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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洛彤    


  這算天災還是人禍?

  一個以「小時」計酬的大律師,跟一個辦事不力的小職員……這男人真不是她的福星。

  樊以蓁的小腦袋愈垂愈低,紅嫩的小嘴,偷偷地進行著無聲的咒罵,粉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

  窮則變、變則通,為了避免可能發生的苦難,樊以蓁腦中靈光乍現,突然想到個好方法!

  「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她主動趨前,恭敬的問道,臉上堆滿奉承的笑。

  男人深潭般的黑眸掃過面前期待的小臉,濃眉稍稍一蹙,從她的眼裡讀到某些訊息。

  「不行。」瞿亞任的回答很乾脆,末了還送上一個能迷死人的微笑。

  「不行?」樊以蓁深吸一口氣,克制尖叫的衝動。「我什麼都沒說,你就說不行?」這男人從小到大,都要這麼討人厭嗎?

  瞿亞任從椅子上站起,大掌像摸寵物一樣的摸了摸她,修長的指突地扣住她小巧的下顎,溫柔卻半強迫她抬起頭來。

  稜角分明的俊臉近在眼前,近到她完全看見,他眼裡跳躍的濃濃笑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所以我說不行。」瞿亞任黑眸一閃,表情似笑非笑。

  「連聽聽都不肯?」她笑得格外甜美,無辜地對他眨動雙眸,她這副模樣,通常都能讓客戶緩下怒氣,不知道對他是否管用?

  果然,瞿亞任停下移動的腳步,低頭望進她清澈的水眸中。

  性感渾厚的聲音,又徐緩地灌進她的耳朵裡。「你知道「凌遲」是一種很可怕的死法嗎?」瞿亞任看著她,嘴角微勾。

  樊以蓁的頭上有一大群烏鴉飛過……這男人怎麼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這跟我們的話題有什麼關係嗎?」她小心翼翼的問,覺得他的表情很詭異。

  「一刀斃命,是最痛快的死法,插進胸口裡,痛一下就結束了,不過……」瞿亞任望著她,黑眸閃爍。「每天讓人在耳邊念呀念的,想死又死不了,想還嘴又不行,想駁斥又舉不出有力的左證,這種死法,你應該試試看。」

  呃?樊以蓁的小臉出現疑惑,怔怔地看著含帶笑意的他。

  「所以,你希望我不要接下這個工作,讓你耳朵不會倍受折磨,不要讓人拿我們兩個比較。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這個工作我、接、定、了!」

  樊以蓁眨眼發楞,在那高大的身影走進老闆辦公室前,她終於知道他的意思。

  她猛地轉過頭去。「瞿亞任,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你媽,還有我媽……」她紅著臉指控,對著他的背影大吼,全然忘了辦公室裡還有其它的同事們。

  「女孩子家說什麼你媽我媽的,真難聽。」瞿亞任手握著辦公室的門把,神色自若,俊臉上找不到半點愧疚。

  「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樊以蓁從位子上站起來,恨不得把他推去撞牆壁,那個笑臉愈看愈刺眼。

  「的確,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說什麼,搞不清楚的人是你……」瞿亞任點點頭,笑意張揚,對她擠眉眨眼。「你忘了嗎?從小到大,我最愛找你的麻煩!」

  他的俊臉露出可惡的一笑,丟下這句話之後,打開了老闆辦公室的門,將樊以蓁快要瞪凸的眼睛與冒火的小臉,「砰」地一聲鎖在門外。

  這世界真有這麼可惡的男人?

  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樊以蓁可以想像他沒有笑出口的哈哈聲。

  沒錯!這男人果然惡習不改,就愛找她的麻煩,明知道她的難堪,卻故意要讓她難過。

  她要自力救濟!只是……她除了把工作辭掉之外,好像再也沒什麼能救濟自己的方法。

  天哪……她已經可以想見,這接下來的「凌遲」,將會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 ☆ ☆ ☆ ☆ ☆ ☆ ☆ ☆ ☆ ☆ ☆ ☆ ☆

  瞿亞任用了五分鐘跟案主打個招呼,大致上知道事件的始末後,老闆絲毫不浪費時間,帶著他重新出現在樊以蓁的面前。

  「以蓁,接下來的事,就由你跟瞿先生聯絡,這客戶是你負責的,詳細情形,你跟瞿先生好好談談。」

  像是怕浪費每一分一秒,語畢,老闆火速的離開,讓這一男一女隔著桌子,大眼瞪小眼。

  瞿亞任好整以暇,舉起腕上精巧的限量表款,慢條斯理的開口:「已經過了五分鐘囉,若以時薪來算的話,你的老闆已經要付給我……」

  「知道、知道!」樊以蓁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她就是沒種,沒膽面對老闆那張小氣的嘴臉,只能先認輸。

