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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小林子    


  在他們低聲談論的時候,冷雁智心理想著的卻又是其他的事了。

  該避開那兒嗎?可那兒卻是過黃河最快的一條路了。

  過了那兒,坐船到張家渡,再坐馬車南下本是最舒服的路。

  再加上如果改變了行程,只怕會擺不平這個小孩兒。

  「冷公子,我已經訂好了車子,等明日吃過了早膳,就可以出發了。」小紅低聲說著。

  「……好。」

  事實上,有這女孩子跟著,上下打點,倒也幫了不少的忙。

  再加上那孩子……冷雁智用眼角的餘光瞧著那個小孩子。總是左右巴著小紅,跟進跟出的,看來他到也是喜歡這女孩子的。

  「我們走了三天!才找到這家客棧!什麼叫作不能住!」

  「抱歉,客觀。今兒小店的頂樓都讓人給包下了。」

  從樓下傳來了咆哮聲,玄英的手顫了一下。

  待要開口是怎麼回事,樓下就傳來了哀號聲。

  掌櫃的哀號聲,叫得比殺豬的還響。

  「出事了。」小紅放下了最後的一碟小菜,帶著大盤子就是皺著眉,看向了聲音的方向。

  冷雁智出手一向大方而且不喜歡隔壁房間的吵鬧,所以小紅通常都會多訂幾間的空房

  「我去看看。」小紅連忙說著。

  「你別出面,我去。」冷雁智站了起來,重新披上了皮裘。

  「我也去!」玄英嚷著。

  「等一下的場面小孩子最好別看。」冷雁智無奈地笑著。

  「可我會擔心。」玄英說著。

  「我也會擔心。」冷雁智摸了摸他的頭,如此說著。「乖,你的小紅姐姐也要人保護不是?你們就待在這兒,曉得嗎?」

  「……曉得了。」玄英沉重地點了點頭。

  反倒是小紅,卻是忍不住掩著嘴笑了起來。

  「好好看著他,有事就叫我,曉得嗎?」臨走前,冷雁智低聲說著。

  「是的。」小紅連忙答應著。

  穩步走下了樓梯,迎頭就是兩個刀客打扮的人。

  一見到冷雁智,就曉得是掌櫃口中樓上的貴客。

  「我們會把空房的錢退你,今晚我們要住。」

  「這只是間小客棧,只怕容不下兩位的大駕。」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走了三天的路,脾氣已經上來羅!」

  「我們去找掌櫃的,請他裁斷。」冷雁智淡淡說著,走過了兩人身邊。

  那兩人互相使了使眼色,也跟著走了下去。

  好濃的血腥味,冷雁智皺起了眉頭。

  在江湖畢竟也打滾了多年,他曉得這是怎麼回事。

  沿著有些模糊了的血跡,冷雁智走進了廚房,身後還是跟著那兩個人。

  在廚灶的角落,有著一具屍首。深深的刀傷砍在脖子上,已經氣絕身亡。

  冷雁智閉上了眼睛。

  「看到了就該曉得,只要乖乖聽話,就可以少一條冤魂。」身後的人說著。

  這就是玄英想要看的武林嗎?揮舞著兵器,砍殺著弱小。這不是俠士,也不是劍客刀客,這只是盜匪。

  冷雁智轉過了身體,靜靜看著他們。

  「這裡給你們住。」冷雁智如此說著。「這裡太髒了,我住不下。」

  「好!算你識相!」其中的一個人「豪氣萬千」地說著。「那我們就不為難你,你們儘管走吧!」

  「你們還年輕,這只是給你們一個教訓。」雙手輕輕放在他們肩上,冷雁智只是緩緩說著。

  然而,沒等到他們回過身,冷雁智的手才剛剛使勁,可怕的脆裂聲就響了起。

  比剛剛的哀號聲更慘的叫聲從兩張嘴裡響了起來。兩人手上的刀都落了下地,也同時抱著自己的右肩哀號著。

  「如果你們早二十年遇到我,現在就已經沒有命了。」冷雁智如此說著。「如果你們早十年遇到我。現在就已經斷了手腳。可現在,我已經沒有火氣,你們已經算得上幸運。」

  「發生什麼事了?」等到冷雁智上樓,玄英如此問著。

  「兩個土匪。」冷雁智苦笑著。「走吧,我們別住了。」

  「啊……」說不出來的失望湧上了玄英的臉。「這樣我們不就縱容那些壞人了嗎?」

  「……壞人我已經懲戒了,問題是這間客棧已經太髒,我已經不想住。」冷雁智說著。

  於是,跟著冷雁智,兩人重新收拾了行李。下樓的路上,玄英摀住了口鼻。「好臭……」

  「所以,我不是說這間客棧已經太髒了嗎。」

  往黃河的這一路上,還有遇上幾個帶著刀劍的武林人。剛開始,玄英還饒有興趣地瞧著,可是到了後頭,就有些乏味了起來。

  也畢竟,跟他心裡所想,江湖裡每個人都是英姿煥發的大劍客、大刀客,事實上是會有些落差。

  而他們三人走在一塊兒,也與一般的家人沒有兩樣。可是走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黃土路上,就是說不出的怪異。

