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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幸運 匡啷!餐具被重重地放在盤子裡。 「又是這張死人臉,也不知道是擺給誰看。」美艷的婦人鳳眼圓睜,一臉被人敗壞胃口的嫌惡表情。 說話的婦人名喚方蓴苓,長相極為美麗,即使眼角已有細微皺紋,然而因為保養得當、看不出絲毫歲月痕跡。上帝總是特別優待美人,對她當然也不例外。 剛入口的菜停頓在口中,只見童舒低下頭,繼續慢慢地耐心咀嚼著,彷彿這是此刻最重要的事,任誰也不能打斷她。 「媽咪,她不是一向如此嘛,妳犯不著為了她生氣。」一個打扮入時、身材火辣的女孩搭著方蓴苓的肩膀,一臉不屑地瞧著童舒。接著,她轉過頭來對著自己母親撒嬌道:「對了,媽咪,明天梓銘家有個Party,我可以去嗎?」 「梓銘?哪個梓銘?別告訴我是妳那些酒肉朋友。」知女莫若母,自己女兒貪玩成性,會和她往來的人沒一個上得了檯面,都是些紈褲子弟。 「什麼嘛,人家可是維恆企業的接班人,是爹地的大客戶。自從上次晚會結束後,他就開始追求我了喔!」 「原來是他呀。」方蓴苓一聽,原本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這些年來,她陪著丈夫出席各大晚宴,惟獨對林梓銘印象特好——這個孩子彬彬有禮、進退得宜,像他這樣不浮躁、不縱情聲色的世家子弟已經不多了。 「那妳去吧。不過可不能在別人家過夜,更不能有踰矩的舉動,妳知道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方蓴苓自認對女兒管教雖然不十分嚴格,但起碼的規矩還是要守。 「討厭!」童家琦嗔笑撒嬌,一想到待會就能夠見到心上人了,她心裡感到分外的甜蜜。 其實,童夫人所不知道的是,林梓銘壓根就沒追求過自己女兒。反倒是童家琦不知是喜歡上林梓銘哪裡,每回總是想盡一切辦法,死纏著男方不放,緊迫盯人的攻勢讓對方不勝其擾。 仗著自己長得不錯,童家琦有十足把握能釣上林梓銘,畢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了她的美色。 「對不起,我失陪了,妳們慢用。」童舒放下筷子,不想再和自己的繼母與妹妹共處一室,她刻意忽略耳邊的笑聲轉身回房,然而雙腿卻彷彿拖著千斤重的大石,每走一步都是那麼地沉重。 砰!關上房門,童舒靠著門板慢慢滑坐在地上,眼淚洶湧而出。她感到胸口一陣氣悶,怎麼也喘不過氣來,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抽空了。 她從胸口掏出項鏈,掛墜裡那張泛黃的照片,是母親留給她快樂回憶的唯一見證。看著照片裡的母親,她眼神中的那抹柔情,童舒一輩子都忘不了。 童舒輕輕地摩挲著墜子,彷彿可以感受到當初那份溫暖,即使這溫暖已經消失了十年。 她的母親是個嫻淑善良的好女人,但她的父親卻是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平常在外花天酒地不說,最後甚至不顧家裡妻小反對,從外頭帶回一個女人——方蓴苓。當時她母親不僅哭過、鬧過,甚至拿出最大勇氣以離家出走威脅過,可父親絲毫不在意,反而變本加厲。 母親就在這樣的日子裡病了。心病,連最高明的醫生也醫不好,加上原本就身體不好,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日漸消瘦、終致凋謝。 童舒恨父親,恨所有薄情的人。即使憤怒,但童舒也不得不承認,方蓴苓的美貌和長袖善舞,是久臥病榻的母親比不上的。可是到現在,竟然連恨這種情緒都沒有了,只剩下漠然和無視。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裡只有母親,父親只是供給生活費的金主。 她知道父親向來不喜歡自己,因為她並沒有繼承父母出色的容貌,只有一雙眼睛宛如母親般溫潤柔和。更重要的,她是個女孩,母親沒能幫父親生下一個繼承人,所以才會自虐般承受著父親的冷嘲熱諷和花心放蕩。 氣急時,她忍不住想反問父親,他還不是女人生的!可她知道這樣公然撕破臉,只會讓母親的處境更糟,因為母親一直沒有放棄讓父親回心轉意的希望。那個時代的女子呵…… 在母親死後,方蓴苓被扶正,童舒的處境更加難堪。這個家她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她承認自己沒骨氣,在沒有能力養活自己前,她無法脫離這裡。如果可以,她多想笑著將生活費扔到他們臉上,然後提著箱子轉身離開遠走天涯。 