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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黃千千 「唉呀,就是我們籃球社的……」張子眉顯得有些害羞。 陸小星想了想,試著問:「范家聲嗎?」 張子眉一聽到范家聲三個字,臉上立刻浮現出嬌柔的喜悅。「嗯。」 陸小星一聽,差點沒昏倒!她們好姐妹怎麼都相中同一個男生?! 張子眉見陸小星不說話,於是她問:「那你的花要送誰?」 陸小星看著站在魚池邊正被幾個女同學包圍住的范家聲,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他的行情還真好,光是女籃隊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暗戀他。 「跟你一樣。我們走吧,不然到時候范家聲的雙手可是拿不了我們的花。」陸小星率先往范家聲的方向走去,張子眉在一臉訝異下,還是緊跟上前。 范家聲見到陸小星,眼中流露出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喜悅。她果真說到做到,這半個月都沒有來吵他。 可是,男人真賤,嘴裡明明不要見她,心裡卻是那麼渴望再見到她,那種渴望讓他整天都覺得心頭在發癢。 就在陸小星距離他十公尺遠的地方,同是畢業生的常雲青小鳥依人般輕輕將頭枕靠在范家聲的肩膀上,因為正有同班同學在幫他們照相。 「來,看這邊。」同學甲舉起了相機,將鏡頭對準他們。 范家聲這才微低著頭看著身邊的常雲青。他幾乎要忘了她,誰讓他被陸小星的大動作弄得心神不寧。 他輕扯笑意,大手環上常雲青的肩膀,留下一張蕩漾在六月盛暑的甜蜜相片。 接著一個又一個的同學、學弟、學妹喊著要跟他合照,於是他一個肩膀摟過一個肩膀,但那股迷人的笑容裡,始終都帶著淡薄的冷淡。 「小星,你不去送花嗎?」張子眉扯了扯她的手臂。 「你先去吧。」看范家聲的女人緣這麼好,陸小星就有說不出口的悶。 「好吧,我去嘍,你記得幫我跟學長照張相。」張子眉將手裡的相機交到陸小星手中。 「嗯。」陸小星接過相機,也跟著張子眉往前幾步。 陸小星看著張子眉把花送給范家聲,范家聲說了聲謝謝,將手裡原先的花先擱在池邊的涼椅上,然後再接過張子眉手裡的大把百合花。 張子眉笑著要跟范家聲合照,范家聲依舊溫柔地摟過張子眉的肩,然後看著拿著相機的陸小星。 陸小星替他們拍了照,只不過她的鏡頭一偏,畫面裡的范家聲只摟著只剩半個身體的張子眉。 「拍好了,那換我跟學長照了。」陸小星先將張子眉的相機還給她,再將自己的相機交給張子眉,最後將花送到范家聲面前。 范家聲再次放下手裡的百合,拿過那束奔放的黃色玫瑰花。 陸小星站到了他身邊,踮起腳尖,嘴唇貼近他的耳邊,柔柔地吐著氣息。「家聲,我好想你。」 她的聲音聽似呢喃細語,偏偏音量剛好讓站在四周的人聽了進去。 范家聲微微僵住,沒想到她會膽子大到這種程度。 「子眉,快幫我跟學長照相。」陸小星的雙手主動攀上范家聲的脖子,與他形成極曖昧的面對面姿勢。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屏息以待,因為常雲青的大眼正死命瞪著陸小星的動作。 「哦。」張子眉也傻了,只能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地將相機的鏡頭放到右眼前。「要照了哦,三、二、一……」 就在相機快門按下去的同時,陸小星的唇也同時輕觸了范家聲的唇。 「哇!」全場大叫出聲。 范家聲全身的熱氣都在躁動,不只是因天氣熱,唇上那短短一秒的滋味更是火熱。 陸小星滿意地對范家聲勾了勾眼,才放開攀在他脖子上的雙手。她一手從張子眉手中拿回自己的相機,另一手快動作地牽起范家聲的大手。 「跟我走。」陸小星拉著范家聲就跑,將一干人的錯愕全丟到背後。她相信從明天開始,他們親密的消息必定會傳遍整個學校,這樣不但常雲青會對他死了心,連愛慕他的同學也一定會放棄他。 范家聲跟著陸小星跑了幾步之後,才猛然停下腳步。「陸小星,你到底在幹什麼?!」 「綁架你,跟你約會呀。」她還是一臉的無辜,笑容還是那麼溫柔甜美,讓范家聲就算想生氣,也無法大聲大氣對著她。 