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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於媜 他來了! 她緊盯著那雙朝她逐步走近的腳,心緊張得幾乎躍出胸口,一雙擱在膝上的蔥白小手不知不覺更是扭得死緊,無措的等著她的夫婿下一步的動作。 新婚之夜,你得先由夫婿掀蓋頭,再喝交杯酒,然後服侍夫婿更衣,再來夫婿會替你寬衣—— 她羞紅著臉蛋,宛若念口訣般牢記著她娘教過的步驟,邊緊盯著那雙佇立眼前良久的腳—— 孰料,令她意想不到的,他竟逕自卸下衣衫便倒床而睡,留下她不知所措的呆坐一旁。 她料想過千百種令人羞、心慌無措的新婚夜,卻怎麼也沒想過會是現下這般景況。 「相——相公,你該來掀我的蓋頭——」怔忡了半晌,她終於支吾著擠出一句話。 「自己掀吧!反正這兒也沒有旁人。」 一句淡漠得彷彿沒有半點溫度的話自褥間悠悠傳來。 紙窗外夜風呼嘯而過的聲音,襯得房內格外死寂,唯有的沉重呼吸聲在小小的空間裡隱隱浮蕩。 凝霜瞪著自己絞得死緊的纖白手指許久,再度艱難的擠出話。 「相——相公,勞煩你,我娘說新婚夜你一定得——」 話聲未畢,床上的身影立即猛然一躍而起,拿起桌上掀蓋頭的秤尺,一揚手便挑開頭上沉重得快令她窒息的紅巾。 毫無準備的猛然一抬眼,凝霜的水眸筆直望進他的黑眸底! 登時,她狠狠倒抽了口氣。 眼前這個眉心糾結,眼底還帶著股濃得化不開的憂鬱男人是誰? 他沒有變,他仍是那個俊美、英挺,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狂放氣勢的南宮琰,但變的是他的眼神! 他不再是往昔那個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南宮琰,而是個陰沉得讓人幾乎心驚的男人。 他眼底的自信、狂妄光芒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一抹失意與冷沉籠罩在深邃得探不進底的眸裡。 這六年來他究竟發生了甚麼事?竟會讓一個狂傲、自負的男人消沉至此。 「相公你——」 白凝霜震懾不已,然而眼前這個她苦思了六年,卻陌生無比的男人,她竟不知從何問起。 「睡吧!」他不耐的轉身上榻,連看她一眼也不願。 「那交杯酒——」她遲疑的轉頭覷了眼背著她的頎長背影,又望向案前兩隻銀樽,支吾吐出一句。 「你非要將人逼進絕境是不?」宛若被挑起的火苗餘燼,他倏然彈坐而起,冷冷的吐出一句。 絕境? 凝霜愕然看著他陰鷙的俊臉,一時之間竟被他的怒氣給震懾住了。 她只是遵從俗例、聽從叮囑罷了,何來的絕境? 但看著他惱怒的俊臉,凝霜卻連一句辯駁也擠不出來。 看著她錯愕蒼白的小臉,南宮琰一臉陰霾的緊攏起了眉峰,倏然跳下床榻,抓起衣衫便奪門而出。 夜沉風靜,四周靜謐得彷彿連呼吸都顯得刺耳,她怔著,任由一片死寂將麻木的她包圍。 直到一陣陣自門外灌進來的寒風,吹醒了怔忡出神的她,她才覺她的丈夫竟然在新婚之夜丟下了她! 白凝霜錯愕的僵著臉,仍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十分不情願娶她。 一夜未眠的凝霜獨坐桌旁睜眼胡思亂想了大半夜,直到泛流的燭淚滴疼了她的手,她才猛然驚醒過來。 轉頭瞥了眼天窗外的天色,她才現現不知何時,天竟已經亮了。 他竟一夜未歸! 望著几案上堆滿燭淚的龍風燭,以及兩杯始終未動的水酒,頓時湧上心頭的各番恨緒不知抑或苦。 她真是無用! 才剛嫁入門一天竟然就開始替自己抱屈起來了,她可是苦苦等了六年,她絕不容許自己退怯! 不多時,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小丫環,便很快進房來。 「二夫人!」小丫環低著頭,畢恭畢敬的喚道。 「你叫甚麼名字?」她含笑問道。 「奴婢名喚挽月。」小丫環偷覷了眼眼前剛入門的二夫人,怯怯的回道。 對於初嫁入莊的這二夫人,挽月的畏懼自然是有的。 遠在二莊主娶親之前,她就聽聞下人間在流傳著這未來的二夫人來頭不小,在鎮海縣裡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 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會是甚麼樣蠻驕縱的個性與脾氣,她們這些做丫頭的心裡早有個底,為了來伺候這新進門的二夫人,她早巳忐忑了好幾天。 