  今天的午膳是小紅在經過的農戶買的鹹粥,玄英吃得津津有味。就算是旅途,這女孩子還是有辦法解決玄英的要求。

  要牛肉有牛肉,要冰水有冰水,難怪玄英也對她服服帖帖的。

  兩人走到了黃河邊,正也是在三天以後。

  到了當地,見到了燒燬的迎賓樓,冷雁智微微皺起了眉。這裡看起來是不太平靜。

  可玄是卻是拉了他的衣服,要他往河上看去。遠遠的,一艘大船揚起了帆,看樣字是正要渡河。

  「這船是不載外客的。」路人見玄英有興趣,就是好笑地說著。「這據說是古家的小公子造的船,真不愧是有錢有勢的人家,花銀子是這樣花的。」

  「他要怎麼花銀子想必也不關我們的事。」小紅淺淺笑著。「我們在找渡河的船,不曉得哪家船的比較穩。」

  「你們還真幸運。」那人歎著氣。「三天以前,這裡是船家才給唐門的人為難,每個人都過不了河。現在他們重新招起了生意,可選的就多了。」

  「唐門?」冷雁智的目光有些憤怒之意了。「你說唐門的人也在這裡?」

  「是啊……」那些人有些被冷雁智嚇到了。「前幾日醉仙教跟唐門的對決才有趣呢,毒娘子中了醉仙教主的毒針,乖乖地就自己回去了,我們可拍掌叫好。」

  「……醉仙教……醉仙教也來了……」冷雁智低聲念著。

  「是啊,可偏偏足不出戶。您不曉得,那些年輕人有多漂亮,看得我們口水直流。」

  「……是有毒的,少碰為妙。」冷雁智卻是意味深遠地說著。「他們現在人呢?曉得住哪家客棧?」

  「啊……聽說是跟古家小公子一起坐大船去了。」指了指那艘已經遠去的船,那人說著。「當天晚上,有個年輕人中了毒娘子的毒,他們正在找大夫。」

  「大夫?可要很有本事的大夫才能解得了唐門的毒。」冷雁智只是淡淡笑了笑。

  「可不是,據說是蝴蝶山莊的莫神醫。」那人小聲地說著。

  冷雁智呆了一下,「你又怎麼知道?」

  「造船的全是我們這個鎮的,我們這個鎮,誰跟誰不是親戚?聽說莫神醫就在張家渡,有本事解唐門的毒。多少人還想跟著去張家渡,一睹莫神醫的風采呢。」

  「……莫神醫的風采嗎?……我早見過了。」冷雁智的語氣卻是有些冷淡。

  「啊?是嗎!可據說是個翩翩的佳公子,不曉得究竟是也不是?」

  「……你說是,就是了。」冷雁智卻是拉過了還想問的小孩兒。「我們不去張家渡了,改走別的路。」

  「啊……可是我也想看看莫神醫……」玄英撒著嬌。

  提起了莫言,就由不得冷雁智想起了當時的情景。要不是謝玉把自己帶了出來,只怕自己如今還深陷在蝴蝶山莊中。

  是啊,謝玉呢?很久沒有見到她了。還有……曉秦……不曉得他有沒有跟著過來中原。

  他與山莊裡的人,也已經多年沒有往來了。可先前,偏偏還是跟親人一樣的。

  這世情的變化,快得自己都快承受不住了。還有……還有……還有他……不曉得他

  現在可好,不曉得他現在還在不在,如果他們真膽敢埋了他,甚至……用火化了他,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要這些人一個一個為此付出代價!

  不過,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前幾日,華親王不是才快馬送上了信。既然七師兄滿城在找他,是不是表示他已經醒了,而且,也已經脫離七師兄的掌控了?

  又或許,只是一個陷阱?一個七師兄布下的陷阱?可如果不去江南一趟,他是永遠都不會曉得事情究竟是如何的。去了這一趟,也許,會死在江南。可也許,能夠親眼見上他一面。

  天哪,只要能親眼見上他一面,再怎麼樣都值得了。就算要自己為了在戰禍中死去的人陪上性命,他也心甘情願了。

  ——第八部·完——

  番外——罌粟花

  「快點,別讓他跑啦!……嘻嘻,好漂亮的一個小孩子……」

  伴著衣帛的撕裂聲,少年絕望地讓幾個壯漢壓在了身上。手腳都被壓住了,再怎麼樣都沒有辦法掙扎。黏濕的、可憎的唇伴著骯髒的鬍渣在身上磨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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