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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衛小游 娃娃立刻把手塞進他大大的手裡,霎時覺得自己已經來到最安全的地方。剛剛還驚慌不已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她冰冷的手溫立刻刺激了他一下,緊接著靠近過來的身體也令他敏銳地知覺到她身上的氣味。 「你身上怎麼有酒味?」女生營地那邊先前到底在舉辦什麼狂歡活動? 之前在這頭聽見女生那邊笑鬧的聲音時,男孩們都在猜她們到底在做什麼,很是好奇。然而不管他們怎麼猜,就是猜不到正確的答案。 「呃,這個啊。」嗅了嗅自己身上並不算太重的葡萄酒味,她嘿嘿笑道:「不可說、不可說啦。」這是女生之間的小秘密哩。 他縮緊下巴,將她的手捉到旁邊。「算了,我們走吧。」 她點點頭,跟上他。 營地的火光在不久後熄滅。 他越走越快,最後她跟不上地喊出聲:「慢一點,梓言,我看不到路!」 梓言立刻停頓下來,用手電筒的光照亮黑暗。 他一停下,娃娃隨即用力撲進他懷裡。「別走那麼快,我知道你有點怕黑。」 梓言不怕黑。他以前就利用黑夜離家出走過,黑夜的降臨往往會令他產生某種蠢蠢欲動的衝動,讓他做出一些原本不可能做的事。 怕黑的是她。一直都是。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她仍然有些顫抖的肩,歎了口氣。 「對呴,我會走慢一點。」 「再慢一點。」這兩天沒有辦法自由地見他,令她很不習慣。尤其先前在營地時,珍珍她們又說了那些討厭的話,害她忍不住跟著胡思亂想起來,擔心他們之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繼續下去,而她不想要那樣……嗚…… 「娃娃?」她在哭嗎?他嚇了一跳。 「我不要啦……」 「不要什麼?」一擔心起她,就想起先前被強迫看那些書時,體內升起的莫名燥熱。那種熱,他曾經非常地熟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她靠近他,他就會感覺到那種從兩人之間緩緩升起的熱度。 他曾以為那是因為兩具身體靠近時的自然反應。然而今天,那些書教了他一課,那種熱,可能起因於某種原始黑暗的衝動…… 所以他才嚇得不敢靠近她,他覺得自己好邪惡,竟然想…… 但此時此刻,她抖得好厲害。 一如以往,她需要他的安慰,他不能拒絕她。這才是最重要的。 「娃娃,你說話呀。」 「我不要改變。」她顫抖著,許久才找回聲音。 「不要改變什麼?」一時間,他沒有弄懂。 「我不要……」她突然停頓住,只是一逕搖頭,「算了、算了,就這樣靜靜地抱著我一下吧。」還是別說得好,一說出口,一切可能真的就會改變了,而她不確定自己想要他們之間有任何的改變,尤其那些改變可能意味著將失去某些無比重要的東西…… 梓言只好靜靜地回擁著她。但同時,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如此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變化。 雖然她身上有酒的味道,他仍然覺得她聞起來好香。 也許以前他也覺得她很香,只是那從來不曾造成他的困擾,直到今日…… 突然覺得手掌下的柔軟身軀變得好燙手、好熱—— 他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忍不住突兀地推開她,沒想到一個不小心,手裡的手電筒跟著甩了出去,不幸地「咚」一聲,掉進湖裡。 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霧濛濛的黑暗中。 「梓言?」他為什麼要把手電筒丟掉? 「糟了。」他喃喃道。現在該怎麼辦? 「還好我還有一支手電筒,只是沒電了,你剛有帶備用電池出來吧?」 他趕緊奉上兩顆電池。 裝上電池後,手中再度有了光線。娃娃鬆了口氣。「還是讓我來拿吧。」 「請便。記得順著湖岸走就可以了。」就算再沒方向感,也該知道怎麼順時針行走吧? 「沒問題。」她開步向前走。然而沒走幾步,就被一顆擋路的石頭絆倒,踉蹌了下,手電筒跟著摔飛出去——很不巧地又掉進湖裡。 娃娃哀嚎了聲,直到梓言將她扶起。「沒事吧?」 四周再度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這下子真的糟糕了。梓言,你看得到路嗎?」好黑呀。 他歎了口氣。