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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夏洛蔓 年輕男孩紅著臉搔搔頭。「這沒什麼的,以後多練習,不管套餐還是排餐都可以這麼拿,以前我還見過一個前輩,兩手可以端六個鐵板。」 「哇!」她搗住口中差點呼出的不可思議。 「其實……我可以端五個。」對方立刻告訴她自己也不差。 「有什麼了不起,我也可以端五個啊!」一名女同事插嘴道,攬著章純縵嬌細的肩膀,嚴重打擊剛才還沾沾自喜的男同事。 她叫方媜,年紀此章純縵大三歲,是章純縵未來大學的學姊,個性爽朗,個兒很高,笑起來風聲雷動的。 除了馮子海的特別叮嚀,方媜自己也十分疼愛這個學妹,工作時處處特別照顧吔. 「你們都好厲害哦!我一定要加緊練習。」章純縵握起拳頭,自我勉勵。 「對了,學姊,你幫客人倒水時會將水壺抬得高高的,水怎麼都不會濺出來?」 「過來,我教你。」方媜帥氣地揚揚下巴。 「這個我會,很簡單的,最重要的是最後要收回來的時候……」有人搶著教。 「我還可以托著托盤跑步,高腳杯裡的酒一滴也不會溢出來。」 「那有什麼了不起,我們大家都會。」說話的人立刻被噓。 「我不會……」章純縵嘟著嘴小聲地承認。 幾個同事圍在待餐口前七嘴八舌想要展示自己的特殊才能,不知道為什麼,當看見章純縵純淨的眼眸透出讚歎的表情時,他們甚至連心都想挖出來獻寶。 吧檯附近的角落有張方桌,坐在依著牆面設計的L形沙發椅上,視線可以縱覽整個餐廳,歌手上台前通常會坐在這個位置。 白桐和馮子海原本閒聊著,不知不覺被那些幼稚得可愛的對話給吸引,話題有一句沒一句的接續,嘴邊的笑意卻愈拉愈大。 「小縵才來一個多禮拜,不管是客人還是員工,都被她的笑容給迷死了。」白桐看著圍著章純縵的那群員工,對馮子海說。 馮子海斜靠著椅背,視線停在章純縵如白玫瑰般潔淨的臉龐,吐出一口煙,笑著說:「可能是她一副笨笨的樣子,每個人都能因為她而得到某種成就感吧!」 「你呢?也有感覺嗎?」白桐看他一眼,抽走他嘴邊叼著的煙,往煙灰缸就要按熄。 馮子海及時將煙搶回來。「她都還沒成年吶,小妹妹,能有什麼感覺?」 白桐彷彿不信似的,盯著他臉上的表情,來回巡視了幾次,最後神秘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看向舞台。 舞台上的歌手已經演唱完畢,將吉他收進皮套,拎著就朝馮子海他們走來。 「昨晚被PUB裡的一票客人纏了一晚,從台南一路飆車回來,今晚還要接著唱三場,真累。」塗傳唯將吉他擺在桌邊,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身體陷入椅背中,朝服務生招了招手。 章純縵一見到召喚,立刻靠過來。「需要什麼嗎?」她微笑時的眼睛,瞇瞇的,裡頭黑黑亮亮,像盛滿了星辰。 塗傳唯還沒見過章純縵,精神一振。「新來的?叫什麼名字?」他仰起臉,打量著她。「幾歲啦?有沒有男朋友?」 那一串問題,章純縵不知從何答起。 「叫方媜端一杯啤酒給他。」馮子海先出了聲。 「恩……」章純縵點頭後轉身要走,卻被塗傳唯拉住手,她心一驚,用力抽回來,無措地看向馮子海。 「我有這麼可怕嗎?」塗傳唯發現自己嚇到了這個小女孩,有點受傷的感覺,好歹自己也有個「情歌王子」的美名,怎麼會「嚇」到人呢?他只不過是想要問她的名字罷了。 「去吧!別理這只瘋狗。」馮子海給她一個眼神,而後一拳槌上塗傳唯的臂膀。「老闆娘有交代,不准摧殘國家幼苗。」 塗傳唯看看一臉饒富興味的白桐,再看看莫名其妙冒火的馮子海,曖昧一笑。 「幹麼笑得這麼鬼?」馮子海被他瞧得不自在。 「我上次看到某本雜誌寫著,長期『性』壓抑會導致憂鬱,嚴重者甚至產生人格分裂,阿海,看準了,出手就要快啊!」塗傳唯語帶暗示地說。 「你精蟲逆游啊!滿腦子污穢思想。」馮子海突然有些不悅,雖然知道塗傳唯只是嘴上輕浮,並不是真的那麼下流,而且他們一向都是這樣嬉鬧,但他就是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辭用在章純縵身上。 塗傳唯沒理他,一手攬上白桐的肩膀,附在她耳邊卻用馮子海聽得見的音量說話。 