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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綠光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要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分離? 心臟在胸口痛苦地跳動著,感覺在體內流竄的不是血液,而是冰冷的銳刀,沿著血管將他剮得血流成河。 「我下個禮拜天下午三點要搭機到美國,你會來送我嗎?」她輕問著。 讓他如此痛苦,她並不樂見,只是有些事情還是得看遠一點。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雙手緊扣著她的肩頭,壓根不覺力勁過大地捏痛了她。「妳愛我的,不是嗎?」 「但是你不信任我。」儘管被他捏得極痛,她也不吭一聲。 「我可以改!」 「不可能。」她太瞭解他了。 華千謀怒目欲皆地瞪著她,突地如低泣般笑著。「妳不愛我。」 「我愛你。」她頭一次承認充塞在心間五味雜陳的滋味確實是愛情降臨的痕跡。 「妳不愛我!妳要是愛我,妳不會離開我!」相愛中的人,誰不渴望黏著彼此的?就唯獨她,執意要走!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想要得到更多,因此我希望時間的長度和空間的距離可以改變你的想法。」他被母親拋棄的陰影太大,他會將他母親的身影重迭在她身上,到最後不僅捆綁著她,也束縛著自己。 「妳只要離開我,我就不要妳了。」他恍若恐嚇般地道。 「那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她輕歎了聲。「但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等我。」 「我不會等妳。」低沉的嗓音似在壓抑著喉頭的酸澀,卻遏止不了緩緩滴落的淚。 「千謀?」她微愕。 「我不會等妳。」他哭了,也笑了。「我不會等妳。」 白念恩直瞅著他離去的背影,有股衝動想要喚住他,告訴他她不走了,但天人交戰之後,她終究還是緊抿著嘴。 她的抉擇讓兩個人受盡折磨,這樣的做法究竟是對是錯? 她沒有答案。 第十章 鈴鈴鈴—— 下午兩點鐘,華千謀的新居電話響得快要燒壞電話線丫,但躺在床上的他,依舊置若罔聞。 心像是死了,恍若感官全都遲頓了。 在白念恩離開他的那一天,像身體內也有某部份跟著脫離了,他整個人顯得不完整,猶如行屍走肉般。 他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感覺神智也要自身體抽離。 不再感覺痛苦,反而覺得平靜。 深陷在黑暗之中,他卻有種恰然自得的喜悅。 「千謀、千謀!」 他疲憊地張開眼,眼前是神色倉皇的夕羅。 「妳怎麼進來的?」他嗓音沙啞的問著,隨即又閉上眼。 「念恩把磁卡和鑰匙交給我。」她簡短說明。「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打了那麼多通電話都不接?」 她環顧四周,在床邊找到下少空的酒瓶,眉頭皺得更緊。 「找我幹麼?」他懶懶地道。 「找你幹麼!」她不禁發噱。「念恩要走了,搭的是三點的飛機,你居然還在睡?甚至還喝這麼多酒?」 「我沒喝酒!」他惱道。「至少昨晚沒有。」 酒喝得愈多,意識便愈清楚,痛苦也愈深刻,所以從昨晚開始,他就滴酒不沾了,免得自己衝動地跑到她家,把她綁架過來徹底地禁錮她。 「有沒有喝酒都無所謂了,反正你現在給我起來,跟我一起去勸她別走。」夕羅死命地要拉起他,卻怎麼也拉不動。 「我不去!」他甩開她。「她並不愛我,我還去幹麼?」 如果哀求能夠換來她的永留,他會毫不考慮地跪在她的面前,但事實上,就算他掉淚了,她依舊無動於衷。 「最瞭解她的人是你,但就連我都能夠感覺到她愛你,你怎麼會說她不愛你?」夕羅微惱地往他臂上重拍數下。 「她要是愛我,就不會選擇離開我。」他佈滿紅絲的大眼瞪著。「哪一對戀人不想天天膩在一起的?如果是妳,妳會走嗎?」 一句話堵得她無言以對,忖了下,她才淡淡道:「我相信念恩有她的考量,不是嗎?」這一個禮拜來,她只要有空便往念恩家裡跑,跟她聊了許多,也知道了她的想法,也認為她的想法沒有什麼不對。 只是,在愛情的領域裡,只能以常態來形容戀人之間的對待問題,而無法論定究竟是誰對誰錯,或者是誰愛得比較多、比較少。 「什麼考量會比我重要,妳說!