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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小陶    


  屋門上刻畫著五蝠捧壽桃的圖案,希望屋內的人能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些圖案都出自屋內人的手筆,是為了她最尊敬的親人祈福。

  李蘭穿著一身青藍色粗布衣袍,手中捏著抹布,努力擦拭屋內的舊方桌和炕邊地上的灰土,免得灰塵讓炕床上的老人家呼吸不順,加重不適。

  近來,她每次看到爺爺病魔纏身的模樣,內心都很難過,也有了心理準備,最疼愛她的親人可能即將離她而去。

  可她就是不想接受事實,只要能多延爺爺一天壽命、讓爺爺高興,她什麼事都會去做。

  傍晚時分,炕床上的李偉錦終於幽幽轉醒,而李蘭也算準時辰準備好湯藥,等爺爺醒過來服侍他喝下。

  「爺爺,您今天覺得好點沒?」李蘭見李偉錦睜眼,便上前幫他坐起身。

  「還不錯。」李偉錦難得精神舒坦,直覺認為這是迴光反照,對自己的大限之日心裡有數。

  「那就好。」李蘭嫣然一笑,小心翼翼地餵他喝湯藥。「等一下我把晚飯拿進來,陪您一起吃吧。」

  「妳爹怎樣了?」李偉錦問。

  「爹剛才說沒胃口,不想吃飯,我煎完藥送過去服下後,他也休息去了。」爹身體不好,長年病懨懨的,沒多大精神,但大抵上只是老毛病,沒有爺爺的病來得嚴重和急切。

  「邦兒呢?又不在家?」說到這個不成材的孫子,李偉錦歎了口氣。

  李蘭點點頭。弟弟游手好閒也不是這幾天的事,現下不知又閒晃到哪兒去,她也習以為常了。

  「好孩子,這些日子以來,妳忙著照顧我和妳爹兩個病人,累得兩頭燒,又要掛心妳還未定性的弟弟,真是辛苦妳了。」李偉錦微微一笑,伸手憐愛地摸摸孫女的粉臉。

  「爺爺,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她微笑,再多的苦也比不上爺爺的健康。

  「爺爺從來沒有讓妳過好日子,還事事要妳操勞,甚至連妳的婚事都被耽誤,真是對不起妳……」

  李蘭聽見爺爺忽然說這些話,不禁紅了眼眶,想掉淚,又不願讓老人家看見,忙放下碗轉過頭去假裝倒茶給他喝。

  「爺爺,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沒想過要嫁,我要留下來照顧你們。」

  「蘭兒,妳從小跟我唸書學道理,該知道生老病死乃是天理循環。我老了,走到這一步是天命所依,假如我真去了,妳也不用太傷心,凡事看開一點,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才是對爺爺有交代,明白嗎?」

  「爺爺,你是不是太累了?別說這種話嚇蘭兒!」莫非爺爺自知到了非交代後事不可的時刻?

  「放心,我還有一口氣,一時半刻還死不了。」他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妥當,怎能安心而去呢?

  蘭兒總是無怨無悔的為李家付出,又要掛心他們三個不濟事的大男人,他這個當爺爺的既慚愧也心疼不已。她這麼好,值得過更好的人生。

  這些日子他好好想過了,只有將蘭兒交給一戶好人家,讓她在新的地方好好生活,她才能得到幸福。而這戶好人家他也決定好了,但只怕對方不願意。

  「蘭兒,去我的書案上拿封寫著『壽安兄啟』的信過來。」

  李蘭馬上拿來給李偉錦。她不知道誰是「壽安兄」,但見爺爺握著信封時的手勁,就隱約明白這個人和這封信對爺爺有多重要。

  「蘭兒,妳現在幫我把信送出去。」

  「那麼急?」她怔了一下,但仍露出微笑,點頭道:「既然這樣,我速去速回好了。」

  「麻煩妳了,如果可能,就請壽安兄來一趟吧。」

  「好,那位置呢?」

  「北京內城,敬謹親王府。」

  分隔內外城的厚重城閣、細長曲折的胡同、層層相連的灰色屋簷,在暗夜裡顯得格外神秘。

  雖然李蘭從未進過只准貴族和高官居住的內城區,更不知敬謹親王府在哪裡,但她一副粗衣打扮,似乎讓路人誤以為她是哪個府邸負責送信的丫鬟,好心指示她目的地。

  李蘭停在大門前,從匾額確認這裡就是敬謹親王府後,轉頭打量著四周。

  敬謹親王府正面是一扇厚重的銅門,門前有一對巨大的石獅子,門上有一個嚇人的獅子頭門環,要是想進去,必須先敲那個厚重的門環通報。

  她注視著威嚴的大門,小臉有絲猶豫。

  到底要不要敲門?她很清楚住在這裡的人是她得罪不起的,稍有差池的話可就完了。

  可是……「壽安兄」就住在這,而他是爺爺急於想見的人,她真怕再猶豫,爺爺會……會等不及啊!