  「這是關於我們跟「鑫明」的資料,發船日期、貨品,還有合約,都在這裡,恭請瞿大律師——」樊以蓁認分地將準備好的東西「呈」上去。

  她恭敬的態度,帶有濃濃的諷刺意味,瞿亞任只是笑,像是他天生就習慣讓人這麼奉承著。

  樊以蓁看著他泰然自若的模樣,忍不住生起悶氣來。

  這男人舉手投足,都有天生王者的姿態,難怪自己會被遠遠比下去,活該讓老媽碎念到耳朵長繭。

  「不要這麼一臉憤恨的瞪著我,這樣會影響我的思考能力。」瞿亞任漫不經心地回答,從文件中抬起臉,視線梭巡過她美麗的身段,沒有一處遺漏。

  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巴掌大的小臉、清澈的大眼、加上粉嫩的紅唇、宛若天成的姣美身段,真是每個男人的美夢……不過,不太適用於看著她流兩條鼻涕長大的自己。

  「哼!」樊以蓁的回答,是一聲冷冷的鼻音。

  她不是會記恨的人,但是對於他,她要破例了,就衝著他那句話,更足以讓她討厭他一輩子,什麼叫「他最愛找她的麻煩」?!

  「都已經十幾年沒見面,你還生氣啊?」瞿亞任放下手中的文件,索性跟她敘起舊來。

  打從國中畢業,他考取名校之後,就一直住宿在外地,一直到他正式考取律師執照為止,期間雖然有返家,兩人卻一直不曾碰過面,要不是今天再遇到她,他都要忘了有這麼一個可愛的芳鄰。

  說也奇怪,才一見到那清澈的眼,他就認出了她,馬上想起自己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模樣。

  「什麼叫「還生氣」,我生氣是剛剛的事情。」樊以蓁白了他一眼,敢情這男人的忘性比記性好,馬上就忘了他自己剛說過什麼。

  明明是他刻意挑釁,現在卻來裝無辜?

  瞿亞任的笑容沒有因為她的憤怒而收斂,他凝眸欣賞她厭惡的神色。

  「你媽媽真的會拿我們倆比較?」瞿亞任挑眉,他以為會被拿來比較的,應該都是男人,怎麼她也來插一腳?

  「當然。」她氣憤點頭,想起這些年來的遭遇,雙肩一攤,在位子上坐下來。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算在你的頭上。」樊以蓁平息了怒氣,撇撇嘴。「女人嘛,跟男人比做什麼,這一點,我媽自己也知道。」她娓娓從頭道來,不是她把自己看輕,只是她真的沒什麼雄心壯志,只想餬口飯吃,自由自在的過日子。

  「既然知道,她還喜歡念你?」瞿亞任同情的看著她,由於他也常常遭受母親的疲勞轟炸,因此特別能體諒那種感受。

  「我工作上不爭氣也就算了,偏偏還犯了我媽的忌諱,這才讓她卯起來,見我一次念一次。」樊以蓁喪氣的支住下顎,小手有意無意地翻著文件,那股頭昏昏的感覺,在她慢慢平靜心情之後又來干擾她了。

  「什麼忌諱?」瞿亞任不放棄地追問。

  他不是好奇寶寶,卻很想知道這個跟自己有相仿苦難的「芳鄰」,到底遭受什麼樣的轟炸。

  樊以蓁搖頭晃腦,想甩去那種頭昏腦脹的感覺,終於她捉住最後一絲理智,知道應該先辦正事。

  「瞿亞任,你不是以「小時」計費的嗎?用這些寶貴時間來聊八卦,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她還沒打算換工作,不希望在結算律師費用時,被老闆踢出門去。

  「算得這麼清楚?」瞿亞任嘖嘖有聲的搖頭。「陪我敘個舊,賞我一口飯吃,也要這麼斤斤計較?」

  「拜託!」她一個月的薪水,可能還不到他的四分之一耶……

  「是你要賞我一口飯吃吧?瞿先生!」樊以蓁大聲的提醒他這個既定的事實。

  「請你先把案子看完,交代我該處理什麼、準備什麼?不然等老闆不肯賞我飯吃的時候,你就得請我。」就看到時他的律師事務所裡,有沒有什麼好肥缺?

  瞿亞任停下動作,濃眉挑得老高,像是很認真地在思考她的話。

  「好,就請你!」瞿亞任大手一拍,文件「唰」地被收進他的公文包裡。

  「走吧!」他迅速起身,深邃的眸直盯著她。

  走?去哪裡?樊以蓁身上的雞皮疙瘩又全都回來報到。

  「你不是要我賞口飯吃?」瞿亞任環手抱臂,噙著笑意問道。

  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提起的弧度讓樊以蓁想起野地的狼,在攻擊獵物前,也是這副不動聲色的可惡模樣,害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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