但眼前二夫人和善、溫婉的笑容,卻讓她不由自主的鬆了口大氣。 看來二夫人雖有著千金小姐的氣質,卻沒有半點驕縱的脾氣——她安了心! 「挽月,往後就要勞煩你照顧了!」她柔柔的朝她一笑。 「二夫人放心,挽月一定會盡心服侍您的!」 只是一個笑容,隨即擄獲了這個心眼單純的小丫環的心。 就算新婚之夜奇糟無比,但嫁入夫家的規矩自得不可少,看看天色也該是去給婆婆請安的時辰了。 她疲憊的神色以及眼下的兩團陰影,著實讓她用水粉費好一番功夫掩飾,但雙眸的紅腫卻怎麼也掩不住。 「二夫人!您昨兒個夜裡沒睡好?臉色不太好哪!「不知情的挽月關心的望著她道。「二莊主他昨晚——」 「挽月,時辰不早了,我該到大廳給娘請安去了!」凝霜不自在的倏然起身,打斷了她的話。 「哎呀!挽月差點忘了,二夫人請跟奴婢來!」經她這麼一提,挽月也慌了起來,連忙帶頭往門外走。 在挽月的帶領下,凝霜緩緩走向位於正苑的大廳,南宮山莊佔地頗大,一路走來迴廊、小徑蜿蜒複雜。 所行經處亦隨處可見雄偉壯麗的假山、流水,以及曲廊、樓閣,幸好有挽月的陪伴,她總算大略認得了往大廳的路。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踏進正廳,邊在心底編造合理的說詞,交代她這新嫁娘何以沒有夫婿陪同來請安。 但她畢竟是嫁入了南宮家,眼前她已無退路了! 凝霜踩著徐緩的腳步一步步的走上廳前,心底已有了決定。 「老夫人,二夫人來給您請安了!」一旁的挽月福了個身,恭敬的報告道。 「娘!琰他——」 她深吸了口氣,懷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一抬頭,發現她一夜未歸的丈夫就站在南官老夫人的身旁。 他來了! 在這個新婚第一天的請安,他沒有再像昨晚一樣丟下她一個人,竟然來了。 霎時,她有著失而復得的激動與狂喜。 她強忍激動的凝望著他,在那張依然深沉得讓人看不出情緒的臉孔上,她隱約瞥見他眼下疲憊的黑影與眼中的血絲—— 「凝霜!」一個和藹聲音將她飛離的思緒拉回。 「娘!」她連忙回神,垂下螓首恭敬的應道。 「琰兒說你昨晚累壞了,所以讓你多睡會兒,想不到,成了親,琰兒果然體事多了!」 「嗯——相公對我很好!」她勉強漾出笑、點了下頭。 「瞧你們倆恩愛的!」南宮老夫人喜不自勝的來回看著四目相接的兩人,誤將他們不自在的表情看成是互有情意。 「我就說你們倆一定會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如今證明我這老太婆的話果然不假吧?!」她笑得合不攏嘴。 凝霜偷偷抬眼偷覷了南宮琰,卻發現他始終沉著臉,沒有一絲表情。 至此她終於知道,他來,並不是因為昨晚一夜未歸的歉疚,而是為了他娘而來的。 一股巨大的失落衝上她的眼底,嗆得她急忙低下頭來。 「你這丫頭,別害臊了!反正你跟琰兒都已經是夫妻了,還有甚麼不好意思的嗎?」看著她一如當年的乖巧、聰慧,南宮老夫人滿意的笑了。 「娘——說的是。」她艱澀的點頭道。 說著,南宮老夫人欣慰的仔細端詳著眼前端莊、溫婉的凝霜,感歎的輕喟了一聲。 對於這個有著十幾年交情好友的女兒,除了疼愛,更有著憐惜。 「唉!能娶到你真是琰兒、也是我南宮家的福氣,琰兒你說是不是?!」南宮老夫人一臉期盼的轉頭看著兒子。 南宮琰微挑起眉,看著眼前嫻柔、溫婉的凝霜許久,大廳裡沉重僵滯的氣氛幾乎快令人繃斷神經。 凝霜僵白著臉、交結的小手不覺已汗濕了整條手絹,即將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拆穿新婚夜遭冷落的羞辱,讓她的臉龐更是一陣青一陣白。 她垂下螓首緊咬下唇,等著他以淡漠、毫不在乎的聲音否定她的存在—— 「是的,娘!」 低沉好聽聲音,在眾人都鬆了口氣的大廳裡悠悠響起。 餘悸猶存的緊揪著心口,凝霜緩緩吐出一口氣。 「娘,您言重了!有相公這麼出色的丈夫以及您這麼好的婆婆,才是凝霜的福氣!」她強綻出笑,幾近虛脫的說道。 「好,好!」南宮老夫人來回輪流看著兩人,欣慰的笑了。 凝霜抬起頭,看著南宮琰疏遠得令人難以接近的俊臉,卻不由得迷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