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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黃苓 她的平靜生活,現在已經全被那男人攪得一團亂了。 她忽然開始後悔,那天她幹嘛多事把那男人給救了? 平復不了胸口的煩躁,她乾脆放下刀子,起身踱到小窗前。往窗外看去,只見一片藍得純淨的天,與翠碧一望無際的江面,令人的心胸不禁開闊了起來。 夏素襄望著美麗的天與水,心中的陰鬱漸漸被驅散,不過要她什麼都不想是不可能的。 據商海痕說,他們要用十天的時間乘船趕回北方的家參加他弟弟的婚禮。且直到這兩天她才知道,原來他是富甲天下的「商社」的二主子,難怪他會有這艘船,也難怪他會有這種狂妄、為所欲為的氣勢。 但他是商社的二爺又如何?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是她,偏偏他非要用一個賭約把她挾持在身邊,不過外人恐怕會認為是她用盡心機纏著這位商二爺吧?畢竟以她的身份和相貌,哪裡有讓商家二爺看得上眼的可能嘛! 哼!如果他是存心把她帶回家讓他家人看笑話輕鬆一下的,那他會成功;至於他真正的目的,老實說,她並不怎麼相信只是為了一場賭局。 為了一場根本撈不到什麼好處的賭局,他千里迢迢將她由南方劫到北方去,光這一點就值得她起萬分疑心了;再加上她也不相信他另一個爛理由,所以他真正存什麼心,她完全無從猜起。 她實在看不透他。 在那張常對著她笑的桃花俊臉下,究竟藏著什麼樣的心思?她看不透。但她發現,只要他樂意,他是個很容易讓人懂的男人;可相反的,只要他想隱藏起自己,他就能成功地變成一個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簡言之,他是尾變色龍。 搖搖頭,猛地回過神,她驚覺自己花太多時間在想他,於是連忙轉身要走回小桌前,不過就在這時,門上傳來兩下輕敲聲。 「夏姑娘!」蕭伯的聲音傳來。 夏素襄只頓了一下,便繼續回到小桌前坐下。「請進。」 門開後,端著餐盤的蕭伯小步地走來了進來。「夏姑娘,妳的午膳……呃,放哪兒?」艙房內能走、能坐的空間,已經在幾天之內堆滿了木頭、雕刻成品、半成品,和一些雜七雜八叫不出名堂來的刀鑿工具,他現在就踮著腳尖站在幾塊木頭的空隙間,為難地苦著臉問她。 沒意外地,他也發現這位上船幾天都把自己關在房裡與木頭為伍的夏姑娘,幾乎滿身都是木屑。不過古怪的是,這樣一個滿身木屑、簡直快可以稱為不修邊幅的女人,此刻在他蕭伯眼中,竟然比那些乾乾淨淨、花枝招展的姑娘們還美上好幾倍。 嗯,其實他大概也知道原因,除了因為二爺看上眼的,自然也令他另眼相看外;她那張愈看愈與桑小姐不同、卻愈耐看的臉,和一身柔中帶剛的沉毅氣質,及專注於手中雕刻時那副驚人的執著,都是他對她愈加欣賞喜歡的要素。 看來,二爺獨具慧眼,這回果真挖到寶了。他真的很高興二爺懂得捉住她,沒讓她從手中溜掉。他現在也可以很驕傲地偷笑,因為他支持二爺綁人的決定是對的,不過……嗯,他最好還是不要讓她知道這件事,他可不想她把矛頭分給他,那些全送給二爺一個人享用就行了,反正二爺的桃花臉皮堅硬無人可比。 他一問,夏素襄轉頭看了看四周,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蕭伯,我來就好。」她乾脆起身從他手中接過餐盤,然後將它放在唯一沒堆著東西的地方--床上。 蕭伯並沒有馬上走,他看夏素襄又坐回小桌前拿起刀,不由得開口問道:「妳不先用飯嗎?飯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夏素襄以為他已經走了,聞言,才又抬頭望向他,「啊?什麼?」她再次放下刀,將專注力馬上拉回現實,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的神情。 蕭伯笑了,乾脆蹲了下來。「二爺知道妳三餐不定時,今天特地派我來,非要我盯著妳吃完飯才行。」他今天可是身負要務呢。 夏素襄一愣,那男人怎麼知道她三餐不定時?她這幾天不常見到他的人,也絕不主動找他,總是刻意把自己關在艙房裡,不過她一旦拿起刀子來,倒是真的很容易就把身邊所有事全都丟開……難道他派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蕭伯,我會吃,只是我現在還吃不下,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別管我了。」