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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喬軒 這就是男人間的友情嗎?怎麼這麼好玩。 睿穎不曾見過滕騏帶友人回家,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入他的「朋友圈」,雖然滕騏堅稱自己和伊斯利只是同僚,但睿穎仍然覺得,他與伊斯利的友誼非比尋常,否則怎會和伊斯利唇槍舌劍,樂此不疲? 用餐到中段時,睿穎起身離席到化妝室去。 看著睿穎的背影消失後,伊斯利面色一整,變得嚴肅了。 「她這趟過來,是要你跟她回台灣嗎?」 滕騏給了伊斯利冷冷一瞥,「這與你無關吧?」 他不喜歡別人干涉他的私事,再好的朋友也一樣。 伊斯利沒好氣地低嚷,「你以為我愛管嗎?艾德要我倆負責海外業務的拓展,你要是落跑了,不就剩我一個人孤軍奮戰?更何況我們還說好要一同創立公司,你別給我抽腿落跑!」 他可不是為了幫艾德做牛做馬才在英國待下的,要知道,他的家族在瑞士可是有頭有臉的大企業體,自家的事已夠他忙了,若不是衝著和滕騏的交情,他一秒也不會待在這個枯燥的地方。 滕騏冷睨他一眼,沒有說話。 伊斯利沉下臉來,「滕騏,趁這機會我把話攤開來講——我可不要一個人扛這麼大的責任!要是你敢撒手不玩,我絕對毫不猶豫的跟進。」別怪自己沒警告過他。 「我只承諾五年,五年一到,我一定抽腿走人。」他已經答應睿穎,他不想讓她失望。 伊斯利大叫起來,「五年時間哪夠?創立一間新公司又不是在堆樂高積木!況且你還要扣掉念海曼的兩年,剩下區區不到三年的時間要怎麼兼顧兩個大案子?」 滕騏白他一眼,「你以為我這樣拚命壓縮時間為的是什麼?」 「你自虐呀!」伊斯利毫不客氣地譏刺回去,「明明欠艾德的十萬英鎊早就還清,你卻寧可把夢想擺一邊也要為他做牛做馬,不是自虐是什麼?哦,別跟我說你們中國人什麼勞什子『報恩』的觀念,我聽不懂!」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好傳到艾德耳裡。」滕騏已經鐵青著面孔,快要翻臉。 伊斯利痞痞的笑,「好啊!借我一隻大聲公吧!」 兩人鬥嘴鬥得快要反目,睿穎一回座,就感覺氣氛暗潮洶湧。 睿穎不安地問:「怎麼了嗎?發生什麼事了?」滕騏的臉色似乎不對勁。 「沒事!」兩人瞪著對方,異口同聲地回答。 最後,伊斯利受不了的站起身,挖苦地對睿穎道:「美眉,奉勸你一句話,你的男人腦子根本有問題,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了,跟我交往吧!」 「什麼?」睿穎傻眼。 滕騏利眸一瞇,火大地揪住伊斯利的衣襟,一記猛拳揮出—— 「啊!」睿穎摀住眼睛驚叫,根本不敢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但是當她再度睜開眼,發現滕騏的拳頭就停在伊斯利的鼻尖前,沒有真的擊上他。而伊斯利面無懼色,向來溫柔愛笑的湖水藍眸如今像寒冰似的與滕騏對望著,毫不退縮,像是篤定滕騏不會揍他。 兩人冷冷對峙,整個餐廳鴉雀無聲,眾人屏息靜觀事態的發展。 半晌後,滕騏鬆開伊斯利的衣襟。 「睿穎,我們走!」說完,他牽起睿穎離開日本料理餐廳,將伊斯利撇在身後,再也不看他一眼。 第七章 離開日本料理餐廳後,滕騏始終不發一語,他緊握著睿穎的手腕,力道大得弄疼了她,而他拉著她走的腳步有點太快了,睿穎即使是小跑步也跟得有些吃力,但她盡可能的跟上他的腳步。 「滕騏……」睿穎嘗試著喚他。 他繃著臉,沒有回應。 「滕騏,你在生伊斯利的氣嗎?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那樣做,但我想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只是在開玩笑,他不是有意的……別生氣了好嗎?」 滕騏望見睿穎的神情,知道她正為他擔憂,她看見了他的憤怒,但她卻不知道在憤怒之下,到底還隱藏了什麼。 在這短短兩年半的時光中,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是艾德的幫助,使他有機會打開生命的另一扇窗。 在兩年的菁英班中,他不僅在資訊工程的領域中發光發熱,撰寫了無數篇令學界震撼的論文,同時也對金融產生興趣,雖然他是金融菁英班裡最資淺的學生,滕騏卻在最短的時間內修畢所有學分,並創下令人眼睛一亮的佳績,再次令艾德笑得合不攏嘴,直呼遇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當他一畢業,立刻就委以海曼首席投顧的重任,統御整個投資部門。 