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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樓小語    


  「小兄弟,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

  算一算,他二人確有過三面之緣,而三次飄飄皆以不同的面貌和他相會。不過風逍遙不知其中的原因。

  「是嗎?我沒印象。」飄飄不太理人地輕哼著,隨後將目光轉移到外面,藉著關心雨勢躲開他的注視,這會兒她只希望雨快停,好避開跟這個男人共處一室的危險。

  風逍遙不以為然,一臉認真地搖著頭。

  「不,不,錯不了!我肯定見過你……」像他這樣俊美的一張臉孔,世間男子少有,他絕不會記錯。驀地,他擊掌。

  「啊!我想起來了,咱們在襄陽城的『得意樓』見過,是不?」

  她原是不想與他有所牽扯,不過既然他這麼愛找她抬摃,她怎麼好意思不奉陪呢?於是她佯裝猛然想起,「哎呀!經兄台這麼一說,我可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專門替人打抱不平的英雄,是不?」

  飄飄的尖酸口氣,風逍遙並未放在心上。

  他微笑地說著:「英雄二字,在下愧不敢當。」

  她點了頭,附和道:「也對!逞口舌之快的人,確實不配英雄二字。」

  好個褒貶一瞬間!難道他還寫日前得意樓之事,心懷芥蒂?

  師父有訓,人在江湖寧可多一友,切勿樹一敵。

  因此,就算飄飄過去有不對之處,風逍遙也無意與「他」計較,遂放下身段向「他」請教。

  「聽閣下之意並非還在為得意樓之事耿耿於懷?」

  她裝出一臉迷糊。「恕在下記性不好,不知兄台所指的事是……」

  飄飄如此回答,擺明他才是耿耿於懷之人,由此即知,論口才,風逍遙不是她的對手。

  呵!他倒是挺會裝的嘛!

  也罷!既然人家不想再提那檔事,他又何必舊事重提呢?

  「過去的事不談也罷!」走回原位,風逍遙往火裡添了些木頭,好意地說:「小兄弟被雨淋得一身濕,何不過來與我一同取暖呢?」

  有火了不起嗎?誰希罕!

  風逍遙見狀,微微一笑。「小兄弟何必與我客氣呢?天下何其之大,你我能再相遇,足以說明我倆有緣。既是如此,咱們還分什麼彼此呢?」他挪出一個位子向她招手,「過來這邊坐吧!」

  哼!她才不想接受他的施捨,欠他人情呢!

  要不是遇上這場大雨,而這裡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早就躺在客棧的天字號客房歇息了,哪還會這麼倒楣,跟他同處於這種破爛的地方?

  飄飄文風不動,一副無意與他共享暖火的樣子,不禁令他皺起眉頭。

  「你全身濕透,再不過來取暖是會生病的。」

  「我不過是淋點雨罷了,才沒你說的軟弱……話才落下,她隨即「哈啾!」一聲地打了個噴嚏。

  「瞧!你這不是已經開始打噴嚏了嗎?」勸她不聽,風逍遙只好用嚇的。「別固執了,你還是趁病魔尚未入侵你的體內之前,趕緊過來暖和身子,要不染了重病一命嗚呼,那多划不來!」

  「你少詛咒人!被雨淋,大不了傷寒罷了,哪有你說的嚴重?」話一說完,她又接連打了數個噴嚏。

  他從沒見過這麼倔的人。「你不知道大病皆因小病而起嗎?何況現下你已噴嚏連連,再不久病魔就會纏上你。」

  咦,被他一說,好像還真有點不舒服……不行,她的生辰未到,萬一她真被他那張烏鴉嘴給料到,不剛好應驗了悟山道長所說的話嗎?

  算了,借個火罷了,大不了雨停之後,到鎮上擺桌上好的酒菜請他,當是還他人情不就得了?好,就這麼辦!

  「既然你這麼熱心,那我也不好再推辭。」坐入風逍遙身邊的空位,她再道:「不過話先說好,我可不喜歡欠人人情,咱們就一塊到鎮上,讓我擺桌酒宴款待你,當是還你人情,如何?」

  這個提議對風逍遙而言是求之不得。

  自從那日見識聞名的得意樓,使他的荷包大失血後,他就因擔心所剩的盤纏不夠上京而不敢再隨便花費。如今有人堅持請他,又豈會拒絕呢?

  於是他爽快地答應下來。「行!咱們就這麼說談定。」

  「好!等雨一停,咱們就好好的痛飲幾杯!」為了教自己的言行像個男人,飄飄故意表現出豪邁的作風。

  「那在下就先謝過羅!」頓了一下,他往自己的頭上一拍,「瞧,我真糊塗,竟然只顧著聊天,卻忘了自我介紹!在下風逍遙,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敝姓林,單名一個飛字。」林取自凌音,飛則取代飄字。

  「好名字,」他突然冒出一句,「咦,林兄弟怎不把濕衫解下,好……」

  不等他說完,飄飄已如驚弓之鳥般從地子上跳起來,雙手抱胸間道:「幹嘛要我解下衣衫?」

  「你的衣衫濕了,不脫下來怎麼烤乾它?」同是男兒身,要他脫衣服有什麼好驚訝的?真是怪人一個。

  女孩兒家,豈可當著男人的面褪衫呢?