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她為出發點,但是她呢?」她自以為是地以為這麼做是為他好,但是實際上,真的是為他好嗎? 他一點也感受不到。 「正因為你一直想著自己的感受,才會罔顧她要的是什麼。」 「是啊,反正她要的不是我。」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 「你在胡說什麼!她要的是長久的未來,當然在她的未來也需要有你啊,否則她作這個決定,不是白搭的?」 她問過念恩了,要是千謀想不通從此和她恩斷義絕,她怎麼辦?但念恩只是輕笑著表示緣盡了。 「笑話,離開我是為了長久的未來?兩人都已經分開了,哪來的未來可言?」 「她這麼做的用意,只是要你信任她而已。」 「我還不夠信任她嗎?」他冷哂著。 「但是你只要一看見有男人搭上她的肩,你就會翻臉。」那晚歡送會的情況,她可是親眼目睹。 她一直不知道他的醋勁是這麼地強烈。 「難道她看見我跟別的女人摟在一塊,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吃醋和佔有慾才能顯現出一段感情,不是嗎? 「沒有。」夕羅肯定地道。「她看見我跟你在一起,她可是很放心的。」 他掀了掀唇,近乎羞惱地吼著,「那是因為她老早就習慣我身邊的女人!」甚至他身邊的女人都是由她打理和安排的。 其實,她根本不愛他吧?否則天底下有哪個女人能夠接受這種事? 「不對,那是因為她太瞭解,也很相信你。」見他不以為意地輕哼出聲,她不由得再問:「那麼,今天角色互換,你也能夠忍受嗎?」 「怎麼可能?我不可能像她那麼瀟灑!」 「念恩的瀟灑可不是與生俱來的,說穿了,那可是你賜與她的。」夕羅忍不住要站在念恩的陣線,替她出氣。「那麼,你就可以想像她是多沉著地在看待你了。」 「妳不瞭解,我最怕的就是她的瀟灑和沉著。」她的瀟灑和無所謂一直是他不安的最大主源。 彷彿她一點都不在乎他。 「那也是你造就的。」他才是始作俑者。 華千謀惱怒地輕瞇魅眸,「妳到底是誰的知己?到底知不知道被傷害的人是誰?妳沒安慰我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我是你們兩個的知己,我看不過去你們兩個像笨蛋一樣的閃避對方。」她可是很義氣地退出想要成全他們,豈料他們卻是有情人還要分隔兩地,她光看就覺得一肚子氣。 「妳不用再勸我了,反正我是不可能會去的。」抓起被子,他緊閉上眼,想要一路睡進沒有她的夢境裡。「我已經不愛她了。」 「你要是不愛她的話,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誰都看得出來他狼狽得令人心疼。 「妳很煩耶!」非得要往他的痛處挖不成?沒看見他血流成河,她是不甘心是不?「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沒什麼好討論的。」 「懦夫,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不敢挽留,你還能成就什麼大事?」 「我就是懦夫,怎樣?」他把被子往她身上丟去,光火地起身。 夕羅跟在他身後。「她愛你。」 華千謀聞言,欣長的身形微僵。「……我感覺不到。」 「難道你真的打算跟她分手?十五年來累積的感情竟是這麼地薄弱?」 「我哪知道她什麼時候要回來啊?要是她一輩子都不準備回來,我還等她做什麼?」他驀地回頭,猿臂輕易將她撈進懷裡。「與其等她,我眼前不就有個最適當的人選?」 夕羅光火地朝他的胸膛揍了下。「你想得美?你以為我會背叛念恩嗎?」 「難不成妳要我一輩子為她守身如玉?我告訴妳,不可能的!」 「她又沒說她不回來,她只是去進修而已,說不定一年、半年、一個月,她就回來,難道你連這樣也等不下去?」 「怎麼等?她又沒有給我承諾!」混帳,他居然像個娘們一樣想要討個承諾。 「訂婚啊!」夕羅忍不住要扁他。「那晚她不是承認愛你嗎?既然如此,你愛她,她也愛你,你們就先訂婚嘛,依念恩那種個性的人,就算到國外去,她也不可能出軌的!」 夕羅的一席話像是大地春雷般,徹底打醒了他渾沌的腦袋。 對了,他怎麼沒有想過還有這一招啊。 為了追求念恩,他幾乎是所有的錦囊傾巢而出,然而,因為她執意要出國進修,才會讓他徹底地崩潰,不斷地鑽牛角尖,甚至選擇放棄。 原以為放手,他會得到該有的平靜,然而事實證明,痛苦是加倍地成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