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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芃羽    


  「那好吧!只是請你要多注意身體,我會準備一些藥品讓你隨身攜帶,還有,一回到台灣請盡早去找你的主治醫生。」醫生看她堅持,也不勉強。

  「謝謝,我會的。」她笑著向醫生致謝。

  於是,隔天,在醫生的協助下,她也搭機飛回台灣,結束了這趟驚險刺激又帶點遺憾的巴西之行。

  而,說來有點好笑,她遺失的行李在迷路了半個地球之後又被送回中正機場,因此她一抵達台灣就領到自己的行李了,裡頭準備的東西原封不動又被她帶回家。

  迷糊的行李,配上迷糊的主人,正好。她發噱地想。

  回到租賃的公寓大廈,管理員伯伯交給她一封掛號信,她打開一看,竟是一張支票。

  一定是高銳叫秘書將她的薪資費用寄來給她,只是,為什麼這麼急?又為什麼用寄的?那個驕傲的男人,該不會是在躲她吧?

  不行,不管他在想什麼,這次交易的失敗她也要負點責任,這筆錢,她收得心不安理不得。

  找出教授給的名片,她打電話給高銳,決定退回這張支票。

  「喂?請問高先生在嗎?我是衛相如……」

  「衛相如小姐,高先生正在開會,有什麼事需要我轉達的嗎?」趙之亭冰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這樣的,有關支票……」

  「支票應該已經寄交到你手中了,裡頭的數字有問題嗎?」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這次的工作我沒有幫上忙,所以想將這張支票退回……」她解釋道。

  「高先生對這點錢不會小氣的,你就收下吧!我想,你治病也需要用錢。」趙之亭的口氣有些尖銳。

  她愣了一下,怎麼連她的病趙之亭都知道?

  「這次的工作就到此結束,高先生近來得忙著和鋒迅集團對抗,應該沒什麼時間為一張支票費神。」

  趙之亭不客氣地說完便掛了電話,害她呆呆地握著話筒,搞不清楚自己是哪裡得罪這位秘書。

  奇了,這位趙秘書怎麼好像和她有仇似的?

  她雖然百思不解,但也沒放在心上,反正,這筆錢她說什麼都不能收,她向高銳借錢買衣服,再加上他借她戴的那條鑽石項鏈,已遠遠超過她這次口譯的費用,更別提她生病住院的支出,怎麼說她都欠他太多,不還不行。

  因此,她暫且擱下行李,顧不得旅途疲憊和胸口的緊悶感,直接拿起支票就出門,打算當面退還給高銳。

  當然,除了這件事,她還想確認他的傷是否已無恙。

  一個小時之後,她來到擎天金控大樓,向櫃檯詢問高銳的辦公室,櫃檯服務小姐卻嚴謹地告訴她,要見高銳得事先透過他的秘書安排時間才行。

  她聽得眉頭微皺,要見高銳居然得這麼麻煩,他真有這麼偉大嗎?

  無奈地歎口氣,她有點傷腦筋地轉身,走了幾步,看了電梯一眼,心中一動。

  乾脆直接上樓去找,如果她沒猜錯,他的辦公室一定在頂樓。

  她在心裡暗想,點點頭,跟隨著一行人進入電梯,當眾人一一在各樓層散去,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繼續往上,直達十五樓。

  電梯門一打開,她走了出去,一個穿著端正的女人便急忙走過來,輕斥道:「小姐,這裡是私人空間,一般人是不能隨便上來的,請立刻離開。」

  「呃……我找高銳高先生。」她禮貌地表明來意。

  「你是哪位?有預約時間嗎?」

  「我是衛相如,我只是來……」她自我介紹,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冷冷地打斷。

  「原來是你,衛小姐,我想剛才在電話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高先生沒有空,你這樣未經允許就自行闖入只會帶給我們困擾。」趙之亭蹙著臉斥責。

