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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夏洛蔓 她拿起無線話機,尚未出聲便聽見白亦棋的聲音。 「茜文,你別說話,我只是要提醒你,半小時過了,記得吃藥,吃完藥睡一下,我盡快將公事處理完回去陪你。就這樣,拜拜。」 她掛斷電話,拿起擱在床頭櫃的藥,配了溫水吞下,眼淚卻冒了出來。 她討厭生病,討厭自己什麼事都不能做,討厭他那麼囉哩叭嗦,討厭他對她那麼溫柔體貼…… 她哭,又因鼻塞吸不住鼻水,慌張地抽出一張張衛生紙擤鼻涕,擤完後捏成一團,胡亂地往床邊亂丟。 光丟衛生紙還不夠,她將床上的報紙也掃到地上,然後又走出客廳,將擺得整整齊齊的雜誌、書報全都弄亂、沙發上的抱枕也東丟一個、西扔一個,然後回到房裡換上睡衣,將襯衫、窄裙隨手披在椅背上,最後,躺到床上去,棉被一蓋—— 睡覺! 白亦棋中午回到家,看見客廳像被技術很爛的笨賊洗劫一空的慘狀。 他衝進房間,同樣的,亂七八糟,不過,幸好陸茜文沒被劫走,還在睡覺。 他笑了笑,知道生病的人往往情緒也會跟著陷入低潮,一一將所有東西都歸回原位,把整團整團的衛生紙丟進垃圾桶。 他到廚房打果菜汁,機器馬達的轉動聲吵醒了陸茜文,她起身看了看,房間已經恢復原貌,她抿著嘴偷笑,又躺下假寐。 沒多久,白亦棋就端著果汁進來,將她喚醒。 她假裝迷迷糊糊,全身軟綿綿的,他將她攙起,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先把果汁喝了。」 她低頭啜了一口,像很難喝,咋了咋舌頭。「不甜。」 「那你等一下,我去加點蜂蜜。」 等白亦棋再回來時,她將原本其實已經很好喝的果汁喝完,然後用右手槌槌自己的肩膀。 「肩膀酸嗎?躺了兩天一定很不舒服,我幫你按摩一下,來……趴著。」 她翻過身去,像住在峇裡島上的獨棟VILLA,享受SPA服務。 原來,對喜歡的人撒嬌一點都不困難,而且還很甜蜜。 下午,白亦棋有個會議要開,他等她吃完藥,準備離開時,陸茜文卻抓住他的袖子。 「怎麼了?」 她垂著臉搖頭,本想試著說要他別走,但是……這種沒志氣的字眼,她活了二十八年,不曾用過。 「要我留下來陪你?」 她還是搖頭,悄悄將他的袖子放開。 責任感太重也是個缺點,她沒辦法要他丟下公事,留在家裡陪她。 「我會很快把會議結束,結束之後立刻趕回來。」 「公事……咳……公事要緊。」 「放心……」他輕撫她的臉蛋。「公事上我不會草率的,那是你花了好多心血才撐起來的,不過,在我心裡,你才是最重要的人。我盡快回來,嗯?」 那甜死人不償命的話,他就是能說得像家常便飯。 她咬了咬唇,有點不甘心這麼容易就被打動。 這樣還不能證明他不是利用她來逃避接管他父親的公司,畢竟好聽的話人人會說,事實若不是如此,他需要付出更多的誠意說服她。 ☆ ☆ ☆ ☆ ☆ ☆ ☆ ☆ ☆ ☆ ☆ ☆ ☆ ☆ 陸茜文很少生病,這次感冒卻十分嚴重。 像是一直武裝自己,以意志力擋住在體內蠢蠢欲動的病毒,一旦精神鬆懈了,那些潛藏已久的病源便逮到機會輪番上陣。 白亦棋公司、家裡兩頭跑,悉心照顧,一個星期後,在各種症狀減輕時,她便堅持上班。 「沒事了……我不放心公司的事,荷蘭的傢俱公司再兩個星期就要簽約,我得確定我們的賣場已經準備好。」她的聲帶因為咳嗽變得沙啞虛弱,喉嚨總有些干癢,不時要咳個幾聲,不過,比起前幾天,已經明顯好轉。 白亦棋知道拗不過她,只能叮嚀:「需要做什麼事,你直接告訴我,別硬撐。」 她點點頭,已經領略到他這星期因為照顧一個不聽話的病人展現的強勢作風,她怕不乖乖答應,他會把她綁在床上,限制行動。 她不但見識到他擺起醫生架子的魄力,也看見他表現出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性格。他其實很會照顧人,雖然嚴格,但很有耐心,即使她故意唱反調,也不見他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陸茜文懷疑,為什麼以前她會認為他是個需要人處處看顧的大孩子? 