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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古靈 文颺飛快的瞥司琪一眼,清秀的五官頓時扭曲了,劈手便捉住文老大的手臂,表情竟顯得有點猙獰。 「立刻送……送她離開!」 「會會會,等直升機一來,我們立刻送她離開!」 「不!」文颺嘶聲低吼,模樣更兇惡。「現在……馬上……立刻送她走!」 「嗄?現在?」文老大為難的瞄一下司琪。「這……不行啊,阿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要送她離開就得分出人手,這麼一來……呃,你知道的,阿颺,我不能這麼做。」 「立刻……送她走!」文颺怒吼,吼完就開始喘息,胸腔劇烈起伏,表情在猙獰之外又多了一份痛苦。「現在……馬上!」 見他生氣了,文老大有點慌張。「可……可是……」 雙眸怒睜,文颺粗暴的硬將文老大扯向他,「現……現在……立……立刻……送……送她……她……她……」聲音中斷,捉住文老大的五指逐漸鬆脫,最後無力的掉下去,雙眼仍睜著,但目光渙散,瞳孔逐漸放大。 文老大差點沒嚇死,文老六和司爸爸急忙推開文老大和司琪、邵風,一人一邊同時為文颺診視。 「他休克了!」異口同聲,再一會兒……「內出血!」 司琪驚喘,邵風呻吟,文老大險些昏倒。 「必須再動一次手術止血,但血袋不夠,大哥,誰可以輸血給阿颺的,快叫他們換班過來!」文老六冷靜的吩咐。 文老大立刻飛奔出去交代,很快又跑回來,見文颺的胸腔已被切開,不由得猛吞口水,臉都綠了,「他們馬上來!呃,老六,沒……沒問題吧?阿颺他……他還好吧?」他戰戰兢兢地問。 「不好,」文老六語氣生硬的潑去一盆冷水,「非常不好!」再加冰塊。 這盆冷水可真夠冰,害文老大機伶伶的連打了好幾個冷顫,邵風梗了一聲,覺得眼前開始發黑,司琪雙臂環住自己,無法制止恐慌淹沒她,那深層的畏懼幾乎令她窒息。 「六哥,你要是救不活阿颼,就等著被你爸一槍斃了吧!」邵風用力恐嚇。 文老六冷冷一哼。「不用爸爸動手,我會自己了斷。」 邵風怔了怔,數秒後,竟然笑了,不再慌張,也不再驚懼。 「也是,倘若阿颺真的死了,我們幾個都得陪葬,誰也逃不掉,而且我得死第一個,因為……」平靜的眼神緩緩移向司琪。「是我拍胸脯保證把阿颺交給你沒問題的,我的責任最大,非死不可!」 面對邵風平靜的目光,非常奇異的,司琪的恐懼也悄悄消失了,同樣平靜的回視他。 「不,我死第一個,你第二!」 司爸爸全身一震,駭然回過頭來,驚見司琪那平靜得近乎冷淡的神情,頓時明白她並不是衝動,也不是過度悲傷才會說出這種話來,姑且不論她是為了表示負責,或是其他原因,但她是真的打算若是文颺死了,她要陪葬。 不,文颺絕不能死! ☆ ☆ ☆ ☆ ☆ ☆ ☆ ☆ ☆ ☆ ☆ ☆ ☆ ☆ 手術又結束了,這回沒有人敢離開文颺身邊,連文老大也是用對講機和外面守衛的人聯絡,不時有人來探問文颺的狀況,各個臉上都流露出無盡關懷與憂慮,沒有半個例外。 司琪注意到他們每個人都好高,都在一九ま上下,女人也有一八五左右,邵風說這回文颺的堂表兄弟姊妹們全都出動了,四女九男,總共十三人。 十三匹狼,十三頭虎,十三位視死如歸的戰士。 「文颺為什麼要堅持立刻送我離開?」在令人焦躁不安的寂靜中,司琪突然出聲問。 「因為天鬼會再回來,這裡仍然很危險。」邵風低聲回道。「白天他們之所以會被我們趕走,有一半原因是我們出現得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絕不會甘心,一定會召集更多人手,帶更多武器來……」 陰鬱的目光徐徐瞥向門外,夜空下的中庭隱約有人來回走動巡邏。 「今夜,他會趁視線不良的時候攻過來,屆時情況會比白天更慘烈,文颺不希望你面對這種危險。」 「但,還有埃及警方,天鬼他們都不會顧忌嗎?」 「西奈半島的警力本來就很弱,尤其爆炸案發生之後,他們更是焦頭爛額,根本沒空理會沙漠裡『貝都因人的小小糾紛』。而且自從去年統一聖戰組織的領導人被殺死之後,他們的行動都局限在西奈半島東北部,就算我們跟警方報案說爆炸案兇嫌在這裡,他們也不會馬上相信我們,更有可能反過來懷疑我們,我們可沒時間跟他們窮耗!」 