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駱湘 > 冷面醫生不好騙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6頁 駱湘 砰! 最後那一槍,正中紅心。 第三章 「頭再稍微偏過去點,對,很好,就這樣給我保持不准動。」 巴黎一個暖陽難得露臉的冬日午後,卓月榛於光線充裕的畫室裡,強勢地指揮傷患擺出她想要的姿勢。 腹傷早已癒合的雷傑則乖乖聽話照辦。 陽光和緩地斜照入室,朦朧的氛圍十分宜人,卓月榛正專心地作畫,雷傑則專心打量著一臉神采飛揚的她。 說她讓他驚艷絕不過分。 這驚艷指的不僅是她的外貌,還包括她那足以與他媲美的冷感,以及許多超乎常人的能力。 幾天前他借用她的電腦侵入法國海關,發現他的確已登錄離境,更離奇的是,那晚殺他的人,不久後全都喪命於馬賽港。 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眼前這位領有醫生執照的女畫家所為,照那天跳窗的技術來判斷,她的鄰居肯定也是位練家子。 這兩人,都不簡單。 「我說過別亂動!要敢再給我亂晃,小心我讓你另一條手臂也一起骨折。」卓月榛嘴裡吐出的句子鮮有動聽的,大多數都是威脅恐嚇外加不屑。 和她相處了半個多月,雷傑發現自己的忍耐力實在很高,奴性更是堅強。 「你平常都習慣這樣恐嚇傷患嗎?」他大概可以想像她不在醫院任職的理由,有她這種醫生存在,醫院大概會接投訴單接到手軟。 「我的病患都很服從我的指令,才不像你。」末了,還不忘附上幾聲不屑的冷哼。 雷傑心底悄悄浮現些許自嘲。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淪落到被一個只比自己大三歲的女人吆喝? 他一直像是匹自由無拘的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沒人攔得住他,包括養父在內。 「況且照目前的速度來看,頂多再一個月你的手臂就會復原,所以我得好好把握這一個月徹底壓搾你才行。身體再往右邊斜一點……不對,太斜了,稍微退回去些……好,差不多就這樣。」卓月榛飛快地打好草稿,開始準備油畫顏料。 繪畫時,她專注的眼神讓雷傑敬佩,但面對那雙認真的眼神一久,兩人之間的沉悶叫人倍感窒息,為了掩蓋自己的不自在,他試圖開口打破尷尬。 「我的槍,你究竟藏到哪裡去了?」這幾天他時常在屋裡走動,卻怎麼也找不著愛槍,倒是看盡了這屋子「遍地刀光」的景色。 「怎麼?就這麼捨不得和它分開?」仔細替畫中的人物一筆一筆地刷上色彩,她完全不當他是位名聲響譽國際的殺手。 在她眼中,他不過是個乳臭末乾、初出茅廬的小男生罷了,唯有老練油條的安列德才配稱得上高手。 「槍是殺手的保命符。」同時也是種身份證明。 沒了槍,不當殺手,他會覺得連高中文憑都拿得勉強的自己什麼也不是。 「但沒子彈的槍只是坨廢鐵,你太不懂得替自己留後路。」她點出他的致命失誤。 「你似乎很瞭解這個職業?」一雙藍瞳瞬間揚起些微警戒。 這女人,比他預想的懂得還要更多。 危險! 「是瞭解不少,所以我保證你今晚即便有門有窗也出不去。」 哼!話說好幾天前,這混帳腹傷才剛癒合就打算走人,她本來是可以睜隻眼閉只眼地放他回家,但她還沒畫夠這男人,所以她不僅將他打昏拎回來,還賞賜給他兩天兩夜的好眠,以便加速他復元的速度。 不過,這似乎是一切錯誤的開始。 從那天起,她和雷傑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很奇怪,好似隨時都會有擦出火花的危險,而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麻煩。 她不想談戀愛,一點也不想! 「留著我,對你沒好處。」雷傑再次遊說,「像我這種人,極有可能替你引來危險。」 最大的危險早被你引來了,小笨蛋!卓月榛暗啐。 「搞不清狀況的應該是你吧?小鬼。」漾起叫人不寒而慄的笑,她突然抄起削筆用的刀片射出,出手狠戾毫不留情。 遭攻擊的對象則輕鬆地將頭側轉,刀片擦過他頸邊固定三角巾的翠結,撞上後頭的牆壁。 