  「你就是趙秘書啊!真的非常抱歉,我知道這樣直接闖進來不對,不過我只是有些話想對高先生說……」她忙道。

  「你和我們的合作關係已經結束,現在高先生正在忙,有什麼事由我轉達就行了,請你馬上離開,否則我會叫警衛上來攆你走。」趙之亭嚴厲地瞪著她。

  這個女人都這樣對任何人說話的嗎?好像把每個來找高銳的人都當成了敵人,實在有點可笑。

  「趙秘書,我並不是來刺殺高銳的,你不用這麼緊張。」她忍不住笑道。

  趙之亭聽不僅她的幽默,轉身拿起話筒,直接撥給警衛。

  「這裡有個來意不善的不速之客,請馬上來把她帶走。」

  「啊?等一下,你當真啊?我只是開玩笑……」她沒想到趙之亭會真的找警衛,上前想阻止她說下去,但手才剛要碰到她,就霍地被一掌推開。

  「別碰我,」趙之亭怒道。

  「啊……」

  她向後跌了幾步,正好撞上一堵厚實的內牆,倏地,頭頂響起了她最熟悉的低喝聲:「怎麼回事?」

  「高先生……」趙之亭臉色微變。

  衛相如心中一喜,向後抬頭,高興地大喊:「太好了!我終於見到你了!」

  高銳驚愕地瞪著她,眉頭的死結一個接著一個打上,好半晌才發得出聲音。

  「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不是把什麼事都替她安排好了嗎?請醫護護送她回國,還叫趙之亭寄上支票,為的就是不想再見到她,為什麼這個讓他傷透腦筋的女人還是出現在他面前?

  還有,為什麼她會在這裡?照理說,她這時應該還在巴西養病,怎麼這麼早就回到台灣?

  「我來問候你,並且退還支票。」她微笑地看著他的瞼,早已習慣他動不動就皺眉的表情。

  他應該沒事了,名牌西裝裡著強健的身軀,氣色紅潤,仍是一絲不苟的整齊煥然,嚴峻剛硬的五官,還是那麼咄咄逼人,完全看不出曾受過傷。

  「我不需要你的問候,也不收退還的支票,你回去吧!」他冷冷地下逐客令。

  「看起來你的傷應該沒問題了,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不想欠你太多,這次有關摩狄可的簽約沒能幫得了你,還拖累你,讓我過意不去,所以,我說什麼都不能收這張支票,來,還給你。」她說著直接拉起他的手,將支票塞回他手中。

  他一怔,她那帶著冰涼的小手將他好不容易平復了的心情又弄亂了。

  那天,像在逃避什麼似的逃回台灣,他相信,逃開她就能終止自己心底那份連他也無法控制的情感,只要不再看見她,他那骨子裡的想守著她的蠢性就不會被挑起。

  所謂眼不見為淨,回台灣之後,他是平靜了一點,也找回了原有的篤定,忙碌的工作讓他稍微從那份對她的詭異感覺分心,即使心裡對她的身體狀況仍有些掛懷,但他還能忍住,不去想,也努力去忽略。

  然而,現在她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用她的手輕觸著他,他才發現,這陣子所有的平靜原來只是虛幻,他壓根不記得自己在做什麼,開什麼會,吃什麼東西,見過什麼人……全都沒有印象。

  他的心被困在她揉撫著他髮絲的那一瞬,回到台灣的只有軀殼,於是,他猛然醒悟,不見她,思念以他難以想像的速度急速堆積,不見她,擔心像只愈磨愈利的刀子割著心口,種種情緒,不但未消失,反而因他的刻意壓制而產生更大的反作用力……

  是什麼樣的感覺,竟會如此難纏折騰?這份無以名之的悸動,到底該如何才能拔除?

  他心旌大亂地愣杵著,胸口一陣緊縮,她卻已收回手,笑著看著他。

  「好了,很抱歉就這樣闖了上來,讓你的秘書困擾,也打擾了你,我也該回去了,請保重。」她知道他忙,還了支票,見他健朗依舊,那她就可以安心了。

  轉身走向電梯,她按下按鍵,門一開,正要跨進去,高銳卻突然叫住她。

  「等等!」

  她回頭,看著他大步走近。

  「為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不是囑咐醫生讓你多休息幾天嗎?」高銳盯著她仍略顯蒼白的臉龐,沉聲問。

  「已經好多了,當然得快點回來,不然再住下去又要花好多錢,況且,你自己先跑回台灣,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又孤單又無聊。」她埋怨地瞅他一眼。

  「你自己一個人回來?沒有醫護人員跟著?」他微愣,怎麼醫生竟未通知他?

  他多心地轉頭瞄了趙之亭一眼,她對上他疑問的目光,立刻垂下頭。

  「不必那麼誇張啦!我身體又沒怎樣,還派什麼醫護人員……」衛相如笑著擺擺手。

  「笨蛋!什麼叫沒有怎樣?要怎樣才算怎樣?你別忘了你在飛機上也發作過一次!這樣你還敢說沒怎樣?」他被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氣壞了,不由得提高音量。

  她聽得一愣,隨即噗哧一笑。「噗……你在繞口令啊?那麼多怎樣怎樣又這樣的……」

  「你……」這死丫頭,他氣得要死,她還笑得出來。

  「我真的沒事,別擔心。」她掩住嘴,心裡又浮上那種暖暖的感覺。高銳對她的關心從不是直接的,但拐彎抹角之後,卻又特別容易打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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