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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朱蒂·麥克諾特    


  「你覺得這機會有多大?」

  保羅遲疑了。他不願意辱沒她的智商,也不想用全盤誤導來報答她的信任。「很小,」他誠實地回答,「但是有這個可能性。現在,讓我們在一個更個人的層面來想想目前這個情況。作為一個父親,毫無疑問,他是令人難以寬恕的,不過很明顯他覺得後悔,要不然他就不會和你聯繫。我們沒人真正知道是什麼結束了你父母的婚姻,但是從你告訴我的事來看,是他的母親唆使他離婚,並且安排監護事宜的。是她在他父親中風後,來到佛羅里達把他帶回了舊金山,對嗎?」

  「是的,但是他繼續順從了她的計劃。」

  「沒錯,但是那時候他只有二十來歲。他跟她走也許是因為軟弱,或者不成熟,抑或是怯懦,或許是因為她讓他相信那是他神聖的家族使命,誰知道?那些很大程度上都是性格犯下的錯誤,但是不一定是不可饒恕的或者永遠的。我們確確實實都知道的是,她三個月以前過世了,幾乎是緊隨其後,你的父親提出同你和解。」

  思瓏意識到保羅真心想對她有所幫助,但此刻她已經快被其他一些她無法承受的情感窒息了,他同時多少也讓她感到不安和疑慮。她想讓他別再繼續說了,但是她與生俱來的正義感,或者只是單純的好奇心促使她追蹤他更進一步的推理。

  「那我姐姐呢?她可能有什麼充分理由來解釋她從來沒有試過聯繫我母親?」

  保羅從眼角瞥了她一眼。「也許她在奇怪為什麼她自己的母親從來都沒來找過她。」

  「根據那份他們強迫我母親簽署的協議條款,她不被准予和她聯繫。」

  「也許湃瑞斯並不知道這個。」

  思瓏直直地瞪著他,努力想打消一個愚蠢的、幾十年來第一次閃過腦海的念頭一一個破鏡重圓的可能性。「你說過你在舊金山的家裡有個線人。你確實知道你剛才所說的是事實嗎?」

  「不。我們從沒對湃瑞斯感過興趣。關於她,我只知道這些。有些人認為她很冷淡很難近,而另一些人覺得她很安靜、矜持和優雅。每個人都同意她很漂亮。她是一個有國家排名的網球好手,五項障礙高爾夫球手,而且精通橋牌。她參加錦標賽的時候,通常都是和你父親搭檔,你父親也是一個有國家級排名的網球手,一個出色的橋牌玩家,一個零起點的高爾夫球手。」

  她顯然對這些膚淺的成就不屑一顧,她眼睛轉了轉,抬起肩來了個法式的聳肩——這個動作有點一本正經,又出人意料地可愛,看得保羅不由自主地要笑出聲來。「還有艾迪斯,」

  他說,提到了這個家族現存的最後一名成員。「她也會在棕櫚海灘。」

  「艾迪斯?」思瓏重複道。

  「你的曾祖母,」保羅解釋道,不客氣地接著說,「她是條九十五歲的老龍,情緒暴躁,任何礙她事的人都會被她嚇倒。但她也是個臭名昭著的吝嗇鬼。她有大約五千萬美元的身家,但是她一次次地因為房間裡開著一盞燈而沖人發火。」

  「她聽上去挺可愛。」思瓏平淡地說道,隨即她便不得不按捺住因為意識到自己的節儉而感到的一陣不安——薩拉上星期剛管她叫過小氣鬼,而她自己的母親也哀歎思瓏把錢看得太牢。但是,薩拉和金波利都是無可救藥的花錢狂,思瓏鼓勵地提醒自己。她,從另一方面而言,平時生活開銷很節儉,因為小時候她就知道了這是需要,而且因為她作為一個警隊探員的薪水無法提供多少錢供她花銷。如果她有很多錢,她當然會花。唔,一部分。

  保羅對於用最好的「劇情」減輕了她的一些不安感到滿意,之後他讓她幾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但是當他們即將到達高速路上棕櫚海灘的出口處時,他知道他必須把她帶回到現實中。在試著讓她的親戚看上去有些人情味、似乎還挺討人喜歡之後,他現在必須提醒她,她的父親是個犯罪嫌疑人,而她的角色是去刺探他。「你父親的房子離這兒只有大約十分鐘的程,」他說,「先前,我給了你我的『最佳劇情』。我恐怕我們現在不得不為一個最糟劇情作準備了。讓我們把我們的故事再溫習一遍,這樣我們就可以開始我們的工作了。」