不!她決定了,她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等大學畢業找到工作,她決定離開,一併帶走媽媽的一切。 童舒模模糊糊地想著,不知不覺打了個呵欠墜入夢鄉,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醒來已是半夜三點。 童舒打著呵欠到樓下廚房喝水,剛走下樓梯,大門「砰」地被打開,童家琦飛也似衝進來,長髮凌亂。 「家琦,妳……」她被童家琦嚇了一跳。 「滾開,少管閒事。」童家琦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踉踉蹌蹌地上樓。 童舒從後面看到,她身上那件鏤空花紋的黑色禮服,可真不是一般的性感。 她還真敢穿!童舒吐吐舌頭,不禁為家琦的開放咋舌。 本來還想伸手去扶她,可看她那態度……童舒聳聳肩,不想自討沒趣,她和這個妹妹向來沒啥交集。 她惹她討厭,她也不喜歡她,既然相看兩相厭,那還是少見為妙。 第二天午後 風一陣陣吹過,彷彿要將潮濕悶熱的空氣驅逐。 也許晚上會下雨吧!童舒懶洋洋地靠著樹幹看書,將雙腿交迭著坐在草地上。 她最喜歡雨天,也許所有愛幻想的女孩都會對雨天有某種憧憬,因為那是浪漫而憂鬱的天氣。 雲層慢慢散開,光線強而有力地照射下來。童舒輕輕歎口氣,將手中的書放在臉上,躺在草地上伸展著身體,悠悠和周公會合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半夢半醒之間,童舒直覺自己旁邊有人。 她深呼吸,拿開書一瞧。趙熹然?! 「童舒,我……那個……」那個名喚趙熹然的男孩,來不及收回愛慕的眼光,臉龐霎時通紅,講話結巴了起來。 他還是那麼容易害羞啊! 童舒微微一笑,安慰似的用書拍拍他肩膀。「有什麼事?」 在童舒安撫的笑容下,趙熹然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我是想來問妳,暑假妳打算去哪裡?」 他們即將進入社會成為新鮮人,這個假期會是很好的歷練機會,有點工作經驗總比直接出社會接受殘酷競爭來得好。 童舒微偏頭思索了下。「還不清楚,其實我不太想去實習。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畫畫多好,為什麼要受老闆壓搾?」 一回眸,只見他視線發直地盯著自己,臉又紅了。 「那妳有沒有興趣去『凌揚』?我有認識一些人,可以多關照我們的。」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問道。 「凌揚?」童舒皺皺眉,她印象中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似乎是全國排名前幾名的大型企業。 是了!她曾聽不少女孩子面帶夢幻地談論「凌揚」的年輕總裁,說什麼此生唯他不嫁,說什麼無論他結婚與否,都願意將自己雙手奉上。 那個傢伙是什麼名字來著?左思右想,她終於放棄消耗腦細胞的活動,這與她關係不大。 「不想去?」趙熹然小心翼翼的問,眼神透露著渴望。 「我自己有其它計劃!」她笑了。見他一臉失望,童舒連忙補上一句:「不過還是謝謝你這麼熱心。對了,你上次跟我說的『飲水詞』線裝本,我在舊書店找到了,過幾天帶來我們再一起研究。」 趙熹然臉上陽光般的笑容再度綻放,只見他重重地點頭。「嗯,妳隨時都可以找我,我都有時間!」 童舒一笑,起身拍掉沾在身上的草屑,順便跳幾下活動身體。趙熹然幾次都伸出手想幫忙,最終還是握緊拳頭放下。 「走吧,下午的課快開始了,別遲到了。」 趙熹然點點頭,尾隨童舒離去。 陽光照射在兩人臉上,塗抹了淡金色…… ☆ ☆ ☆ ☆ ☆ ☆ ☆ ☆ ☆ ☆ ☆ ☆ ☆ ☆ 剛進家門,童舒就發現氣氛不太對勁。 難得早回家的父親靠在沙發裡,向來意氣風發的模樣,此刻看起來竟然蒼老了很多,而身旁的方蓴苓、童家琦兩人也都是一臉凝重。 她努力將自己縮得很小很小,輕輕踏上樓梯,想不驚動他們回到自己房間。 「小舒,妳回來了啊!」童天轉頭問道。 還是被發現了……她片刻駐足,抿抿嘴露出無奈的笑,轉過身來。「是啊,好久沒見到爸爸了。」 曾幾何時,他們的對話如此淡而無味,充滿了陌生人的客套以及虛偽。這就是童家! 「過來吧,家裡有事。」童天揉揉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渾濁的歎息。 童舒無奈地挪動腳步下了樓,在客廳找個位置,孤零零坐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