅容容淚眼朦朧地遙看著兒子,摸著玻璃窗的手卻禁不住顫抖,「謝……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豆豆他可能就……」 「不必謝我,畢竟是我的司機撞到豆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負責。」 傅容容一愣,透過玻璃窗上的倒影看著席洋。 「Rh陰性血型是種罕見血型,這種血型在國外比較常見,但在台灣大概只有千分之三的出現機率,加上缺乏宣導教育,使得Rh陰性血型的人一旦面臨意外,或者動手術時,喪命的可能性就比一般人高出很多。」席洋頓了頓繼續說:「只是我怎麼樣都沒想到,我的血居然會拿來救自己的兒子!」 說這話時,席洋的雙眼定定瞅著傅容容,而傅容容幾乎整個人趴在玻璃窗上不敢抬頭,全身上下不住發抖。 「你……你胡說!豆豆不是你的兒子,豆豆他是……是我和家浚的兒子,是趙家的長孫,你……不要胡說,不要胡說!」她語不成聲地辯解著,可聲音聽起來卻是如此軟弱無力。 席洋冷冷一哼,眼睛前後瞄了下,跟著伸手抓住傅容容的手,「這裡不好談事情,你跟我來!」 不給傅容容任何拒絕的機會,他揪住她直接往醫院外頭走,來到停車場上一輛黑色賓士轎車前。 他打開車門,「進去!」 傅容容無從抵抗,事實上她也無力抵抗,因為她早讓席洋那形於外的怒氣給嚇著了。 這種怒氣她曾見過一次,那一次把整個趙家搞得天翻地覆,也徹徹底底改變了她的命運,而今……她又要面對這種怒氣了嗎? 「你、你想做什麼?這裡是醫院,隨時有人會經過的,你不要……」 席洋冷冰冰地扯了下嘴角,「放心!我知道這裡是醫院,所以我不會打人,也不會罵人,更不會掏槍威脅人,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你當初有了我的孩子卻不告訴我?」 傅容容苦澀地搖頭,「豆豆不是你的兒子,他不是!他姓趙,他是我和家浚的兒子!」 「你當我是白癡,是從未讀過書、未受過教育的原始人嗎?」 「我……」 「先不論其他的,單單血型這點就是無法否認的鐵證,你知道嗎?」說著,席洋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揚了揚,「我已經查過了,趙家浚的血型是B型,你是O型,B型的父親和O型的母親,居然會生出A型的小孩?這可真是天下奇聞了!更奇怪的是,這個A型的小孩,居然會和我一樣,擁有千分之三機率的Rh陰性血型。」 傅容容只能瞪大眼睛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還有,豆豆的生日是四月八日,正好三足歲,而我記得我遇到你的時間差不多是四年前,推算一下時間與日子,你受孕的日子就是你到我房裡……」 傅容容突地伸手摀住他的嘴,聲淚俱下地哀求著:「不要說了,席洋,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席洋抓過她的手,在她手掌心上輕輕一吻,柔聲問:「告訴我,豆豆到底是不是我兒子?」他沒有要醫生直接做DNA比對,就是要她親口給他答案。 然而她只是哭,卻不說話。 席洋眉頭一擰,「容容,我實在不願意威脅你,但如果你再不承認的話,我就要提出DNA親子鑒定了,你應該不想走到這個地步吧?」 那句「DNA親子鑒定」,讓傅容容頓覺眼前一切都在旋轉,差點暈過去。 「不要,你不能這麼做,你這麼做的話,那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切就……」 席洋摟著她,手指溫柔地撥開她略微散亂的長髮,指尖輕輕拭去她滿頰的淚水。「那就告訴我,豆豆他……是不是我的兒子?」 傅容容看著席洋,看著這張令她魂牽夢縈、眷戀難忘的俊美臉龐,感受著他一如四年前那樣的霸氣、自大與溫柔,想著他當時不顧一切的保護與愛憐。終於,她點頭了。 「你說的沒錯,豆豆確實是你的兒子,你的親生兒子。」 聞言,席洋心頭不覺一緊,瞬間,一種既高興又痛苦,既歡喜又悲傷、憤怒的複雜感覺在心上泛了開來。 兒子?他居然有兒子了,而這個兒子居然已經三歲了!他搖搖頭,依然不敢相信!天啊!他居然莫名其妙當了三年父親而不自知。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感謝起小吳來,如果不是小吳陰錯陽差撞了豆豆,恐怕他這輩子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也永遠沒有機會見到親生兒子! 