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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頁 溫芯 在她父母面前,他還是從前那個徐松翰,對長輩很有禮貌,也願意陪他們聊天的好男孩。 只有面對她時,他才會板起臉,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果然很恨她。寶兒澀澀地想。 怎麼可能不恨呢? 我才不會喜歡你,永遠不會! 徐松翰,你這人自大又囂張,自以為長得帥一點,女生就應該巴著你不放,告訴你,我偏偏就最討厭你! 要不是姊姊喜歡你,我才懶得跟你這種人來往呢!隨便哪個男生都比你好一百倍。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那個吻,讓我覺得好噁心?我回到家後刷了好幾次牙,可是怎麼樣都洗不乾淨,真是噁心死了,超噁心的∼∼快吐出來了…… 曾經從她口中吐出的話,一句句,在她耳畔迴響。 寶兒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很希望自己可以忘了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其實還有許多,她早已經想不起來了,只隱約記得都是些很傷人的話,尋常人聽到都承受不住的,更何況他那麼一個驕傲自負的男孩。 她從來不曉得自己的舌頭可以那麼毒,說出來的話可以那麼辛辣。 如果誰對自己說了那些話,她肯定也會恨對方一輩子的,一輩子都忘不了。 所以她不能怪他還記得,更不能怪他因此而恨她怨她。 她不該說那些話的。 可是她,不得不說;不得不傷害他。 因為他,必須討厭她,他不能喜歡她,絕對不能…… 「對不起。」寶兒對著新月,喃喃地說。 這句話,該對他說的,可惜他並不想聽,她只好對著溫柔的月亮說。 「我真的很抱歉,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她低語,嗓音啞啞的,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 身後忽然響起幾聲狗吠,跟著,一隻精神飽滿的牧羊犬衝向她,在她腳邊磨蹭。 她眨回淚水,蹲下身,跟狗狗玩耍。 「這是小可愛?」徐松翰低沈的嗓音揚起。 她沒回頭,依然逗著狗狗玩。「不是的,這是小可愛的兒子,叫小狐狸。小可愛也已經去世了,跟姊姊差不多時候走的。」 那年春天,她同時失去姊姊跟最疼愛的狗狗…… 「妳一定很傷心。」 寶兒一怔。是她聽錯了嗎?為什麼她覺得徐松翰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他為她感到難過嗎? 但,不可能吧?他那麼恨她,又怎會同情她…… 寶兒正恍惚出神時,秦母端著水果盤來到院子裡。「松翰,寶兒,吃水果。」 「謝謝伯母。」徐松翰挑起一片蘋果,對秦母微笑。 「對了,松翰,你要不要留下來住一晚?」秦母熱心地問他。 「不用了,伯母。」徐松翰回絕她的好意。「我馬上得趕回去。」 「這樣啊。那寶兒呢?」 「我坐夜車回去。」 「坐什麼夜車啊?」秦母皺眉瞪女兒。「松翰不是開車來的嗎?叫他順道送妳回台北不就得了?」 叫他送她?那怎麼行? 寶兒嚇一跳,連忙起身搖手。「沒關係的,媽,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別麻煩人家。」 「這有什麼麻煩的?你們都認識幾年了,又不是陌生人。」秦母奇怪女兒的見外,轉向徐松翰,笑問:「松翰,你不介意送寶兒一程吧?」 兩秒的靜默。 秦母或許沒察覺到異樣,寶兒可是完全感受到了徐松翰的遲疑。但最後,他顯然還是決定在秦母面前保持風度,淡淡一笑。 「沒問題。」 第六章 超尷尬。 跟一個冷淡的男人鎖在一個車廂裡,原來是這樣一種僵硬的氛圍,想找話來說嘛,明知對方不想理妳,跟著沈默嘛,又覺得情緒紛亂,怎樣也定不下心來。 寶兒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有個念頭──趕快下車! 「呃,我看你送我到火車站就好了,我自己坐車──」 「我答應過伯母平安把妳送回台北的。」徐松翰冷冷打斷她。 「沒關係,我媽她不會知道的──」 「妳的意思是要我打破自己的承諾嗎?」他轉過頭來,嚴峻地瞥她一眼。她頓時愣住。 