  她在位子上轉過身,全神貫注地看著他。「好吧,說吧。」

  「我們會告訴他們,我們五個月前在浪德戴爾堡認識,當時我在那兒參加一個保險研討會。」他詳細地說道,提醒她該知道的關於他的一些個人細節。「我父親的名字是克裡福德,我母親的名字叫瓊。她幾年前去世了。我是獨子,在芝加哥長大,畢業於羅優大學。我現在還住在芝加哥,為全球保險公司工作。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因為我們離得太遠,所以能在一起過兩星期對我們非常重要。」他打起了轉彎燈,換了車道,準備從棕櫚海灘人口下去

  「到目前為止,清楚嗎?」

  思瓏點了點頭。這些他們在總統日的時候已經都討論過了,不過現在她的好奇心冒了上來,「有一部分是真的嗎?」

  「沒有。」他毫無表情地說道,讓人沒法繼續對他真實的私人生活一探究竟。「我的證明都一切到位,如果雷諾茲去調查,我將無懈可擊,不過我想也許並不需要。一旦你的家人意識到我們認識並不久,而且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那麼即使你並不知道關於我的每一件事,他們也不會起疑心的。不管怎麼樣,他們不會對我特別感興趣,所以不會問得太多。只要我在,我會適時地回答任何問題。如果我不在你身邊,說你想說的,不過記得之後和我通個氣。現在,讓我們來複述一下你的背景。你為自己決定了一個合適的職業了嗎?」

  「是的。」

  他們一致認為,將思瓏是一名探員的事實告訴雷諾茲很不明智。從保羅由在舊金山的線人那兒獲取的消息來看,雷諾茲在打電話給金波利要思瓏的電話號碼時,並不知道關于思瓏的任何事。而且也沒有理由認為,他在打電話到思瓏的辦公室時,得知了其他的任何情況。保羅仍舊在興奮地說著這事。

  「那天他打電話給你母親的時候,她沒能有機會告訴他關於你的任何事,這點至今讓我覺得很走運。」

  「這和運氣沒有任何關係。我母親急於想和他談談我,但是他沒給她機會,因為他冷酷而又粗暴。他三十年來沒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或是想法。當最後他給她打了電話,他告訴她他沒空多談,只夠時間要一個我的電話號碼。一等到她給了他我辦公室的直線電話,他就告訴她,等到他不那麼忙的時候會再給她打電話,於是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思瓏不想給他潑冷水。「你的運氣在這之後,在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她笑著說,「我暗暗試探了薩拉,她說她完全記得英格索上尉是怎麼接我的電話,怎麼跟卡特說的。英格索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讓我的父親有所警覺,他不會覺得他打電話到了警局,或者我是個警官。這可算是幸運了。」

  「在這個案子裡我總該可以走一回運了。」保羅苦笑著說。「現在告訴我,你為自己選擇了什麼行當。」

  「在大學,我的專業是海洋生物,在我轉行到執法部門以前,我還學過數學,但是你說過你希望我能選一個讓雷諾茲看來膚淺而無害的職業。科學或是數學這兩個行當不合適,而且對於其中的任何一個,我都沒有足夠的知識可以自圓其說。上星期我在等薩拉結束同她客戶的談話時,還在試著找出一個解決辦法——忽然我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職業。」

  「別吊我的胃口,是什麼?」

  「在接下來的兩星期裡,我是一個室內設計師。」

  「對極了。」他大笑了起來。「那正是我想要的。你有足夠多的知識可嗎?」

  「我知道的足夠可以唬人。」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聽薩拉狂熱地對一些傢俱和配件品頭論足,思瓏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已經吸收了足夠多的行話和信息,可以讓她在同卡特·雷諾茲的幾次膚淺的談話中矇混過關,而卡特,雷諾茲無論如何都會覺得這個話題非常無聊。

  「還有一件事我們必須討論一下。」他用一種嚴肅而莊重的聲音說道,「有一點我希望肯定,那就是對於你在棕櫚海灘的職責,以及如果你偏離了你的職責,而牽涉到的法律問題,你必須完全明瞭。」

  思瓏完全知道他指什麼,但是她很有興趣聽一聽他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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