「我連我自己的手都看不到。」霧太大了。 「那我們最好離湖邊遠一點。」免得掉進湖裡。 「沿著湖邊走,應該可以走回你們的營地。到了那裡,我再借一支手電筒回來。距離並不遠,應該可以辦得到。」他對她、也對自己說。 她並沒有忽略他剛剛話裡有兩個「應該」的不確定語詞,所以她建議道:「如果我們就待在這裡,直到天亮以後,霧散了再回去呢?」 想到要整夜和娃娃待在一起「過夜」,他連忙搖頭。「還是回營地去比較好,天這麼暗,我怕會下雨。」他們又都沒帶雨衣出來,著涼就不好了。 「那還是走吧,你帶路,怎麼樣?」實在不好意思承認,她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方位。 梓言差點失笑。「向來都是我帶路的,記得嗎?」她可是個路癡,他哪敢讓她帶路。 「那你……能不能麻煩你順便牽一下我的手?天好像有點黑,我想你一定很害怕吧。」 「是啊,我很怕。」這次他牽了。他也不敢不牽,在沒有任何光線的情況下,他真怕她會走丟或跌進湖裡。 將手再次放進他的掌心裡,她才安心地舒了口氣。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剛剛他會不小心弄掉手電筒,不可能是為了推開她吧? 笑了笑,她說:「走吧,不管你走到哪裡,都有我陪著,所以你不用怕。」 他不禁失笑,而後有點不安地提醒:「你要跟緊一點。」 然後他開始照著記憶中的湖岸地形行走,並且盡量遠離湖邊。 原以為很快就能夠安全回到營地,沒想到他們竟就這樣手牽著手,一路走進了很深很深的森林裡。 霧太濃。等到他們發現時,已經走不出去了。 在那個夏天的霧夜裡,他們迷失了方向。 ☆ ☆ ☆ ☆ ☆ ☆ ☆ ☆ ☆ ☆ ☆ ☆ ☆ ☆ 十年後,夏日鎮上,春花奶奶雜貨店前,一場騷動剛剛平息。 「好啦,我說大夥兒,放下你們手上的球棒啊、擀面棍之類的,沒事、一切都沒事啦。」才剛剛被歹徒挾持獲釋的春花奶奶站在店門口,悠哉悠哉地看著眾人宣佈道。 聽說鎮上發生搶案,聞訊前來幫忙的英勇鎮民們還為剛剛所見的景象錯愕不已,一時間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從雜貨店裡走出來的,是官家那小子沒錯吧?怎麼他會扛著方家小姑娘從店裡出來呢?還有還有,最重要的問題是,那個搶匪呢? 不是聽說有個好大膽的指匪在光天化日下,威脅要搶走他們鎮上最珍貴的東西嗎?甚至還大膽到自己打了報案電話,宣稱要在某時某刻作案。 真是囂張到極點了! 原本他們都在猜測鎮上最珍貴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有人猜是家裡的保險箱。 有人猜是鎮長的官印。 有人則猜可能是小鎮上流傳了百年以上的古董。 然而作案地點若是在春花奶奶雜貨店的話,那麼…… 「俗話說,鎮有一老,如有一寶。」春花奶奶點起那種很古老的水煙袋抽了一口後,有些得意地說。「總算,我春花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人識貨,瞭解老人家的價值。」她驕傲地環視著在場的鄉親,等著看有誰敢不同意。 自然沒有人敢不同意,只是事情仍有疑點……「春花奶奶,很高興你平安無事,可、可那個搶匪呢?」某位鎮民問。 「什麼搶匪?」奶奶瞇起眼睛。「我有說這裡發生搶劫了嗎?」 「可、可是……」沿路上大家都是這樣子傳的,難道消息有誤? 奶奶噓了一聲。「我看你們的腦袋都有問題。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幾時聽說過我們鎮上有過搶劫事件了?」頂多也就出過幾個外地混進來的毛賊而己。 「我看那倒未必,春花奶奶。」珍珍率領一票娘子軍趕到現場。 在眾人的注目下,她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搖搖擺擺地走到春花奶奶面前。 「我在後面看得很清楚喔,春花奶奶。」珍珍腦袋清晰地道:「剛剛確實有人把我們鎮上的珍寶給搶走了。」 「哦,是嗎?小姑娘,你指的是……」 「我指的是我們的小鎮之花。記得嗎?前年還是大前年選出來的……」 「耶,那麼多年前的事,誰記得。」奶奶裝傻中。「各位小伙子,你們有人聽說過什麼小鎮之花嗎?」 現場男人紛紛搖頭,沒有一個知道。 在旁觀望了很久的小月終於出聲道:「春花奶奶,我想珍珍指的應該是那一次由全鎮婦女一起票選出來的吉祥物吧。」這件事原本是只有鎮上的女性才知道的,這是秘密活動,男性止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