「身為醫生,動手傷害病人是很失德的。」要不是受過訓練,他早就命喪她刀下不知幾回了。 「你要是躲不過,也不用待在這養傷,直接拿條麵線上吊還差不多。」 銀狼雖然才出道三年多,排名卻已竄至前頭,緊追在安列德之後,實力堅強到許多前輩都不敢小覷,就憑她那嚇唬人成分居多的飛刀,根本不可能傷得到他一絲一毫。 「再者,我雖不太屑加入懸壺濟世之流,卻從未侮辱過我的執照,除非我下想醫,否則至今還沒有搶不贏死神的紀錄。若你真那麼想死,行,我很樂意拎把西瓜刀,一刀斬斷你的頸動脈,保證讓你死得痛快無比。」 「那多勞煩你的玉手啊?扳機一扣不就得了?」他對她自豪的槍法一直保有好奇。 她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你剛剛說什麼?」轉眼間,她的手上又多了把手術刀,速度快到連雷傑也沒發現她是從哪兒摸出來的。 「沒什麼,是你幻聽。」 兩人剛才皆以對方的母語交談,也就是德國人說中文,台灣人講德文,你來我往,倒也十分通順,雙方皆能接受。 卓月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她真欣賞雷傑能用他那聽起來已經夠冷的語氣要冷,效果簡直比蒙古冷高壓遺強,「想不到你也有幽默細胞。」 「月圓之夜我還可以嚎叫幾聲助興。」 「我是不反對啦,可惜月圓之夜剛過,你得再等上一段時日。」 長年結凍的嘴角掀起一道優美弧線,他這才發覺,原來自己還沒忘記什麼叫做笑,「你很懂得如何和危險份子打交道。」 「或許是我一向和普通人的頻率合不來吧?」她自嘲地說。 她的生活圈裡除了兩位大學死黨外,幾乎不再和旁人有交集。 她喜歡靜,更愛一個人漂泊,這也是她在醫院團隊裡工作總是待不久的原因。 「也或許,我和你們這種人比較合得來……」 「你認識其他殺手?」 「只認識一個。」卓月榛撇撇嘴,繼續動筆。 「是誰?」其實他心中早有了底,因為她的生活圈,真的很小。 「一個……比你更孤單的男人。」她從不認為殺手就該無情無慾,放下槍時,他們也是人,也會有喜怒哀樂與愛恨嗔癡。 他們都只是等待去愛與被愛的靈魂。 即便在眾人眼中,他們來去無蹤,操弄著他人生死,然而,她很清楚,他們永遠不會是厲鬼,更不會成為神。 ☆ ☆ ☆ ☆ ☆ ☆ ☆ ☆ ☆ ☆ ☆ ☆ ☆ ☆ 「堂姊,你當年的大學筆記還有留著嗎?」男聲怯怯地開口。 「要幹麼?」女聲一貫的冷調。 「你一定要救我,我快被當了。」 「讀不下去就別讀。」 「爺爺奶奶說卓家一定要再出一個醫生,才對得起列祖列宗。」男聲的語氣近乎哀求。 「已經出了。」女聲涼涼地回應。 「你不算啦!」 「我和你一樣姓卓。」女聲蹙起眉,冷凜的語調倏地又降溫幾度。 「但……你是女的,奶奶說你遲早會是別人家的……」 啪的一聲,電話被掛了, ☆ ☆ ☆ ☆ ☆ ☆ ☆ ☆ ☆ ☆ ☆ ☆ ☆ ☆ 惡魔。 頭痛欲裂的雷傑在心底偷偷替卓月榛起了個代名詞。 明明傷患不可以碰含酒精的飲料,她卻拉著他常飲波爾多的珍貴葡萄酒,只因她接到一通令她心情不好的電話,想找人乾幾杯消氣,而他,具備一切狙擊知識的狼,能夠冷靜地獵殺任何目標,就是應付不了乙醇。 所以理所當然的,他醉得一塌糊塗,最後的下場就是被她像垃圾一樣地給扔回房。 這下可好了,經過這番折騰,他的傷不惡化才怪。 「真不耐操,才幾杯就讓你癱了一整個早上。」 門口傳來一道不算陌生的男音,雷傑頂著痛得發昏的頭,勉強撐起自己沉重的身軀,不想讓他見到自己虛弱的一面,卻忘了自己最狼狽的一面早就被他看光了。 「這招看來挺管用的,不枉我親自傳授給貝亞娜。」 除了不常笑、聲音聽來冷了點,小傢伙其實真如貝亞娜所形容的,是個社會化不充分的大男孩,既單純又很容易相處。 「你傳授的?」隱藏多日的狼爪已隱隱展露,雷傑心想自己的資料是否外洩,否則怎麼會連他不善喝酒的事都知道。 「收起你的爪子,小笨狼,這裡還輪不到你當頭。」 安列德將醒酒藥遞給他,當玻璃杯遞交的瞬間,另一隻手一閃,只見他左袖下半部被俐落地截斷,而裡頭的皮膚卻完好無傷。 好個高手! 「你的醫生執照該不會也是個幌子吧?」雷傑皺起濃眉,不確定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