而伊斯利·馬奎爾,是菁英班裡第一個對他友善的人,並對滕騏伸出友誼的雙手。他們兩人氣味相投,當伊斯利提議將來共組投顧公司時,滕騏只稍微考慮便答應了。他想要徹底脫離貧窮,想要獲得社會認可的權力與地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睿穎與兩人的小小世界。 滕騏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不想錯過,想好好把握,但是——他要如何對待他恩重如山的艾德開口說要離去?他要怎麼對癡癡等待他的睿穎說他無法陪她回家? 他說不出口,更不想見到睿穎失望的眼神。 但是,夢想都已經那麼近了,他怎麼也不願放棄!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五年的期限轉眼就到,他究竟該怎麼選擇? 那天,滕騏沒有回海曼祖宅,他陪著睿穎住飯店,雖然他一如往常的擁著她入眠,睿穎卻已經開始覺得疏離。 兩人明明是那麼親近,睿穎卻感覺有一堵無形的牆豎立在他們之間,使她難以飛渡。 不過才兩年多的光陰,滕騏已不再與她無話不談,她甚至問不出口他究竟在煩惱些什麼,只能閉上眼睛裝睡。 就在她快要睡著之際,感覺另一側的彈簧床一輕,滕騏悄然下床,然後虛掩上房間的門,獨自走到客廳去。 睿穎也輕手輕腳地下床,來到門縫邊,就著寸許的縫隙望向獨坐在客廳的滕騏。 他就坐在那裡抽煙抽到天亮。 ☆ ☆ ☆ ☆ ☆ ☆ ☆ ☆ ☆ ☆ ☆ ☆ ☆ ☆ 睿穎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當她醒過來時,雨滴像童年不經意灑落的彈珠般單調地敲擊窗戶,發出規律而輕脆的聲響。 她急急望了眼床邊音響上顯示的時間,天!居然已經是近午時分了!滕騏呢? 她摸摸另一邊的枕頭,絲緞的枕面冰冰涼涼沒有半點溫度,說明了滕騏若不是離開許久,就是根本沒有上床睡覺。 想到這兒,睿穎連忙掀被下床,赤足奔向客廳。 客廳裡,早已沒有滕騏的蹤影,昨夜那只堆滿煙蒂的水晶煙灰缸早就被清乾淨,桌上的花瓶還被換上一束新鮮玫瑰,若不是空氣裡若有似無的煙味,睿穎會以為昨晚的一切只是她夢中的景象。 她失落地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她發現花瓶下壓了一張短箋,上面是她所熟悉的字體。 下午一點回來接你去吃飯,今天是週六,我帶你去逛諾丁丘的市集。 騏 睿穎眷戀地撫摸短箋上的字跡,兩年半前,滕騏離開的時候也留了張字條給她,她身邊沒有什麼可留作紀念的物品,除了那張被她珍藏起來的親筆字條外,就是她始終掛在頸間的銀項鏈了;沒想到他們認識了那麼久,卻連張合照都沒有。 驀地,門外響起輕敲,睿穎低呼一聲,從沙發上彈跳而起。 她沒想到滕騏會提早回來,此刻她頭髮還未梳理,身上穿著她從台灣帶來的休閒服,還沒時間更衣呢! 睿穎只好隨便攏了攏長髮前去開門。 「抱歉,我還沒準備好,你可不可以等我一會兒——蕾妮?」睿穎怎麼也沒想到,來的人竟是蕾妮,一時間竟有些愕然。 「嗨,Ringing,我就猜到你會在這裡。」蕾妮揚了揚手上的甜甜圈,「我帶了倫敦最有名的甜甜圈來喔!我可以進去嗎?」 「呃,當然。」雖然訝異,睿穎還是讓開了一大步,讓蕾妮進房。「滕騏出門了,如果你要找他——」 蕾妮笑著點點頭,打斷她,「我知道滕騏不在家。」 為什麼蕾妮會知道?睿穎咬住下唇,卻不敢問出口。 對於蕾妮,睿穎的心中始終存有芥蒂。這兩年半以來,在她不在滕騏身邊的時候,偌大的海曼家祖宅裡他倆幾乎是朝夕相處……她知道滕騏說過他和蕾妮之間什麼也沒有,但蕾妮不經意流露出對滕騏的一切瞭若指掌的態度,使她女性的直覺發出警告。 蕾妮看出睿穎的疑惑,不由笑道:「其實滕騏是被我父親找去打高爾夫了,說是打小白球,其實免不了談談公事。我父親啊!幾乎是把滕騏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凡事都只找他商量,有時候連我都很嫉妒呢!」 「這樣啊……」睿穎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並責怪自己,不應該質疑滕騏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