當然,她心裡也生出疑惑,他裝笨、裝懶、裝粗線條,到底是為了什麼? 女人莫不希望自己的男友是個處處表現優秀,值得依靠的人,如果他真有心追求她,為什麼反其道而行? 或者,他根本就是唯恐她真的愛上他,但是……她卻自作聰明,將他的所有行為美化成一個隨遇而安、不計較、不懂算計的男人。 然後,她便因為他與她過去認識的汲汲營營於名利的男人不同,以為他樂於見到女友的成就、欣賞女人的聰慧,反而被他吸引了。 她坐在車裡,今天由白亦棋開車,她悄悄地分析他,卻發現自己愈來愈不瞭解他。 兩人走進總公司大樓,沿途,所有見到陸茜文的員工,每個人都衝上來祝賀她大病痊癒,見他們臉上掛著一種幾近於「感恩」的表情,讓陸茜文覺得納悶。 進辦公室不久,便有人前來敲她的門。 不是一人,而是一堆人。 「陸顧問,你總算是回來了。」幾個部門主管進來後,先是將她和白亦棋辦公室中間玻璃隔間的百葉窗拉上,然後便開始投訴。 「怎麼了?」她用乾啞的嗓子問,心想,白亦棋該不會短短幾天就把公司搞垮了吧! 「顧問,總經理威脅我,說要把我辭掉。」財務經理先說。 「為什麼?」她驚訝地問。 「我送上個月的財報給他,被他挑出兩個疏漏的地方,他罵說,幹了這麼多年的財務經理,居然沒先把部屬的報表仔細查看,下個月再犯這種錯誤,就要我回去吃自己。」 「嗯……」陸茜文知道自己不該笑,不過,這個財務經理有時候的確不夠細心,但是,因為問題不大,她也只是叮囑兩句,沒想到白亦棋比她還狠。 「總經理不只要我改,還要我以後將各項收支跟上個月以及去年同期相比較,做出統計報表。」財務經理為難地說。「我告訴他,顧問以前沒這麼要求,然後……他又叫我回去吃自己。」 「你先試試吧!不懂的來問我。」她之前也打算要求這些主管做分析報表,但因為還沒時間處理主管的教育,這些分析工作通常都由她自己做,既然白亦棋開了口,她正好順勢而為。 「我也是,總經理也要我回去吃自己。」商品經理也湊過來抱怨。 「你是什麼原因呢?」陸茜文心想,白亦棋該不是懶得管,想直接把公司結束營運吧!每個主管都回去吃自己,那公司還叫公司嗎? 「總經理問我荷蘭傢俱廠商的事,我說那是由你全盤負責,我不大清楚,他就叫我滾出去,三天內沒弄清楚,就回家吃自己。」 「那你弄清楚了嗎?」 「清楚了,我等一下要去向總經理報告。我覺得總經理脾氣太火爆,還是跟顧問你比較好溝通。」 以前,大家都覺得顧問太嚴格,總經理沒脾氣、親和力強,沒想到她一生病,總經理突然變成一隻暴走的野獸,動不動就大吼,嚇得他們每天戰戰兢兢,怕一不小心就拿到「停職令」。 每個人投訴的問題都差不多,陸茜文原本抱持著懷疑,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來,白亦棋是把在家裡受她的氣,全搬到公司來,一鼓作氣,將她想改革卻因基層教育還不夠完善暫且擱下的問題,全都挑出來。 不過,由這些人口中聽見白亦棋的另一面卻令她感到意外,他並非完全不懂經營,甚至連財務報表都能抓出問題…… 她由一開始的擔心,到覺得不可思議。 每個人投訴完了,還不斷交換彼此被總經理斥責的心得。 「你們是不是想回家吃自己啊——」 門口突然發出大吼,陸茜文辦公室裡的主管全都縮起了脖子。 白亦棋氣沖沖地走進來。「沒聽到顧問聲音還沙啞著嗎?沒看見她臉上還帶著病容嗎?你們連這麼一點觀察力都沒有,幹什麼服務業的主管,有什麼問題,到我辦公室找我!」 「沒……總經理,沒問題……只是來恭、恭喜顧問身體康復……」大家唯唯諾諾,低聲解釋。 「你們不要拿一堆自己做不好的事來煩她,她就不會生病了!」白亦棋又吼。 「是……走、走……快走……」主管們一個挨著一個,連忙逃出顧問辦公室。 很快地,辦公室裡只剩表情饒富興味的陸茜文,和恢復平靜、一臉擔心的白亦棋。 「喉嚨還不舒服,不要說太多話,人多空氣不好,萬一又感染了別的病毒。」他幫她打開旁邊的氣窗。「開一條縫,你辦公室空調太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