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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湛清 「其他還有沒有要報告的,盡量簡短。」夏嚴軍將話題往下帶,今天恐怕不是開會的好時機。 昨天晚上他幾乎沒睡,都是因為那該死的女人,竟然跟他鬧脾氣。更該死的是他,居然因此而無法成眠。對於自己隨便受到動搖,他真的很無法接受。 他不是老早學會了不要讓女人的事情左右他的情緒了嗎? 為何最近老是被搞得心緒不寧,整個人浮躁難安? 「總經理,這是我們部門的年度總目標,目前達成百分之……」這下換成企劃部經理報告,但是同樣戰戰兢兢的。 正當夏嚴軍猶豫著要不要暫停會議。等明天再找時間稚續時,他辦公室的門響起了敲門聲。 夏嚴軍眉頭鎖死。「是誰?不是說會議中不准打擾嗎?」 幾個主管都站了起來,打算去喝止門外不知死活的傢伙,但是此時門卻開了。站在門口的居然是個纖細的女人,而且沒有人認識她,除了夏嚴軍。 「對不起,打擾各位了。」邵余晞的臉色略顯蒼白,但是說話的聲音非常的乎穩,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模樣。「嚴軍,能單獨佔用你五分鐘時間嗎?」 夏嚴軍抿著嘴,看起來一副嚴厲的模樣。 但是余晞挺直了身子,半點沒有被嚇唬到。 幾個主管猶豫著,不知道是否該上前喝止這個不知道哪裡闖進來的女人。正當此時,秘書小姐臉色死白地衝進來。 「對不起,總經理,我剛在洗手間,沒想到有人闖進來……」 夏嚴軍舉起一隻手,室內再度沉默。「會議到此,我會再通知大家時間。」 幾個主管像是得到特赦似的,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人影。就連那個守門不力的秘書,也迅速關上門後遁逃去了。 余晞看著大家誇張的動作,不禁朝他挑了下眉。「看來你帶人用的是威權統治法。」 夏嚴軍將手裡的筆往桌上一丟。「妳闖進我的會議,就為了說這個?妳以為自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上次妳忽然來了,那是下班時間,這次呢?想要探測我的底線嗎?」 他的憤怒帶著冰冷的敵意,是氣她的進逼,也是氣自己無法不受影響。 余晞聞言苦笑了一下。「放心吧,從今以後我下會再擅闖你的辦公室了,我保證。」 她嘴角那譏誚的笑容引來他一陣莫名的不安。 她雖然笑著,整個人卻籠罩在某種灰色的氛圍中。他想要探究她腦袋裡的想法,卻發現她實在讓他捉摸不定。 而他討厭這種感覺,非常的令人不安。 「妳回想繼續吵架嗎?等不到我下班回家7 」他的聲音低沉而內斂,所有的情緒都被妥善地收了起來。 「是等不及,我要走了。」她淡淡地應。 「走?」他揚起眸光,掃了她一眼,警告的一眼。 她又想弄什麼玄虛?利用別的男人威脅他之外,這下連分手這種伎倆都拿出來了? 「我們分手吧,夏嚴軍。」她用盡力氣抬頭看他,語氣堅定,但是心裡卻是一陣劇痛。 七百多個日子在眼前如走馬燈般地閃過,他的一笑一怒,一舉手一投足,在她眼前飛奔而過。 無論甜蜜或者痛苦,她都得鬆手了,讓過往成為過往,才有能力走向未來,不是嗎? 「分手?現在連這招都使出來了?」夏嚴軍瞪著她,眼睛裡的怒焰只差沒有在她身上燒出個洞來。「我早告訴過妳這招沒用了,嘖嘖,邵余晞,妳就這麼點能耐?只能用這種方式嗎?妳想要承諾,想要婚姻嗎?那麼妳得拿出更高明的招數才行。」 她笑,笑容破碎。「很不幸地是我已經沒有招數了,所以我說的分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的回答讓他嚇了一跳,瞬間他慌亂了起來。 他想一把揪住她,想要憤怒地朝她吼。想要叫她不要逼他,不要破壞原本如此美好的關係。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渾身僵硬,臉上的線條更顯得嚴峻了。 「妳以為我會不答應嗎?妳賭的就是這個嗎?為什麼要跟我玩遊戲?妳知道我最痛恨這個!」他的聲音挾帶著壓抑的怒與痛楚。 她看著他臉上所有細微的變化,心裡一陣陣的痛。 正因為她瞭解這個男人,所以他的掙扎跟抗拒,即使是那麼的細微,她還是全部收納進眼底。所以她不能不為他感到痛苦。 這是一個不敢愛、不敢相信情感的男人。他的心是一個大大的黑洞,連她的愛也填補不滿。 「所以你的答案呢?分手?」她隱隱地咬緊牙關,不讓身體的顫抖洩漏在聲音中。 他的憤怒揚起,化成最冰冷的沉默,橫亙於兩人之間。 