她搖搖頭,趕緊婉拒蕭伯的行動。 「沒關係,我反正沒事,不然讓我待在這兒看妳雕刻好了。」蕭伯笑咪咪的,並且一副對她手上的木頭很有興趣的模樣。 當然他的另一層意思是,他還是非得完成主子交付的使命不可啦。 夏素襄秀目圓睜看著笑得一臉皺紋的蕭伯,明白他的用意後,她忽然覺得好氣又好笑。她其實根本不用懷疑,有商海痕那樣的主子,也難怪會有同樣不遜色的老僕。 想了想後,她眉眼一斂,三兩下將小桌上的東西全移到桌下,接著起身去把餐盤端過來放在桌上。 一直看著她動作的蕭伯,不由得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夏姑娘,妳慢慢吃,別急。」 夏素襄吃了一口,忽然想到,「蕭伯,您還沒用餐嗎?」 蕭伯立刻表示他已經吃飽了。 她不習慣在旁人的注視下吃飯,所以勉強吃了兩口飯後,就停了下來。「蕭伯,我真的會吃完它,您可以不用看著我了……」 「夏姑娘,妳老實告訴蕭伯,妳喜不喜歡我家二爺?」豈料,蕭伯精細的眼睛瞇了瞇,忽然開口問道。 夏素襄差點握不住手中的箸,她一臉錯愕又古怪地望著他,「蕭伯……」 喜歡他?喜歡那個狡猾奸險的男人?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經蕭伯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她反而……更不敢想。 「妳一定喜歡他對不對?嘿嘿,妳別害羞,喜歡我家二爺是正常的,若妳說不喜歡,那才真是奇怪!」蕭伯很滿意她驚訝的表現,他把她說不出話來的反應自動歸類為「喜歡』。這下他可得意了,「我就說嘛,我家二爺從小人見人愛,現在要收服一個姑娘家的芳心更是只要一個眼神就夠了。夏姑娘,我不會因為妳喜歡我家二爺而把妳當成其他那些女人,因為我家二爺喜歡的是妳。」說完還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不過他只拍了一下,就見她動作很快地側身閃了開來,他一愣,她只是神色自若地對他微笑,「對不起,我身上都是木屑,怕會弄髒您的手。」 蕭伯毫不懷疑地接受了她的說辭,「唉呀,這沒什麼啦!」他揮揮手,心思仍在她和二爺身上打轉。「對了,我剛說到那兒?沒錯,二爺他從來沒對任何一個姑娘家如此有心過,我看他從小到大,就只有對妳最特別了,所以夏姑娘……」 「蕭伯,您誤會了,您家二爺對我特別不是因為喜歡我,而是……」夏素襄並沒有被他的話影響,因為她知道原因。 喜歡她?不,只能說她引起了他的興趣,因為她是禍星,而他偏是要證明自己是個連她也無法禍及的福星。 除了他和她,沒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打的賭,不,應該說是他執意要和她打的賭,這也就是為什麼在蕭伯他們眼中,會覺得他對她特別,甚至有特殊感情的原因了。可如果他們知道真相呢? 她的臉上不禁浮現了一抹淡淡的陰鬱神色。 「而是什麼……唉唷!」蕭伯聽她這麼說,對八卦的敏銳度立生,忍不住向她移過去想探個詳細。但沒想到,他忽然感到小腿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下,他立刻痛呼出聲,趕忙低頭,伸手撥開了兩塊木頭,接著他看到了藏在木頭下的一支尖銳鑿子正被他的右腿壓住,再一看,剛壓住鑿子的地方已經開始滲出一些血絲了。 想也知道,他一定是不小心在移動的時候被這支東西刺到了。 夏素襄也發現蕭伯的傷了,她的面色倏地刷白,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蕭……蕭伯,對不起,是我……」自責的情緒在胸口翻湧,她馬上伸手想替蕭伯處理傷口,但她的手在要接觸到他的褲管時又硬生生地止住,而那雙手就這麼不住地顫抖。 蕭伯光感覺就知道這只是個小傷口,沒什麼大不了的。「夏姑娘,是我自己不小心,沒事……唉呀,夏姑娘,妳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喂喂,我真的不要緊,妳……妳別想太多啊……」他邊說邊抬頭,沒想到夏素襄竟一臉彷彿他是被人砍了十幾刀似的蒼白表情,害得他被她狠狠嚇到,趕快出聲安慰她。 「蕭伯……是我害了你……」夏素襄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將柔嫩的紅唇咬出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