司琪又沉默了會兒。 「今夜,是嗎?」她喃喃道,忽地指指邵風身上的槍。「喂,教我用槍吧!」 邵風睜了睜眼,驀而笑開了。「好!」 抽出手槍來,邵風開始認真教導司琪如何使用槍械,如何握槍、如何瞄準、如何控制後座力、如何避免不小心射到自己人或自己的腳丫子,甚至教她使用藍波刀、手榴彈等輕便的武器…… ☆ ☆ ☆ ☆ ☆ ☆ ☆ ☆ ☆ ☆ ☆ ☆ ☆ ☆ 半夜兩點,如同邵風所說,攻擊開始了。 那群大學生仍然躲在地牢裡避難,司爸爸一心專注於文颺的傷勢變化,因為文颺的狀況十分不穩定,隨時都可能惡化,他應該盡快被送到醫院去:司琪和文老六持槍守在窗邊,其他人在外面進行一場驚天地泣鬼神,轟轟烈烈的戰鬥。 傭兵對傭兵,十二人對八十三人。 數目如此懸殊的戰鬥,可想而知有多麼艱困,但這邊沒有人退後半步,每個人都抹補血汗拚死奮戰。直到黎明前一刻,在幾近彈盡援絕的情況下,大家都已抱定必死決心做好肉搏戰的心理準備。 除了文颺,任何人都可以死! 「記住,就算死了,也絕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阿颺,」文老大繃緊嚴肅的神情,向對講機下達最後一項命令。「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堅毅果決,毫不遲疑的應答,有男也有女,異口同聲。 不到十分鐘,彈藥用盡的人陸續退到中庭裡來,大部分人都已經受傷了,鮮血不斷低落在灰白的地面上,但他們仍悍勇地手握藍波刀守護在文颺的房間外面,正面對著厚重的大門。 「這裡交給你。」文老六沉聲交代,隨即走出房外,一手槍,一手刀,像個門神似的站定在門前。 司琪也握緊了手槍靠在窗檻上,頭也不回地說:「爸,你最好到地牢裡去。」 望著女兒挺直的背脊,透著無比的勇氣與堅毅,司爸爸感慨的輕歎。「不,我要在這裡。」他知道她不會離開這裡,所以他也不能離開。 就算司琪不贊同讓司爸爸繼續留下來,她也沒有辦法再發表任何意見了。 就在司爸爸話說完之後,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砰然巨響,厚重的大門倒塌了——他們竟然從外面拆卸大門,在漫天蓋地的塵灰中,天鬼領著傭兵手下們緩緩步入中庭裡來,唇畔掛著陰冷的笑。 「我想你們是不會投降的吧?」 「絕不!」佇立於最前方的文老大斬釘截鐵的拒絕。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天鬼舉高右臂,正欲下令手下進攻,突然,他的臉色驟變,手臂,放不下來了。 這邊的人臉色同樣變了,但色彩不一樣,是一種慶幸的、感恩的狂喜。 這時,司琪才隱約聽到一個聲音,一個機器轉動的聲音,對她而言應該是很陌生,但又很熟悉的聲音,因為她從未親耳聽見過,卻常常在電視影集裡聽見。 「直升機?」她喃喃自問。 隨著聲音愈來愈接近,天鬼的表情也愈來愈難看——AH-6攻擊型軍用直升機,起碼有三架。終於,他舉高的右臂往後一揮,傭兵們便宛如潮水般迅速湧退。 他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眾人齊聲歡呼,文老六面無表情,慢慢轉身回屋裡去,邵風直抹眼淚,文老大一屁股坐到地上。 「可惡的阿爸,總算及時!」 ☆ ☆ ☆ ☆ ☆ ☆ ☆ ☆ ☆ ☆ ☆ ☆ ☆ ☆ 開羅醫院—— 拎著一袋礦泉水,司琪快步踏出電梯,經過護士櫃檯,停在文颺的病房前,就在她握住門把欲扭未扭之際,忽爾聽到有人叫喚她,她回頭,是司爸爸。 「爸,有事?」 面對司琪的目光,司爸爸的心刺痛了一下。 打從那天開始,雖然表面上司琪似乎沒什麼下同,然而他感覺得出來,司琪對他的態度多了一份若有似無的疏離感,他卻無法責怪她。 他知道孩子們都很崇拜他,因為他很努力在塑造這份崇拜。 在他為自己的理想奮鬥時,他不希望回家卻被孩子們怨恨他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雖然那是事實,但他太貪心,希望能家庭、事業兩者兼得,只好努力塑造出一份崇拜來聯繫父子之間的感情,這也是為人父親的自私和虛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