  分明是強人所難嘛!但礙於現下是男兒身,飄飄不敢明言,故藉詞拒絕。

  「我向來喜歡穿濕衣,風兄好意我心領了!」

  這是什麼怪癖?「不妥!濕衫穿在身上很容易生病,我看你還是把它脫下來烤乾了再穿吧!」

  沒見過這麼多事的人!飄飄不悅道:「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很清楚,不勞風兄操心!」

  這個年頭啥樣的怪人都有!算了!要他自己不覺得冷,就隨他去吧!

  思及此。他道:「既然林兄弟癖愛穿濕衣,那在下也不勉強,不過你得靠火近些免得著涼。」

  聞言飄飄才安心坐回原位。「多謝風兄提醒!」跟著放下一直背在肩後的包袱。

  風逍遙看了眼她的隨身行李,問道:「林兄弟可是襄陽人氏?」

  「正是。風兄呢?」

  「在下自幼跟隨師父,只知打小住在衡山上的碧幽山,不知祖籍何處。對了,林兄弟帶著行李,是準備出遠門嗎?」

  「嗯。」她微點了頭。

  「不知林兄欲往何處?」

  「不知道,不過我會一直往北走。」這是擲樹枝的結果,不過她不想告訴任何人。

  「沒有目的的往北走?為什麼?」他越來越覺得這小兄弟是個行為怪異的「遊山玩水,走到哪,玩到哪,又何必定目標呢?」

  「難得林兄弟如此隨意,在下真是羨慕!不過,路是無盡頭,你一直往北走,又要走到何年何月?你總該有個期限吧?」

  「再兩個月便是我的生辰……」陡地,轟隆一聲巨大雷響,剛好蓋住她後面的生辰二字,也打斷他們原來的話題。飄飄發現此時的雨勢比之前更加滂沱,不由得臉露焦急。「糟了,雨越下越大上這該怎麼辦?」

  「是呀!我看這場雨一時半刻是停不了,果真如此的話,今夜你我便只能在此過夜了。」

  與他在此過夜?孤男寡女一同過夜。

  即使她打定主意終身不嫁,也不做這種敗壞門風的事呀!

  她搖搖頭。「不不不,我不能睡在這裡!」

  「不睡這裡,那你要睡哪裡?」以現在的情況,她還有得選嗎?

  不能說出實話,她只好胡掰借口。「這裡沒床又沒被,怎能睡人呢?」

  風逍遙不知她是女兒身,故將她的話當真,說道:「出門在外,不可能事事順遂,能找到一個像這裡一樣,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歇息已經不錯了,我看你就委屈一宿吧!」

  富家公子畢竟是章受慣了,哪像他,只要是有片瓦遮天,讓他免受風吹雨打,他是不會在意有無床、被。這種日子對他來說早習以為常,不是嗎?只是他想不通,像他這種事事求完美、舒適的富家公子,何不乾脆雇輛馬車,再請個僕人全程服侍,何苦要徒步旅行呢?

  「一宿也不成!等雨一停,我馬上就走!」

  「你可別說我沒提醒你,這裡離前面的齊揚鐃少說也有好幾里遠,就算現在雨停要趕到鎮上都很勉強,何況這會兒雨還下這麼大、天也黑了,你根本寸步難行,又能上哪去呢?」

  「這……他的實活,堵得飄飄無言以答。

  罷了!看在還等著他請喝酒的份上,就好人做到底,幫他一個忙吧!

  風逍遙環顧了四週一眼後,指著後方一塊乾燥的地面說:  「這樣吧!那個位子好像還不錯,既沒有漏水,外頭的風也吹不到那兒,可能會比較暖和。待會兒我替你清理一下,再幫你多加些草上去,這樣睡起來就會舒服些。你今晚就先將就一下,如何?」

  如今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也罷,反正這會兒她是男兒身,只要跟他保持距離,別讓他識破身份,與他同處一室何懼之有?

  這麼想後,她道:「好是好,不過我聲明在先,我可是不同別人擠在一塊睡的。」

  「你放心,我不會去跟你擠。」他指向火堆旁邊說:「喏!我睡那裡可以嗎?」

  飄飄目測了下兩處的間距,想著,按常理來說,除非他有斷袖之癖,才會偷襲男人裝扮的她,否則以此距離,他根本碰觸不到她。好!就姑且住下,倘若夜裡他敢對她有所侵犯,她發誓絕對要讓他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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