「阿海怪怪的哦!居然還給我保護起國家幼苗,你說他是不是心裡有鬼?有沒有可能監守自盜?」 白桐掩嘴一笑,附和地挖苦。「可能他決定金盆洗手,從採花大盜轉職做園丁也說不定,我們總要給他一個洗心革面的機會。」 馮子海冷著一張臉,他們兩個依然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樂在八卦中,像不把他激怒不肯罷休。 他挑起眉梢,靠向椅背,看他們要繼續鶼鰈情深到什麼時候。 章純縵遠遠地盯著塗傳唯橫在白桐背後的手,一直覺得很礙眼。 桐姊是馮子海的女朋友,那個歌手怎麼可以對桐姊毛手毛腳的?尤其她注意到馮子海的表情像刻意壓抑著怒氣,不免讓她為他憤憤不平。 章純縵走過去,立在桌邊,死瞪著那只不安分的手。 沙發上的三個人同時望向她。 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高高地將塗傳唯攬著白桐那隻手的衣袖提起,然後擱到桌面上。 在場的六隻眼睛全不解地注視著她的動作。 她表情認真地告訴塗傳唯:「這裡是公共場所,男女授受不親,而且桐姊是我們的偶像,不許你做這麼輕浮的動作。」 說完,朝馮子海露齒一笑,彷彿做了一件為世人除害的大事,喜悅之情躍於臉上。 馮子海愣了一下,見她心情十分愉快地離開去巡視現場,支手撐著額頭爆出大笑,最後笑趴在塗傳唯的肩上。 白桐見塗傳唯一臉納悶,再回想剛才章純縵的保護神情,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是怎樣?」塗傳唯看看左邊再看右邊。「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現在在演哪一部電視劇?我很少看電視,不懂咧!」 「現在演天師除魔,有沒有覺得胸口灼熱,有種像要現出原形的痛苦?」馮子海調侃他。 「哇勒,講得這麼玄,說白點啦!」塗傳唯呼道。 「叫你收斂點,大庭廣眾,別毛手毛腳的。」白桐補充,順道拍走他擱在她腿上的手。 雖然,塗傳唯仍舊一頭霧水,不過,已經沒人有耐性向他說明,馮子海準備上台,白桐也走進儲藏室清點存貨,留下他一人獨飲,頓時感到十分蒼涼,為什麼他不能抱自己的女朋友啊? 馮子海上台後,章純縵走到離舞台最遠的角落,倚牆而立。前一刻還掛在臉上的笑臉緩緩地收了起來。 每晚下班,躺在宿舍的床上,腦中浮現的,全是馮子海。 他撥發的動作、仰頭大笑的眉目、拎著酒杯骨節分明的大手、叼著煙瞇起的眼神,彎身與她說話時勾起的唇角……這些畫面,都被無限放大。 她的視線,無法控制地捕捉他的每個動作。 她喜歡他。不過,她只打算把這份喜歡悄悄地放在心底,沒有人捨得去破壞馮子海與白桐那樣美麗且讓人欣羨的情感,雖然酸澀,但是,她真心希望看到阿海幸福。 她帶著悲壯的心情,偷偷注視舞台上的馮子海。 這時,一位連著三天都來用餐的客人朝章純縵走了去,匆匆塞給她一張紙,低聲不知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楚,想追問時,客人已經走入男廁,她只得將點歌單送到台上。 自然地望了眼馮子海,他唱歌,視線卻移向她,舞台的燈光將他原本就突出的五宮映得更俊逸明亮,兩人眼神交纏,一剎那間讓章純縵生出一種錯覺!——他的情歌,為她而唱…… 她費了好大勁才讓自己調離視線,一手壓著心窩,急急地走回服務區,抵著牆面,大口喘氣。 舞台上的麥克風突然冒出「噗」的一聲,中斷了歌聲。 她轉過身,發現全場的客人包括服務生全望向了馮子海。 「抱歉,突然想起一個笑話,忍不住。」他解釋。 台下鼓噪了起來。「什麼笑話?我們也要聽!」 章純縵癡癡地望著他揚起迷人的唇角,捨不得移開視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發現他正看著自己。 馮子海開口欲言卻又先笑出了聲。「有次在台上演唱,一位服務生將客人的點歌單送上來,我一看,上面寫滿了火辣辣的甜言蜜語,害得我很『尷尬』,邊唱邊冒汗,一直猜測是哪個客人這麼明目張膽地向我表達愛意,最慘的是,那張紙條的署名是個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