  為了爺爺,她必須進去!

  當她正想上前敲門時,門突然打開了。

  「哇!妳是什麼人,怎麼站在王府外面?」一個出來更換燈籠蠟燭的小廝見到李蘭,嚇了一跳。

  「我……我是來找人的。」李蘭見有人出來,立即從懷內掏出信函。「我爺爺差我來把這封信交給一位叫壽安的人,請問他在這裡嗎?能否代為通傳一聲?」

  「都晚了才來送信,下人主子都要休息去了,有什麼事兒明早再來!」

  「不行,我一定要把信交到他手上,這攸關人命。」爺爺會叫她現在送信來,無非是急事。

  「什麼事這麼吵?」小榮子從小廝身後出現,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情況。「是要吵到主子們才高興?」

  小廝見是素有交情的小榮子,便道明李蘭的來意。

  小榮子仔細看著面容討喜的李蘭,閱人無數的他很快就認為她沒有惡意,也同情她身為「下人」做事盡心的態度。

  「兩位大哥,現在仍不算晚,說不定壽安還沒睡下,即使我不能進去,也求你先把這信轉給他看看,行嗎?」李蘭幾乎要跪在地上求人了。

  小榮子見李蘭殷切的模樣,沒法拒絕她的請求,便叫小廝接過信函,支吾道:「好吧,我們替妳轉交好了,但小姑娘也別讓我們難做,快回去吧。」

  「可是我要帶人回家見爺爺……」她見小廝和小榮子又一陣不自在,便連忙說出四合院位置,請他們轉告壽安,然後就離開了。

  小廝見李蘭終於離去,才關門跟小榮子進去。

  「等下你就把信交出去吧。」小榮子交代,準備回宣慶的院子去。

  小廝望著「壽安」兩字,一直在腦海裡搜尋著這個人,可惜府內的下人差不多有一百人,一時間他實在想不出是誰。

  「榮大哥,你知道王府內有個叫壽安的人嗎?剛才那丫頭說要替她爺爺送信給壽安……」

  「你肯定是……『壽安』?」小榮子一聽,臉都綠了。

  「對,你看,信上都寫了,哪能有錯?」小廝把信遞給小榮子。「莫非你知道是誰?」

  「是……王爺、王爺的信!」小榮子責怪地看向小廝。「難道你不知道王爺的名諱就叫壽安嗎?」

  「什麼?」他真是不知!他一個下人哪會知道那麼多?

  小榮子握著信,馬上趕去老王爺的房間,就怕晚一步會耽誤了大事。

  天啊,那秀氣的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直接拿著給王爺的信上門來?

  當天上的月亮依然懶洋洋的散發微弱光芒,滿天只有幾顆星還在努力閃爍的時候,四合院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跨進門內的,是一個衣冠楚楚的銀髮男子,他的鬢角、鬍子比他的髮辮更白。

  他看見炕床上的李偉錦臉色蒼白、全身無力地躺著,聲音就像鴨子叫般低沉粗啞時,威嚴的臉上只有無奈和擔憂。

  「偉錦弟,我來了,你聽得見嗎?」

  在夢裡跟病魔掙扎的李偉錦聽見久候多時的聲音,慢慢清醒過來。

  「壽安兄,你終於來了……」李偉錦緩緩睜開眼睛,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恍如隔世。

  「你醒啦。」敬謹親王——壽安探上前去,對他含笑點頭。

  李偉錦試圖想起身,無力感和劇烈的疼痛卻將他逼躺回床上。他放棄了,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他目前的身體再也直不起來了。

  「偉錦弟,你別起來,躺下就好、躺下就好!」壽安見故友病成這個樣子,不由一陣心酸。「咱們二十年不見,你又何苦到現在才肯讓我來見你呢?」

  「壽安兄,你貴為敬謹親王,我只是無名小卒,又怎敢妄想能跟你來往、害了你?你今天肯來見我,我已經萬分高興了……」

  壽安和李偉錦年輕時是好友,更一同陪皇上讀書,感情自是深厚。無奈後來世事無常,一身硬骨的李偉錦在落難後沒再與任何達官權貴往來,包括貴為敬謹親王的壽安。

  「你……又是何苦呢?我又不是那些勢利之徒。」壽安嗓子極其沙啞,聲音跟他一貫的沉厚截然不同。「你知道嗎?不單是我,連皇上也常想念偉錦弟,甚至覺得昔日有負於你。只要你願意回來,皇上一定可以還你安定無憂的生活。」

  「知道皇上還掛念我這個小書郎,我已經死而無憾,還奢望什麼?」李偉錦不勝唏噓地說:「我……怕是不行了,才不得不叫我孫女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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