他猛地揪住傅容容,「我問你,如果不是發生車禍的話,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讓我知道豆豆的事?」 傅容容沒有回答,可她的視線卻躲避著席洋,這頓時引爆了席洋的怒氣。 「你……」他怒視著傅容容,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可惡,你這可惡的女人,你……」 他將傅容容推倒在椅子上,轉身開門下車。 傅容容忙追上去,「席洋,你要做什麼?」 席洋的背挺得僵直,雙手插在褲袋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替豆豆辦理轉院!」 「轉院?為什麼要轉院?」 他霍地轉過頭瞪著她,「因為我不想兒子又莫名其妙消失在眼前,也不想再當個不知道兒子存在的父親,所以我要替他轉院,轉到席家的私人醫院!」 「你不能替他轉院,他才剛動完手術,現在轉院太危險了!」 「危不危險是醫生決定的,沒有你置喙的餘地!」 「豆豆是我兒子,你不能……」 「那你想過豆豆也是我的兒子嗎?你考慮過我的立場和感受嗎?」 「席洋,公平些,我拜託你對我公平些!你應該知道我的情況,也應該知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更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告訴你,不是嗎?」 看著她淚痕猶存的楚楚容顏,看著她苦苦哀求的嬌弱身軀,席洋不覺心軟了,怒氣也逐漸平緩下來。 他轉過身來到傅容容面前,「我可以答應你暫時不幫豆豆轉院,但你也得答應我,絕不帶著豆豆逃跑,可以嗎?」 傅容容怔征地點頭,「可以,我可以答應你,絕不帶著豆豆逃跑;如果我要走,我會告訴你的。」 席洋聞言心頭又是一緊,漂亮的黑眸中透出一抹痛苦,而那垂在身側的兩手更是握得緊緊的。 半晌,他才開口說道:「我打電話請家裡的廚子做東西送來,你想吃什麼?」 傅容容搖頭,「我不餓,也什麼都不想吃,我只想去看豆豆。」 說著,傅容容再度走回加護病房前,隔著玻璃窗凝望病床上那正與死神搏鬥的兒子,心頭暗暗呼喚:一定要好起來!豆豆,你一定要好起來!你最期待的爸爸正在外頭等著你,豆豆,你一定要好起來,這樣才能見到爸爸! 傅容容是那樣專注,那樣用心地在與兒子說話,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走廊盡頭,席洋那高大俊挺的身影正斜靠著牆,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席洋心想,即使四年過去,即使她已經生了一個兒子,卻仍像四年前與他初見時一樣,擁有少女的羞澀與純真,卻也同時兼具成熟女人的嫵媚、嬌艷與溫柔,只是這羞澀純真、嫵媚嬌艷和溫柔卻不屬於他,而是屬於另一個男人! 是啊!另一個男人!她是另一個男人的妻子,連他的兒子,也是另一個男人的兒子,這教他情何以堪! 想著,席洋將頭靠在牆壁上,如潮水般的記憶不住湧了上來,也讓他想起四年前那一個刮著強風、下著暴雨的山中台風夜…… 第二章 踩著泥濘的山路,頂著幾乎要把人吹倒的強風,席洋朝他視線所能看到的幽暗山路一步步勉強前進。 他原本是打算越過產業道路,再轉省道走高速公路回台北的,可沒想到這風來得如此之強,雨下得如此暴烈,竟讓山上一塊巨石往路上塌落,堵住了唯一可以聯絡省道的路。 幸好他眼明手快,在大石頭砸中車子前就已經跳車離開,否則現在還能頂著風、迎著雨走嗎?早被壓成肉餅,等家人來收屍了! 不過席洋現在的感覺也不好過,因為他已經走了快兩個小時的山路,沿途卻始終沒看到有住戶,難不成他得這樣走到天亮?那也太慘了!早知道還不如在家裡陪母親和那些小動物們來得輕鬆哪! 可抱怨歸抱怨,席洋知道自己還是得走,畢竟從小的訓練讓他知道,深夜山路有多危險,何況是孤身一人處在風強雨急的山路中。所以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盡量讓自己遠離暗不可知的深山,因為這是他唯一能救自己的方法,再來便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過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