「我會送妳回台北。」他厲聲重複,頗有此話題到此為止,不必多談的意味。寶兒暗自歎息。 既然這樣,她只好面對現實,強打起精神,熬過接下來度日如年的幾個小時了。 她默默地看車窗外,默默數著一輛輛經過的各色轎車。 徐松翰打開音響,聽音樂。 啊,是M.C. Hammer!寶兒驚奇地聽著音響傳出的饒舌歌。以前她就覺得徐松翰品味很怪,居然喜歡聽這種快節奏、也不知道在念些什麼的黑人歌曲,沒想到現在還是一樣。 對音樂的品味,他倒是一點也沒變。 寶兒側過眼,偷偷地覷他。 他沒發現她在看他,抿著嘴唇,直視前方。 看著他那俊美又冷冽的臉部線條,她心一動。「我覺得很奇怪。」輕輕地開口。 他一動也不動,沒表情。 她知道他一定聽見了,繼續說:「我記得你以前對電影沒什麼興趣的,還常常笑我為戲劇瘋狂,怎麼現在會變成一家電影公司的老闆了?」 他沒答話,下巴抽動一下。 「你爸爸應該有很多其他事業吧?我聽說他在日本生意做很大的,開了好幾家飯店跟餐廳,還投資很多上市公司。」 「沒想到妳的消息倒挺靈通。」他譏諷地撇唇。 「你一定不知道,從前幾天你出現開始,就成為八卦的主題了吧?片場裡每個人都在傳,連八卦雜誌都在捕風捉影。」 「八卦雜誌?」他挑眉。 「他們把你們父子倆描寫成傳奇人物了,說你在日本娛樂圈很有影響力,說你爸爸──」寶兒驀地頓住。 「說我爸怎樣?」 「這個嘛,呃……」 「怎麼不說了?妳不是一向最多話的嗎?」他嘲弄她。 她瞪他,一股氣湧上來。「他們說你爸本來是黑道大哥,後來才漂白投資正當生意的。」 「是又怎樣?」 「什麼?」寶兒怔住。 她以為他聽了肯定會生氣,至少也會極力否認的,沒料到竟然只是這樣淡淡地承認? 「如果真是這樣,妳打算跟日本警方告密嗎?」他閒閒地逗她。「我可不曉得他們會不會理一個外國人。」 「我才……才不會那麼無聊呢!」她胸口窒悶。「就算你爸真的是……黑道,也不關我的事。」 「妳知道就好。」 對話又卡住了。寶兒好懊惱,為什麼她要提起這麼敏感的話題呢?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說的對,她是不識相。 她咬住唇,不悅自己的失言。 她不說話,反倒是徐松翰幽幽揚聲。「既然妳那麼不客氣,打探我爸的背景,那我也有話想問妳。」 她一愣。他居然主動問她話?「什麼事?」 「我聽田蜜說,妳之所以會到她身邊當助理,是因為妳以前闖了個很大的禍,是她救了妳。」 寶兒聞言,身子僵住,臉色發白。 田蜜……都告訴他了?可惡!她幹麼那麼多嘴? 胸口一波波情緒的浪,激動地起伏,寶兒緊緊拽住座椅邊緣,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徐松翰察覺到她不安的心情,轉過頭來,深深看她一眼。 「聽說,妳曾經拿刀子差點刺傷一個電影製片?」雖然看出她不願提起這件往事,他還是提了。 她倔強地咬住牙關,一聲不吭。 「田蜜說幸好她剛好經過,阻止了妳。那個製片很生氣,堅持要告妳,是田蜜好說歹說替妳求情,他才肯放過妳。」 「……」 「為什麼做那種事?」他逼問。 「你管不著。」她陰鬱地瞪他一眼。 「無緣無故,妳不會想拿刀子刺人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別問了!」她怒了,瞪視他的明眸燒起火。「就像你說的,無緣無故,我的確不會拿刀子砍人,是我不想告訴你為什麼,可以嗎?我不想再提起那件事,而且那也不關你的事!」 他沈默兩秒。「我知道了。」 她無助地看著他的側面。他生氣了嗎?她方才尖銳的話語刺痛他了嗎? 她彷徨地絞著手。「你自己說的,我們不是朋友,既然不是,你又何必管我的事呢?」 他凜著下巴。 氣氛又再度沈寂,冷冷的,足以讓一個人從頭到腳都結凍。 寶兒咬著牙,一時不知所措,想再說些好話,卻拉不下臉,只能跟他一樣,端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偷覷他拿起耳機,戴在耳邊。 「哪一位……田蜜啊,有事嗎?」 是田蜜! 寶兒胸口一震,愣愣地聽著身旁的男人跟自己的老闆說話,不由自主地揣測著他們對話的內容。 似乎是田蜜熱情地邀請他參加一場社交宴會,而據說一向討厭在公開場合露臉的他,竟然很認真地考慮著。 「……好吧,看在妳面子上,我去。」 他答應了。寶兒心一沈。 「明天見。」徐松翰掛斷電話,取下耳機。 她看著他,情感終究違背了理智的命令,澀澀地開口。「我以為你很討厭在公開場合露面。」 | |||||||||