「可是……」 「我可是有按照約定都沒有去你家找你,難道你想逼我去你家見你?」 相對於她的坦誠,他就憎恨自己像個小丑,戴著厚厚一層面具,明明心裡很想她,卻表現出一副鄙夷的態度。 四周正圍著一群看熱鬧的同學,他實在拿她沒辦法,一碰上她,他沒有一次可以堅持做自己,算了,那就不要再堅持了。 「走吧!」這次換他一手牽住她的手,一手捧著她送給他的黃色玫瑰花,然後拉著她快跑了起來。若再不跑,他想他一定會被同學們堵住,然後再也逃不出這個煩人的場景。 兩人跳上了正停在公車站牌前的公車。 公車上,她喘著氣,全身側靠在他身上,他一手拉著拉環,一手還要捧著花,更要支撐她的重量。 「你就這樣走了,那常雲青怎麼辦?」她撒嬌地問著他。 「你還敢說,這都是你的錯!」他笑罵著她,口氣上是完全的寵溺。 「我就是不喜歡看你被她們包圍。不管,今天你只能屬於我。」她大膽的言詞再一次震撼住他。 她和他在西門町下了車,她一樣拉著他到處閒逛。這樣的高中生,西門町像是唯一的去處,也是唯一可以讓他們暫時拋開課業上的煩惱,享受短暫的自由時光。 她又帶著他來到紋身店前。 「你還是不死心?」范家聲笑看著她,為了她的執著,有著淡淡的感動。 「我知道我們早晚有一天會分開,以你喜新厭舊的程度,或許今天分開後,我們就沒有明天了。我真的好想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點屬於你的記憶,那表示我和你的認識不是一場夢。」她真的好想做一些令大家跌破眼鏡的瘋狂行為。既然不能偷、不能搶、不能做違背道德天理的事,那她在身上刺青,也是一種聊勝於無的反抗心態,她就是想要叛逆。 「你知道嗎?一旦刺了下去,就會永遠的存在。」到底是什麼力量讓她大膽到不顧一切? 「當然知道。我就是要你的名字永遠的存在。」她說得信誓旦旦。 她的眼神是這麼的認真,認真到好像不刺青的話,他就會忘記她,或者她就會忘記他似的。 她說,他和她或許今天分開後就沒有明天,這句話不知為什麼,竟深深地讓他全身血液幾乎要倒流般的緊張。 「你打算刺在哪?」他問。 「這裡。」她以左手比了比自己右手臂接近肩胛骨的地方,那個地方除非穿上無袖衣服,否則是看不見刺青的。 「我以為你想刺在這裡。」他用自己的右手比了比左邊的心臟,也就是胸部的地方。 「除非你也刺在那裡,我就跟著一起刺。」她挑釁地看著他。 他回以挑眉的一眼,牽著她的手,再次走進紋身店。 她一個小女生都敢在自己身上烙下他的名字了,他一個大她兩歲的男生,又有何不敢呢? ☆ ☆ ☆ ☆ ☆ ☆ ☆ ☆ ☆ ☆ ☆ ☆ ☆ ☆ 看著穿衣鏡裡自己左手臂接近肩胛骨上的刺青,范家聲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陸小星天真無邪的笑臉,就像是能魅惑他心神的魔咒。她沒有要求他刺上她的名字,他怎麼會自己乖乖地脫去上衣,任刺青師傅紋了身? Starlight。 她說,這是星光的意思,也代表著她的名字。 他被一個女生在不知不覺中烙了印,如果是她要求他刺,以他反骨的心態,他一定不會答應,偏偏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眨著靈動的大眼,他竟就這樣臣服了。 他看著那道只有約七公分寬、一.五公分高的字母,想起陸小星那張漂亮的小臉,他對著鏡子笑了。 這時,房間沒預警地被推了開來,他正穿著無袖背心,本來是打算去洗澡,結果還來不及遮掩手臂上的刺青,就被爸爸給撞見了。 「爸。」范家聲連忙一個側身,有意地將手臂擋在另一邊。 「家聲,不好意思,爸今天沒空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范傑紘一臉的愧疚。 大旅社看起來沒什麼生意,可是還是要有人顧櫃檯,平常是他和林美惠輪流在櫃檯,他從晚上看顧到大夜,林美惠則顧一整個白天,可是今天她有事情,所以人手一下子調不出來。 「爸,沒關係,也很少有家長來。」幸好爸爸沒去參加畢業典禮,否則要是再讓爸爸見到陸小星,以爸爸討厭陸小星的程度,那就真的不太好了。 范傑紘不小心從穿衣鏡的反射中,看見兒子手臂上的異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