余晞凝視著他,有那麼瞬間,她燃起了一絲絲的希望。做點什麼都好,就算他抓住她,掐她、罵她都好,只要他願意洩漏出一點感情,她就有一點希望,一點借口可以奮戰下去。 但是沒有,夏嚴軍一開口就打碎了她那希望的火光。 「好,如妳所願。」他挑戰地岔開雙腿站著,那頂天立地的模樣像是歡迎他人來挑戰似的。 她覺得心窩被捶了一拳,痛到說不出話來。 這個男人,對抗的不只是她,而是任何愛情入侵的可能。她為他痛,也為自己感到悲哀。 她困難地點了點頭,沒有辦法開口說話。 夏嚴軍注視著她,看著她緩緩轉身走向大門,他的喉嚨發乾,胸口有種莫名的衝動呼之欲出。但他不知道他想要幹麼,只知道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他氣她不給他時間想透徹,硬是要逼迫他,所以他僵著身子,握緊拳頭,不讓自己說出任何挽留的話語。 她的手握住門把時停駐了一下,微微側過臉,他清楚見到她臉上狼狽的淚痕。 那淚光讓他震驚。 「你說你不相信愛情,可你有沒有想過,對於相信愛情而愛上你的我,苦苦戀著你卻日漸絕望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她的聲音哽咽,臉整個轉了過去,不讓自己那張破碎的臉暴露在他的視線中。 但是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從沒見過她這樣哭泣,她看起來……像是心碎了。 他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幹得要命。 「見到你的那一剎那,我多麼感謝天,把等待已久的人送到我身邊。而當你第一次告訴我你不相信愛時,我覺得像是被老天爺甩了幾巴掌。如果感覺是這麼這麼的強烈,如果你是對的人,為何只有我的心苦苦燃燒,獨自眷戀?所以這一定錯了……是我搞錯了,我愛錯了人……」 「余……」他的聲音卡在喉嚨深處,他想要抹去她身上的悲傷,但是卻無法移動身體。 余晞終究還是無法不回頭看他。 透過迷濛的淚霧,她眼底的愛戀傾巢而出,她的凝視深深地揪住了他的心。然後在他來得及伸手握住她之前,她用力地拉開門把,衝出他的辦公室,也離開了他的視線。 夏嚴軍感覺到心裡的洞變得好大好大,他想要抓住她,卻無法移動。當她從自己視線中消失,她那最後的眼神卻不斷不斷地在他眼前出現,她眼底的哀傷與痛苦奄浸了池…… 他覺得亂了,一切都亂了。 他不懂自己究竟怎麼了,總覺得事情在哪個不知道的轉角就走錯了路,而自己完全不清楚,直到現在,才發現一切都亂了。 ☆ ☆ ☆ ☆ ☆ ☆ ☆ ☆ ☆ ☆ ☆ ☆ ☆ ☆ 夏嚴軍整個下午都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不見任何人,不接任何電話。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底下的一切風景,試圖把自己想出個條理來。 他知道自己不想要余晞離開,但是他又該怎麼跟她談,才能讓她滿意,而他也不覺得受到威脅呢? 她說她從一見面就深深地戀上他,她愛他嗎? 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不曾。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必須搞清楚這一切,起身胡亂收了公事包,他推開辦公室的門,在秘書小姐驚訝的眼前離開辦公室。 開著車,飛快地奔馳在台北街頭。他第一次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提早下班。不過他必須弄清楚,必須釐清這一團亂。 二十分鐘後,他衝進自己的公寓中。 「余晞!邵余晞!」他一進門就大聲地喊,公事包隨便一扔,穿梭在各個房間中。 沒有。 她不在家。 「我要走了。」 他想起她說這話的神情,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恐慌當中。 難道她真的走了?就在她離開他辦公室幾個小時內,她就完全地離開了他? 不可能! 一個人要走有太多東西需要整理,太多事情需要處理,怎可能揮一揮衣袖就如浮雲飄走呢? 他慌亂地跑進主臥室中,這兩天她不睡這邊,所以她的東西消失,他只以為是被搬到客房去了。 但是當他打開客房,卻發現客房乾淨整齊地像是沒人住的一樣。桌子上空空如也,只有幾樣精緻的擺飾品,都是她跟他一起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